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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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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南宫曦已经片刻不敢耽误,立即入宫了,跟着罗公公也已经在通传和检查上迅速了不少,但进了宫门不能骑马,只得换轿,还是耽误了点时间。南宫曦心急火燎的巴不得赶紧见到长公主,刚刚抵达翡翠堂,只见飘花已经等在堂前,见南宫曦到了,立即迎上前来,压低声音和南宫曦说起话来。
“曦将军辛苦了,公主刚刚吃了东西,午后乏困,等了将军一会,这会恰好躺下了,交代了奴婢若是将军到了,可先到堂内休息。”
“有劳飘花姑娘了。”
南宫曦被安排在堂前稍坐,飘花立即安排人送上了茶,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这是南宫曦第一次进翡翠堂,相比于这皇宫里的其他殿堂,翡翠堂自然不算大,但与南宫府自己家的前堂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巨大的木质屏风将堂内一分而二,会客部分的面积依然巨大,并列摆放着四对楠木雕花椅,主位上更是一对凤凰雕花椅,无不显示着皇家威仪。南宫曦知道夏暖烟就睡着屏风后,这翡翠堂原本就只是接待访客所用,这木质的屏风怕也是罗公公早上刚刚布置好的。南宫曦坐了一会有些无聊,看到堂内两侧分别立着两个多宝阁,一侧的多宝阁里竖着几本书,不由得轻声走上前去端详起来。
走过去发现靠窗口处还有一个书桌,挂着几只细细小小的毛笔,宣纸上的字明显出自两个人的手,一个涓涓细致,虽然看起来练习的时日不长,但透着一些熟练,另一个就飞扬跋扈,明显是刚刚开始练字不久,字迹尾部常常飞出自己的节奏,南宫曦微微一笑,都说写字如做人,看来这东方若宁注定是个文臣,倒是这东方若秋,以后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位帝国女将军。再转眼看多宝阁上稀稀拉拉的书,多半都是幼子们入门的书籍,倒是有一本《太白阴经》看上去崭新,要他们俩读这个多半还有些困难,看这新旧程度,似乎不太翻阅。南宫曦家里的兵书不少,偏偏没有见过这《太白阴经》,左右旁顾无人,顺势取了下来,回到自己方才的位置阅读起来。
刚刚读完《人谋上》,只听外面呼喊着“皇上驾到!”,南宫曦望了望里间的动静,眼看着飘花蹿进门来,立即去服侍长公主起身,南宫曦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堂,在回廊之下拜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曦将军请起,曦将军早课之后没有出宫?”
“臣课毕就回了家,只是若秋郡主因为臣的一句话闹了半天长公主,公主只好差人将臣又宣了进来。”
“若秋?这个小家伙仗着朕和她母亲的爱怜,时常闹出些事情来。若是你能管教一下她也是好的。”
“依臣看来,这若秋郡主并不是个愿意被管教的孩子,若是让她信服的人,倒可能一句顶一万句。”
“短短半日的接触,曦将军倒是对若秋的脾气秉性了解了不少。”
正说着,夏暖烟走出来拜见了皇上。
“臣妹接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不碍事,本来在来的路上就听罗公公说了八妹正在休息,心想是否还要来看看,又听说曦将军也在这里,”夏君啸抬眼看了一眼南宫曦,南宫曦立马低下头去,“恰好今日甄太医刚好给俞嫔号了脉,朕想着也让他来给妹妹看看。”
夏暖烟叩谢后进了堂内,飘花已经安排人在卧榻处拉起了屏帐,让长公主再次躺好,伸出手腕,盖上了手帕,又在塌前布置了圆凳,遂请皇上、南宫曦和甄太医一行人进入了堂内,夏君啸并未进入后堂,只是坐在了左侧上座,侍女很快就上了茶,南宫曦不敢坐下,只是默默走到了屏风的一侧,站在前后堂的交接处,抬眼望着号脉的甄太医,无意中还瞥见了一旁支起的绣架,一件大红色的绸料上刚刚落针绣出了白色的半朵花来。约莫半刻钟的功夫,甄太医起身走出了后堂。
“如何?”夏君啸稳住气息问道。
“公主本就体虚,近些年似乎有些休息不当,又恐疑虑过度,若是没有猜错,是若秋郡主出生之后身体就更加虚弱了,又未加好好调养,拖得时间有些久,积虚成疾,才日渐憔悴。”
南宫曦听太医这么一说,想起前次见面夏暖烟确实提过自打生了若秋以后就开始身体虚弱,每到秋季来临就更是虚弱不已,日日似乎都只想卧在塌上,想来这甄太医是有真本事的,再加上皇上一起前来探病,怕是这次可以找到些调理之法了。
“嗯,若秋出生以后确实太过调皮捣蛋,少时常常半夜不睡,却又离不了她这位母亲,朕又时常要八妹跑来跑去商讨事宜,确实劳累了不少,如今朕的身体也时感疲乏,更何况妹妹一个女儿家。甄太医既然已经断定出症状,不知需要如何调养?”
