《春日须尽欢》大笑拂衣

4、一碗凉皮

　　天一黑就睡觉，这谁能睡得着。

　　除了葡萄……

　　这孩子好像确实有点自闭症，不仅如此，还喜欢睡觉，和猫儿一样，一天得睡十个小时。

　　赵松烟默默给她盖好了被子，披了一件衣服出了门。

　　厨房那边灯火如豆，有炊烟起，关婆婆和徽娘正在筹备明早上的要卖的早食。

　　她们售卖的朝食简单易做，将小麦和栗（小米）捣碎，加入水揉成一坨饼状物，再切碎成细条，放入由猪骨熬成的汤水，又用蔬菜加点盐巴放入里面，再舀起来，便是一碗掺了肉汤和蔬菜的灰色粗面条。

　　吃下一碗，准管饱。

　　至于味道，赵松烟只能摇摇头。

　　她在边上看了一会，又看向不远处的一小袋小米，心下忽而生出了一个想法。

　　虽不精通厨艺，但是凉皮她是能做的。

　　况且，现有的材料就摆在面前。

　　“徽娘，我能买上一瓢栗吗？”赵松墨临走前还给她留了几个铜板，以备不时之需。

　　一瓢栗大约只有一个铜板。

　　徽娘应了下来，只当她是夜里饿了，想煮米粥来喝。赵松烟却找来了一个空置的木盆，将一瓢米倒入水中浸泡。待到明日再用石磨研成浆，煮成打浆为粘稠，蒸煮小半个时辰，即成大米凉皮。

　　至于配料，她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田地，觉得自己还能去讨一些小葱和豆芽嫩苗。

　　最主要的是，这个时代烹饪方法虽然极其简陋，但是家家都有制作酱料。

　　至于酱料原材，那更是稀奇古怪，青蛙、鱼、虫子、蜜蜂窝之类的，应有尽有。

　　徽娘家的是用豆酱，但凡煮什么东西，需得加上大酱一起煮，才勉强有些味道。

　　赵松烟回到房间，手指轻轻敲着床沿，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赚钱的方法。

　　最终决定将方子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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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篾锅盖掀开的那一刻，赵松烟对这一块略有些发黄的面皮是有些不满意的。

　　但是没有办法，这年头的稻谷脱壳技术还不是很好。

　　经常会有些碎渣掺杂在里面，但好在浸泡出来的面皮还是比较光滑软糯。

　　随后她用包括但不限于从药材铺、山上挖的、村里讨的八角、茱萸、小茴香、姜、白寇、丁香、草果混合在一起，煮了一碗料汁。

　　料汁味道很完美，超出了她的预期。

　　拿起菜刀切成了薄长条，随后将小葱切碎，再放入一勺她觉得村里最好吃的酱料，加上一把翠绿豆芽嫩苗，倒入煮好的料汁，用竹筷搅拌一番。

　　一碗古代凉皮就制作出来了。

　　面皮颜色虽略有瑕疵，但加了豆绿麦芽和料汁之后，整体卖相还是不错的。

　　葡萄趴在一旁静静看着。

　　赵松烟沉吟了一下，先用筷子挑起一根凉皮送入葡萄口中。

　　葡萄张口嚼了两下，旋即眼睛亮了，拉着她的袖子想要再吃。

　　赵松烟放下心

　　得

　　味道应该很不错。

　　“等着哈，等有钱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一碗且先让我拿去探个路。”

　　她端着这一碗凉皮走向徽娘，请她品尝。

　　徽娘也未客气，她从未见过这等小食，好奇心促使她伸出筷子尝了一口。

　　凉皮甫一入口，冰冰凉凉的爽滑感让她倍感新奇。

　　随即咬下，料汁与凉皮的充分融合，瞬间鲜香溢口,酱鲜唇留，再加上料汁的清香和白嫩豆芽，让人忍不住吃了一口还想继续吃。

　　没过一会，一碗凉皮就要见底了。

　　葡萄黝黑的大眼睛盯着徽娘，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也很想吃。

　　“见笑了，见笑了”徽娘擦了擦嘴角的料汁，看着已经吃完的凉皮，一时间觉得有些羞赫，本来说是品尝一下，没想到控制不住的就吃完了。

　　“你做的这是什么，太好吃了！”徽娘看着赵松烟，有些崇拜。

　　往年总说那些贵人们吃食都很是精致珍贵，丈夫还未去世前曾带她去孟州参加过一次大将军的宴席，虽说没资格上正堂，但好歹在偏僻小院尝过一回，说真的，味道竟然没有面前的这一碗好吃。

　　那可是大将军府专门请的御厨啊！

　　赵松烟一笑，好吃就对了！

　　“徽娘，要是卖这凉皮，生意怎么样？”

　　“那自然是顶好的！肯定整个镇里的人都会排队过来买，哎，这东西叫凉皮吗？”徽娘忽然反应过来。

　　“对，就叫凉皮”

