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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解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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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落在苍翠的枝桠上叽叽喳喳,突然被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惊得腾空飞起,卫浔眉头皱的更深了,是齐姝。
齐姝一声令下,金甲卫变将乾宁殿围得水泄不通,乾宁殿是太子妃的寝殿,姜国立国百年,还是第一次被围的铁通一块。
安凌七飞也似的挡在莺儿身前,霍香琳则眼疾手快护在卫浔身侧,太子府一干下人均被驱出乾宁殿。
“卫浔,你把我师哥害的好苦啊,作日大婚,文武百官听信谣言,如今日日参我师哥品行不端无德高居太子之位,你可还开心?”
卫浔与她也算是同门,年岁亦是相仿,所以在九脉时就无数次见她蛮横撒野,与她师父梁有光简直如出一辙,她强压着厌烦疲倦,冷冷道:“滚。”
齐姝心中火气瞬间便燃了起来,可卫浔投过来的目光狠厉可怕,这般威慑恍惚间使她怔住,她强自镇定,道:“这是姜国,要滚也是你滚。”
“我家姑娘是姜国的太子妃,你让我家姑娘滚?你有什么资格?”莺儿心疼自家主子多费唇舌,索性接了话茬,客客气气的与之讲理。
“凭她一个人人喊打的女魔头,一朝飞上枝头得,也配把太子妃挂在嘴上,我还是太子哥哥的师妹呢!”
莺儿截住齐姝的话立马道:“你还知道你只是太子的师妹啊,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太子的亲妹妹,姜国的公主呢。”
“你!卫浔,你别欺人太甚!”齐姝彻底被激怒,什么都顾不得了,“卫浔,你把我师兄害的这般惨,他不动你,我可不会放过你。”
立时便一声令下,金甲卫个个抽出了刀,却迟迟不动,只是做出随时要把卫浔千刀万剐的阵势。齐姝心下更是焦灼,抽出剑来,杀气腾腾地朝卫浔冲过去。还未等她跑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个人熟悉的声音。
“姝儿,金甲卫何时由你随意调配了。”
卫浔的目光亦穿过齐姝,望向了她身后,齐姝循声转身,看到的是司南峥一张铁青的脸。
“师,师哥……”齐姝的跋扈瞬间消失,她倒也不是刻意的乖巧,而是真的对眼前的男人又爱又怕,司南峥连看都不曾看她,他的目光毫无意外的落在卫浔的身上。
“她一个小小随从,谁会信她调动的了你父皇的金甲卫,这自然是太子殿下授意。”卫浔迅速接过话来,把矛头转向司南峥,话音未落便掬起淡淡笑意,只是弯起的眼角,不见半点情分。
随着卫浔话毕,齐姝的脊背瞬间僵直,她只是想来羞辱卫浔一番为师哥出一口恶气,从未想过私自调用金甲卫会触怒龙颜。“师哥,我不是故意的……”
“下去。”司南峥并不在意她的解释,语气也无半分客气,齐姝一双眼里瞬间噙满了泪,回头瞪了一眼卫浔,立马带着金甲卫撤出了乾宁殿。
“父皇罚我半年内不许理事,闭门自省,昨日你我方大婚,今日你便送我如此贺礼,我该如何谢你?”
卫浔神色从容,这是她意料之中,“给我解药,我便帮你,坐稳你的太子之位。”
司南峥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机关算尽的女子,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霍香琳警觉地拦在了卫浔跟前,“师姐,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放心。我与太子有要事相商,你们都先离开吧。”
霍香琳根本不放心让卫浔单独面对司南峥,但听卫浔的语气,冷静又胸有成竹,便由着她来,“我们就守在不远处,若她欺负你,你只需喊一声。”
待霍香琳几人走后,司南峥继续道:“我相信你有本事助我坐稳太子之位,但你用错了筹码。你帮我坐稳太子之位,我保证姜国绝不会趁乱出兵攻打南苏,此番才是公平的买卖。”
卫浔闻言,反倒笑了,她看向司南峥的视线虽是仰视,眼神却都是悲悯和可怜,可怜他机关算尽,事事见微知著,却从不了解她:
“司南峥,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废太子一朝恢复太子之身,借的是我南苏的势,用的是我南苏出钱出人出力的经营,你的太子妃是南苏公主宋宁。
如今姜国反对你者数不胜数,他们一边痛斥你背靠南苏势力,一边忌惮你有南苏扶持。
将来你坐稳太子之位,势必要摆脱南苏掣肘,可眼下,你连我都不敢动,你敢动南苏吗?
