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杨同学》原知棠

5、小程铺子

　　11月月考终于在一片紧张中降临了。
　　周二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结束后，班长李兰华和陈远开始分发座位通知单。
　　“赵安洵这你的。”
　　从李兰华手里拿过通知单，赵安洵把它摁在桌子上，内心默念：求求老天不要搞我哇！
　　他紧张地摊开单子，依次看上面的信息——考生姓名：赵安洵，班级：高一1班，语数英考试考场：7考场。
　　“啊啊啊——老沈啊！”赵安洵转身不停地摇晃和他隔着一个走廊坐着的沈佳炀——从这位同学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的座位通知单显然好不到哪里去。
　　“7考场怎么办啊老沈——回去肯定会被我爸揍一顿的啊啊啊！”
　　沈佳炀的眼镜都快被他晃掉了，他强行挣脱，按住赵安洵：“别晃了，我TM都快被你晃晕了。”
　　沈佳炀把自己的8考场的通知单拍到赵安洵的手上：“你看看我的——咱就听天由命吧兄弟。”
　　李兰华的声音再次在赵安洵身旁响起。
　　“林隅，这是你的。”
　　林隅拿过通知单，道了谢，只瞥了一眼考场座位信息就折起来收进文具袋了。
　　“诶林神，你在哪个考场？”赵安洵闻声转过身来。
　　“我在1考场。”
　　赵安洵钦佩地给他竖了大拇指：“不愧是林神！”
　　他又转向杨哲言：“杨神呢？”
　　“2考场。”
　　杨哲言头也没抬，一直在收拾桌子。他的书桌上面除了笔袋和当堂教材，就没有其他东西——他不喜欢把书堆在桌面上。
　　赵安洵又朝杨哲言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转头继续和沈佳炀哭诉。
　　“你留下来吗？”杨哲言突然停住手上的动作，低头看向林隅。
　　“我吗？我今天不上晚自习。”林隅抬头，和他对视。
　　“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嗯？”林隅一头雾水。
　　“我也住云苑。”
　　“我们住一个小区啊！”林隅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我也住云苑？怎么没碰到过你？”
　　“嗯，我在云苑南区。”杨哲言淡淡开口，略过了中间的那个问题，把自己收拾好的书包拉链拉上，利落地背上。
　　林隅住在云苑北区，和南区隔着一个车辆进出干道和半个云苑商区，从杨哲言家到林隅家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这样啊，那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趟刘老师办公室，问一下数学竞赛的事。”林隅随意地把几本书塞进书包，然后起身去了办公室。
　　等到他从办公室回来，惊奇地发现桌面变得整洁得不像是自己的——走近了才发现不仅桌面变了，书桌里面的书都被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书包里的书也被从大到小地放好了。
　　林隅看着眼前的书桌：我这是在做梦？
　　“走吧，该用的书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杨哲言把两人的凳子都倒放到桌上，方便清洁委员打扫教室地面。
　　林隅背上书包，和杨哲言一起出了教室。
　　在和杨哲言相处的大半个月里，林隅多少了解一些他的品性——杨哲言不爱说话，也不参加班级活动，令林隅最佩服的一点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能让自己周围的环境干净整洁，作业有专门的作业袋，教室后面书柜里面的书堆放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整齐。
　　出了教学楼，两人路过学校食堂附近，林隅扭头往第一层看了一眼，见卖甜品的地方的灯已经灭了，他有些失望地回过头。
　　“你喜欢吃蓝莓蛋糕？”杨哲言顺着林隅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嗯。但是食堂的甜品小卖部今天没营业。”林隅叹了口气，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蓝莓味的？”
　　“吃完饭你经常去买。”
　　林隅想起来自己和杨哲言是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几乎每次吃完午饭，林隅都会去买一个蓝莓小蛋糕。
　　杨哲言看着前方好像在想些什么，然后开口：“你着急回去吗？”
　　林隅摇摇头。
　　“云苑附近有家甜品店，不是很远，味道还不错，我们可以去看一下有没有你喜欢的。”
　　“好。但是你不回去复习吗？”
　　“我不喜……”杨哲言话到嘴边顿了顿，改口，“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复习，有些物理题也不会解。”
　　林隅想了想，果然还是上钩了：“那你需要我给你讲题吗？我没有考前复习的习惯，今天又没有作业，我有的是时间。”