　　徽娘低头仔细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又回想起刚刚凉爽美味的口感，连连点头，“这名字倒是奇奇怪怪的，念了几遍觉得很是顺口。”

　　“徽娘，我若是将这凉皮的方子卖给你，你要吗？”赵松烟提起了正事。

　　“卖……卖与我”徽娘怔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你要将这明摆着挣钱的生意卖给我，为什么？”

　　赵松烟不得不感叹她的敏锐

　　但很快，徽娘就没有纠结这一点，似乎想到什么，她眼睛迸发出一道亮光，拉着赵松烟的手，“妹子，你若是说话当真，我就是将这些年的积蓄都掏出来也要买下来，你说，怎么卖？”

　　“徽娘客气了，我与哥哥逃难至此，身无分文，还蒙你和关婆婆照顾。”赵松烟笑着道，“价钱不会让你为难，你们售卖期间我只取六成利，三个月后，端看你们能挣多少，再付上十分之三，这个方子就是你的了，日后想要卖给别人或者如何，我都不会管。”

　　徽娘听罢沉吟片刻

　　怎么算都觉得这是个不会亏本的买卖。

　　她当即和赵松烟达成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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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

　　这天的早上，一碗奇特的面食摆在了关婆婆的木车上。

　　寻常的几个老顾客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凉皮，五文钱一碗，可以试吃一小碟。”徽娘在旁边轻声说道，顺手拿出了几个缩小版的碗，每个碗里放入了大概两筷子的量，递给了对面的客人。

　　试吃

　　这个法子还是赵松烟教给她的。

　　毕竟五文钱还是稍稍有些贵的。

　　来吃关婆婆面食的客人多是早起务工的，挣得都是辛苦钱，五文钱大概能递上他们半日的工钱了。

　　果然，几人面露犹豫。

　　“试吃不要银子的，若觉得好吃再买。”关婆婆适时说道，这凉皮她也尝过，她不信能有人能抵挡的住这等人间美味。

　　五文钱，她还卖低了呢！但是那那位赵小娘子说了，这就是个平常小吃，不应该定价太高。

　　一听说不要银钱，几个客人便嘿嘿接过了小碗，一筷子就夹进嘴里，咬下去的那瞬间，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太好吃了！”

　　“又香又糯！”

　　“这味道！这味道，绝了！”

　　几个人吃完一口，小碗见空，再看向木车上摆着的几大碗，痛快的掏出了银钱，“快，快，我买了，再给我来一碗，不！两碗，我带回去给我娘子也尝尝！”

　　“还有我，还有我！”

　　小摊上争抢的局面引来不少人围观，很快，桃花镇上不少人都聚集了过来。

　　见着关婆婆那里热闹的场面

　　赵松烟站在不远处看的心情大好，她摸着葡萄的头顶，“嘿嘿，赚钱了，有钱盖屋，给你看病了！”

　　而且，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想必赵松墨已经抵达鹭洲了

　　待推销出去她的竹盐牙膏，肯定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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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皮制作数量有限

　　一大早上，用完了家里的米，也才制作出五十碗。

　　而现在，关婆婆和徽娘笑眯眯的收摊，从未抢到凉皮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关婆婆，这凉皮怎么就卖完了啊！我还没尝着味呢！”

　　“听说入口凉爽劲道，唇齿留香，那酱料汁伴着凉皮最是美味！”

　　“冷食儿？”

　　“冷食怎么可能这么好吃，你莫不是说笑话？”

　　人群人，有人大声讨论着这新鲜出炉的凉皮味道，另外一些人心理就跟猫爪子在挠一样，好奇的不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吃啊！

　　“各位客人，明日还有，放心，一定多做些。”徽娘出声说道，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难以隐藏，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上端着沉甸甸的铜板，只觉走路都有些发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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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那么一会时间，就卖了有250文钱！”小院子，徽娘兴高采烈的说道，将银袋子里的铜板都倒了出来。

　　关婆婆在一旁，眉开眼笑的涮着木桶。

　　“大米和你说的那些材料，一起是花了50文钱，所以咱们纯利是200，赵小娘子，你取六成利，那便是120文，我算的可对？”

　　徽娘在路上将这笔账是算了又算。

　　还是觉得很值得。

　　除去那120文，她和婆婆一个早上就有80文进账，明日，后日，肯定是会挣得越来越多的！

　　她数了120文出来，递给了赵松烟，再次向她道谢，　“赵小娘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赵松烟笑着接过铜板，“徽娘客气了。”

　　接下来就是继续准备明天的凉皮了。

　　关婆婆和徽娘干劲十足，按照赵松烟的话，先将大米倒入木桶浸泡，旋即开始制作酱料。

　　“徽娘，我带葡萄去一趟药铺。”

　　“好，好，葡萄这小娃娃也不说话，你快让大夫帮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