“这病症是积累多年而来,调养自然也需要写时日。臣这就写一张单子,先服十日看看,十日之后再请脉,若是如老臣所料,那自然可以慢慢调理清爽,只是……这味药熬制起来不算麻烦,却要十分注意饮用的时机,煎药之事怕是没办法交给药膳坊,只能娘娘宫中的人自行解决才好。”
“这倒不妨事,若是身边的奴才不够用,安排几个过来就是了。”夏君啸立即转头向罗公公道:“罗苼自当注意此事,八妹宫里如有什么不够之处,你自可以随时来禀朕,看如何调解。”随后又转向王公公,“既然八妹的病不便劳累,之前让你收拾旁侧的后殿就直接安排给长公主居住。”
“奴才遵旨。”
夏暖烟重新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坐在主座的另一把椅子上。甄太医立马站到一侧低了头。“有劳皇上费心,有劳甄太医了。”
“臣不过略尽绵力,写一个方子而已,日后的苦头还需要长公主自己吃,须记住良药苦口,这味药有不少去虚调火的药剂,想来不会太过爽口,臣还希望叮嘱娘娘需按时坚持方能起作用。”
说完甄太医转而拜别皇上,转而去与飘花叮嘱煎药之事。夏君啸似乎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夏暖烟在他面前似乎并不怎么拘礼,看了看皇上,先让南宫曦坐下。南宫曦看出夏君啸似乎并不在意夏暖烟在他面前的造次,于是坐在了夏暖烟前的雕花木椅上。
“皇上今日前来,并不单独为看望妹妹的病吧。”
“八妹总是伶牙俐齿,朕确实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与北方边境之事有关?”
“人都说长公主不闻世事,朕看他们真是一点都看不懂八妹的心思。”
“那皇上就不要弯弯绕绕了,今日曦将军也在此,不正好可以多方商议吗?”
南宫曦没有料到自己这次意外的进宫,居然还赶上了商讨另一位将军的命运,顿时觉得不安起来,她一向不参与朝政之事,即便被封了二品从上将军,也没有得到政令在京城之时需要进宫参与早朝,有任何朝中之事涉及她的,都是父亲下朝后转达,除了受封那日必须本人到场。
“北方边境之事,由来已久,以往都有东方将军把守,固若金汤,但今年说跆鲜族突然出了一个勇猛少年,不但自己的战斗力十足,还喜欢研究我朝常用之兵法,让东方将军顾此失彼。”夏君啸缓缓道来,“东方老将军向来是不服老的牛脾气,朕几次三番的请他返回边城指挥作战即可,他偏偏要深入前线,说什么将军不在,士气不足。”
“东方家一向如此,也正是如此才能为皇上守了这么多年的国门不是,只是我这位公公年岁已大,心有余而力不足。皇上要让他安心待在城中,怕是会更加刺痛了他老人家。”
“哎,可惜了少戬,若是他还在,东方老将军势必也不会如此操劳,妹妹也不必守寡。”南宫曦一路听来,脑海中只是在琢磨朝中所熟之人是否有年轻将领可以前往助老将军一臂之力,这突然映入耳帘的“守寡”二字,突然把她震醒了。
她一直知道夏暖烟是长公主,早年就已经嫁出宫,是若宁若秋的母亲,却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她还是一位妻子。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东方少戬吗?还是她心底里想要忽略这一事实?
“曦将军如何看呢?”夏暖烟似乎观察到她的一时出神,在皇上面前出神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问了一句。
“东方将军骁勇善战,又经验十足,如今只是稍有年岁,皇上说起的少戬将军其实也是他的一块心病,若是朝中可以委派一位他信任又年少可为的将军加以辅佐,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臣日常都不参与朝政,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到底谁人合适。”
“说起这个,臣妹倒是要斗胆质问皇上了。”夏暖烟变换了神情,一副怒不可斥的样子。一旁喝茶的夏君啸也被唬得一愣。“若是一名男子被皇上封做二品从上将军,不知是否也会被特赦不必上早朝?为什么一名女子既然可以为皇上和朝廷上战场,立战功,封得上这大将军,地位却远不如她的父亲、兄弟?”
夏君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朕还以为八妹这是要为谁伸冤,原来是为了曦将军,妹妹以为这早朝是荣耀?是真的议论国家大事的唯一场所?卯时就要起身到宫门前等待传召,朝堂上天天针锋相对,派系分明思度周全,古来不让女子去沾染这些世俗气,是为了让你们保持住美好而已。再者说了,曦将军的战功,任哪一位大臣也不敢忽视,何必在意这些个繁文缛节。就像八妹妹虽然不在朝堂之上,满朝文武也都知道朕向来要参考你的意见,做一个背后的权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臣妹没有猜错,已经有大臣们提议让南宫曦领兵前去支援东方将军了吧。不出意外的话,李丞相和七皇叔虽然不是这主张的提出者,怕是也在背后默默支持。”这句话更像是一个炸弹般震得南宫曦脑袋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