　　听见林隅的话，杨哲言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可以的话，谢谢你。”
　　林隅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那去完甜品店就去我家吧？现在5:45，还早，我给你讲题，正好我们住的近。”
　　杨哲言点头。
　　路上你一言我一句，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行程，两人就到了杨哲言口中的甜品店——“小程铺子”。
　　店铺不是很大，装修是中式风，牌匾是木制的，字也是模仿的行楷。但这字体风格怎么越看越熟悉，林隅努力在脑海中回忆。
　　“走了，进去。”杨哲言的话打断了林隅的思考。
　　一进店，一阵浓郁的奶香就扑面而来。
　　收银台没有人，杨哲言把书包放在前台的靠椅上，然后掀开一旁的帘子，进去了，林隅则惊讶地站在原地。
　　后厨，杨哲言走到正在工作的人身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小姨。”
　　“你怎么来了？”听见声音，程映停下动作，摘下手套，把新做好的蛋糕端起来，向外走去，“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有个小姨呢。”
　　一掀开帘子，程映就看见了在店里站着的林隅。
　　“你带来的？”
　　“我朋友。”
　　程映一个踉跄，差点儿把蛋糕摔掉了。
　　“你还有朋友？我还以为你天生没朋友呢！”
　　杨哲言：“……”
　　程映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进冷柜，然后回过头来笑着看向林隅：“小同学你好哇，我是杨哲言的小姨。”
　　“小姨好，我叫林隅。”林隅上前一步，微微颔首。
　　“小林啊，你看看，小姨店里面的甜点有想吃的吗？”程映指了指周围的陈列架。
　　“你这里有蓝莓蛋糕吗？”林隅刚想开口，杨哲言就替他问了。
　　程映靠在收银台想了想，然后走到一个陈列架旁边，捧起两款蛋糕对着林隅：“这两款你喜欢吗？”
　　林隅连忙笑着点头：“喜欢，小姨的手艺真好。”
　　程映笑着把蛋糕放到林隅手上：“小林真会说话，比杨哲言这小子可爱多了。这可不是我的手艺，你先拿着看看，我去冷柜找找看还有没有。”
　　“这个不能吃吗？”杨哲言指了指林隅手上的蛋糕。
　　听见杨哲言的话，程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你漫漫小姨做的蛋糕模型，吃了你就可以在厕所坐上三天不用出来了。”
　　杨哲言：“……”
　　林隅也轻声笑了，拿着蛋糕模型凑到眼前仔细观摩：“真的是模型啊，好逼真。”
　　“嗯，你可以用手摸一下。”程映转身去了靠近门的冷柜里找蛋糕成品。
　　林隅伸手在模型上的蓝莓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蛋糕上的奶油，都是橡皮泥捏制的——太逼真了。
　　“因为店里的客人不少，如果一直打开冷柜给他们看，蛋糕一定会坏，漫漫就想到用一比一的模型，放在外边，这样客人还能拿起来近距离看，忍不住还可以摸一下。”
　　程映在冷柜里面找了好久，她无奈关上柜门，走到林隅面前：“这两款卖完了，这样吧，我现在给你做，正好我要补货。”
　　林隅笑着把两个模型放回原位：“谢谢小姨。”
　　“小林别客气。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可以自己动手尝试一下。”程映掀开帘子等着两人过去。
　　林隅连忙进去，杨哲言也紧随其后。
　　制作屋差不多有一个普通客厅那么大，里面堆满了做蛋糕用的工具和原材料，还有专门用来储存水果的冷柜。
　　程映把两个围裙递给杨哲言：“你们系上，待会儿衣服别被弄脏了。”
　　林隅刚想从杨哲言手里拿过围裙，就见他手一躲，直接走到林隅身后，手一伸，就把围裙从他头上套下去了，手触碰到了他柔软的头发和白皙的后颈。
　　杨哲言的手从他腰间缓缓扯过带子，在他背后利落地系上。他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林隅的后颈上，有些异样的感觉在林隅心里涌上。
　　“谢……谢……”林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任由杨哲言帮他把围裙系好。
　　杨哲言重新回到林隅身旁，两人站在程映的旁边看着她的制作过程，却都各怀鬼胎。
　　林隅在想杨哲言刚才的动作和后颈上残留的他的气息。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很奇怪的感觉。
　　三个人的制作屋，只有程映在辛辛苦苦地工作。
　　全程，两人的目光都在程映身上，但没有一个人学会怎么做蛋糕。
　　“好了，你俩先把这两款拿出去尝尝吧，我要再做几个补货。”程映的话打断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
　　“谢谢小姨。”林隅笑着接过。
　　林隅和杨哲言两人一人拿了一个蛋糕，掀开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