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背德】支离、片段 拾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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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晕而风，血雨之夜。
绵绵丝竹声无故停了半晌，屏后老太爷啧了一声，慢条斯理的伸手挑了帘角正欲责问，下一瞬却被眼前的景象惊骇的说不出话。
末了，一个“来”字还是卡在喉咙，涣散的瞳底闪过一道白影，身子便也直挺挺的倒下去。血水后知后觉的喷溅而出，与厅下遍地的污血融汇成流。
今晚的亡魂并不孤单。
俊俏的小公子未沾污秽，避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轻身飞跃上六角重檐，在那里早就有一个人在抱臂等着他。
“还有几门？”
薛蒙负着龙城，一袭黑袍在夜色里让人看得不真切，只露出小半张脸，在毛月亮的光晕中散发出一层微光。他把帽子摘了，本就略显挑剔的面容又蹙了眉，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似乎被来人身上所粘带的味道冒犯。倒不是于心不忍，只是这样血腥的过程总归不会令人太愉快。
“最后一家了，马上收工。”
和薛蒙截然相反，再温和的刀剑也有嗜血的一面。雪凰像只偷了腥儿的猫，不经意间满身都是喜庆，差点没把“过年了”仨字写在脸上。
“要我说你还是回去，我做完就会去找你的。”两人一路夜行，雪凰道“连灭八门，动作太大，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回头你要是没有充分不在场的证据，这事儿说不清楚就很麻烦。”
“我有别的事儿，跟你这是顺道。”薛蒙道“我走了，你少操心我。”
看对方就要与他分道扬镳，雪凰突然停下“你最近到底都在忙什么？我能打听打听吗？”
薛蒙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
“不能。”
看着黑衣融入夜色，雪凰歪了歪头，继续赶路。他能理解姜曦在姜萧长期营造的高压中产生玉石俱焚的念头，但他却无法领会薛蒙毫不作为之下的盘算。薛蒙不是姜曦的儿子吗？这个人类为什么会任由他的直亲做出万劫不复的决定？
薛蒙一定是有什么计划在暗中进行。可他作为神武，竟没有感觉到薛蒙哪里变了，他没有感觉到谎言、躁动或者悲虑。
这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思绪纷杂，但雪凰终归不过是一柄刃器，服从侍主是它的天性。它知道自己的任务，它的主人要靠这件事给姜萧留下一道豁口，只是他在扯下对方脖颈上的绳索以图片刻喘息时，也彻底“解放”了自己。
八门惨案，使整个玄真界一片哗然。
而真凶的出现，让哗然变得肃寂，紧而随之便是轰动万倍的非议与指责。
修真界前尊主、孤月夜前掌门姜曦，在历经短暂的半年沉寂之后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开始，无人相信堂堂领袖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但神武雪凰的刀口与本尊的供认不讳很快就让案件变成了板上之事。
众仙门联合上书，让姜萧不能不放人。
他其实在破晓前就得知了此事。他原猜测灭门多是世仇，但一看八门名单中竟有五门牵扯到平人界——那些他明日要亲自动手的目标突然被齐齐截胡，敏锐的直觉让他猛然抬头，定定看向扶摇山的位置。
一年前，他们终于窥得了那潜伏着数百年的暗网，从平人界铩羽而归。姜曦就是从那时起开始长时间的云游，姜萧知道他在不断探寻黑暗的边缘，尝试触摸那些杀人于无形的毒丝。
他们看似凌驾于万人之上，却也早已被悄悄蔓延的丝线扼住咽喉，无法动弹。
——姜曦的行为显然是危险、甚至致命的。
同时，薛蒙对他的威胁则更近一步。姜曦对薛子明的态度实在太过暧昧，这让他不得不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接住了平人界的橄榄枝。
钟子高说的没错，比起世上数不清的天才，他确实没有什么异禀的天赋。他唯一擅长的，就是借力。
当然，钟子高的原意是：借力，是头雁独一无二的本领。只不过说话者早已成故人，话语的解释权自然也就另当别论。
姜萧借了敌方的力，把姜夜沉的势力抽丝剥茧的掐断，最后将人禁锢于冷殿。他原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姜曦要做的事他会去做，姜曦留下的隐患，他都一一清除，可万万想不到，姜曦所掌握的情报还是超出他的预料，姜曦的动作，更是直接超出了他的掌控。
一夜屠八门，是薛蒙干的吗？姜萧当然记得自己允许姜曦把神武送给薛蒙，但是他不能想到薛蒙会拿着雪凰做出这种荒唐事。
所以，处理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公布雪凰的去向。这看起来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自己不用杀人，还可以跟薛子明那个烦人家伙说再见。
……但他这么做姜曦会怎么想？
就在姜萧一边踌躇一边赶往扶摇山的时候，他收到了薛蒙的手信。
这封信很奇怪，因为它看起来像是这件事的对策，只是要求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信里，薛蒙没有任何解释，他问姜萧要一笔钱。
确切来说，是一笔需要抵掉整个孤月夜地契才能凑出的巨款。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背德】支离、片段 拾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