南苏若亡败,姜国文武百官对你便只剩痛斥,毫无忌惮了。
况且,你若出兵,是你更快拿到兵权,还是张皇后?”
他一掌掐住卫浔脖子,方才还满是好奇探究的眸子瞬间变得晦暗阴鸷,手上的力道也一点一点加上去。
“你只能,倾尽全力,阻止姜国,趁乱出兵,更遑论,以此为筹码,来要挟我。师兄,你好像,没得选……”
卫浔被他掐住脖子,气息提不上来,断断续续才将一句话说完,脸色也变得异常惨白,她本想用外家功夫反制司南峥,却发现自己突然身软无力,强制运行内力,又被胸口腹中突然的钝痛搅散,她浑厚的内力已经变得越来越散乱,很多时候不由得她控制了。
安凌七与霍香琳瞥见卫浔,心头均是一惴,二人默契地朝司南峥身侧与身后两个方向迅速冲了上去,司南峥到底也是在九脉生活多年的人,武功虽然不济,却也不是一窍不通,加之安凌七与霍香琳投鼠忌器怕伤到卫浔,所以轻而易举便躲了过去,错身之间利落的松开手,转而用胳膊环住卫浔的脖子,依然禁锢着她,不过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了。
“你们属实大惊小怪,这世上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却没有一个人是我。”
安凌七的拳头快要攥成一双铁疙瘩了,世人说卫浔是魔,可司南峥才是真正的疯魔。与安凌七的愤怒不同,霍香琳的眼神则是很愧疚,她本是来保护卫浔的,却好像从未真的帮到过她。
卫浔又喘了两口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渐渐平复,方才强行突破内力不成,反伤了自己,喉咙里充斥着血腥,
“司南峥,我说过,你没得选,你徒做挣扎,毫无用处。怪只怪你根基未稳,便急不可耐逼我和亲,人得到一样他本不该得到的东西,总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行。”
“是啊,根基未稳便所求甚多,就如现在的你,明明不宜强行使用内力,却还是想一意孤行。”
司南峥眸中又换上了心疼的神色,十分小心怜惜抹净她唇边缓缓浸出的血,“你这般恨我,不惜豁出性命不要,也要逃脱我的桎梏,索性随你……”
说完,他突然推开了她,卫浔不妨,踉跄了两步,霍香琳连忙冲过来扶住卫浔,安凌七挡在了卫浔身前,剑锋逼向司南峥,不足两寸。
“司南峥,只要你给我解药,我保证皇上会重新信任你,这笔交易对你来说,一本万利。”
是啊,一本万利。他不得不为自己醉心的王权使劲浑身解数,同时观看一场她和别人刻骨铭心的深情不负。
他忽然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长睫垂下,无人看至眼底,再抬眸,阴鸷不见,疯魔不见,此时若有那萍水相逢之人,定然会被眼前男子如皑皑雪山般的高洁清雅折服。
“我应你便是,可千机毒极难炼制,三年一颗毒药,三年一颗解药,再三年又一颗毒药。我耗费九年只得了这么三颗,一颗毒药涂在了赵飞宇剑上,另一颗毒药涂在了梁有光箭上,眼下我只有一颗解药,蛊师垂垂老矣已被我杀死,永远不会有第二颗解药了。”
卫浔心又沉下一寸,却仍旧冷静道:“我应你一件事,自是换一颗,无妨。”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贪多了。
“如果你是为自己要的解药,我不求你做任何事,给你便是,你可明白?”
“太子殿下,约定已成,我怎么用这颗解药,都不劳你费心。”
司南峥眼底渐渐浮起笑意,冰冷,彻骨,“好,不过你要先兑现你的承诺。”
“殿下,元姑娘求见。”
一个侍卫出现在司南峥身后,司南峥冷眼看过去,没说什么便朝着元姑娘的方向走去,那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卫浔远远瞥见了那位元姑娘,那背影隐隐约约,像极了一个故人。
花语,春香楼的花语姑娘。
安凌七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脑袋要得像拨浪鼓,“那才不是花语姑娘,花语姑娘比这位元姑娘标志许多。”
卫浔见他还有心思玩笑,便知他这么长时间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待安庭深好起来,这泼皮侍卫估计又会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安凌七也没有只顾高兴,他想起卫浔殚精竭虑谋求解药,为了把独一份的解药给主子,把自己的命就这么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即便心里再难受,也要忍的好好的,不能再叫卫浔徒增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