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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他会成为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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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开学季,暑气未散,秋老虎余威仍在,梧城还停留在烦热之中。
刚刚开学没几天学校便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宋言以压倒性的成绩断层年级第一,这也是她第一次拿到第一名。
后来的几次考试成绩都很不理想,也可能是因为上次的运气被耗尽的缘故。
一次下课,她低头翻看桌下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片。
宋言抽出来一看,纸张上的字清晰有张力,很明显,是段清越的笔迹。
[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心情不好? ]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试卷难度变大的缘故吗?
还是说是经常熬夜复习,导免疫力下降,状态不是很好,在考试疏忽了。
放学,段清越跟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言,你最近情绪貌似不对劲,是有什么心事吗?”
看着她面色憔悴,段清越于心不忍,带着关心的语气问她是不是失眠犯了,然后带着宋言往药店方向走,进入店里后,段清越给她买了两盒褪黑素。
“是药三分毒,实在睡不着,可以吃一颗。”
宋言轻轻点头,然后在段清越的护送下回到家。
接下来那几天,宋言晚上难受得睡不着的时候就会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褪黑素吃下去,这样她第二天才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犯困。
但是,失眠的情况也没有很大的转变,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似乎在预告着有不好的事降临。
十月初,国庆假期,秋天的梧城时冷,时热,气温很不寻常。
宋言家里发生了一件恶事,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母亲在厨房突发恶疾晕倒,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那天,人满为患的医院里,她站在手术室外面偷偷抹泪。
宋母患有糖尿病和心脏病,这个病是很久之前的隐患,花了很多钱,治也治不好。
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晚上,繁忙的手术结束,宋母却还在手术室中昏迷不醒。
这一夜,宋言魂不守舍的坐在母亲床头,平静的脸上还有任何情绪起伏,始终未眠。
“宋言,在干嘛呢?”
这时,宋言的手机不断振动。
打开页面一看,段清越已经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20:15
许:吃饭了嘛?
21:26
许:你在忙吗?
22:30
许:我的小女孩怎么不回信息?
到了晚上十一点,不放心的段清越过她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段清越似乎是站在阳台上,很清楚的听到有风吹过的响声。
宋言跑到她外面接下电话,轻轻应了一声,眼角一抹热泪水湿了眼眶,风从侧面吹来,呼乱了她的碎发。
“怎么哭了?”他柔声问,带着少许安慰的语气。
他怎么一问,宋言倒是率先忍不住哽咽,喉咙里一阵酸涩的味道顿时涌起来。
“我没哭。”
宋言很是倔强的回答,似曾相识的语气,像极了当初被黄荐冤枉后,他们在洗手间外面相遇的那一幕。
“我知道你没哭。”
对面,段清越带着轻松的语气问,“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她回答。
“你生病了?”他关心询问。
后面的事,宋言没有开口,也不再继续说话,空气中漂浮着一阵沉默的风,和冷风交织在一块,充斥在她周围。
“你等我一会。”
说完,对面的人挂断了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段清越骑着电动车匆匆而来。
他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外面吹风,心中已然知道了什么,眸中闪过不舍的动容之色。
“阿姨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状态。”宋言轻声说。
“会好起来的。”
“嗯。”谈谈的一句嗯,她的心里早已陷入死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段清越一直陪着她待在医院,照顾宋母。
因为宋言最近情绪不佳,段清越特意买了两张高铁票,带着她去北城散心舒缓。
“阿姨会好起来的。”
“嗯,已经醒了,但是还不能走动。”
“正是好的症状。”
段清越让她不要太过伤心,争取把注意力放到学业上来,下个月他们就要举行第三次模拟考。
听过段清越语重心长的提醒,宋言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在北城玩了两天,被快乐包裹的宋言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言的状态依旧不对劲,看起来心不在焉。
十二月底,深秋,学校举行第三次模拟考,这一次,宋言的成绩依旧不理想,排在班级末尾。
接二连三的变故,就连祝星越都察觉她的不对劲,下课后,祝星越走到宋言身旁,询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
母亲的事,宋言还没有告诉对方,此刻也想说,还是等母亲能下床走路了再告诉祝星越,以免让她担心。
“没事。”
宋言笑着回应
“笑得真勉强。”
祝星越毫不犹豫的拆穿她,“怎么会真的没事。”
闻言,宋言一阵沉默,似乎是什么也不想说,见状,祝星越也不再打扰她,临走前提醒宋言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连二本都很难上。
晚上,放学,人山人海的校园里,行人匆匆。
祝星越跟在段清越身后,突然喊住了对方,脸上带着急意,连忙向他询问宋言最近的情况。
段清越一阵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话, “宋言的心情不是很好,必要时多多关照,安抚她。”
说完,段清越便径直往校门方向走,只留不明所以的祝星越一个人站在风中思考。
桥头一带,陆佳佳照例停着车,手上正拿着眉笔勾花眉毛,比起去年她的化妆技术更加精进,看起来立体又精致,十分自然。
没一会。
透过后视镜,陆佳佳看到来人,将眉头最后一笔勾好,随后载着刚出校门的段清越回去,一路上开得却很慢,似乎想说些什么。
“哥,借我三千块钱?”
前几天,陆佳佳辞去租房,搬回段家居住,原因是最近没钱,房租加上衣食住行,外加每隔一段时间旅游钱依然不够花。
“借钱?”
听到要借这么多钱,段清越没好气问,“要包养小白脸?”
闻言,陆佳佳颇感到无语,解释说,“过两天萧厌生日,我们打算开个台,怕钱不够花,所以找你借点。”
这是把他当提款机了,只是段清越也没多少钱,最后只借给陆佳佳两千块。
但,也就是这一次的生日聚会,陆佳佳和对方彻底闹掰,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
元旦,辞去旧年,迎进新的一年。
下午,晚霞染满天角,段清越约宋言出来,为了解开她内心的忧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自行车,他载着她,一路缓缓往南走,微风拂过耳畔,海水的荡漾声,像极了欢乐的曲子。
少年转过头,侧过脸,笑得像太阳一样明亮,问道,“ 开心点了吗?”
开心和不开心已然不那么重要,宋言知道他为了自己付出的心思。
她不想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她坐在车的后座上,伸出手环抱着段清越的腰围,轻轻的把头靠在他的后背,好像这样她就有了依靠。
她多想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六月初,宋母不慎在洗手间摔倒,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永远离开了人间。
母亲的葬礼上,人来人往,外婆那边的亲戚帮忙操办着葬礼,热闹和繁忙之中带着死寂。
从今以后,这个家只留下她一个人。
祝星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言言,节哀顺变。”
宋言脸色发白,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抬头仰望上头的天花板,眼角溢出了心酸的泪水。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不好的事,宛如洪水泛滥要把她淹在潮流里。
快要高考的前两天,宋言还是闷闷不乐,段清越特意把她约出来,想要解开对方的心结。
晚上的曲江桥,河堤路一带,稀稀疏疏的人来回走动。
清冷的月光映下,两个并排走着,脚下的人影被拉的老长。
段清越率先开口,“宋言,阿姨的事,我已经知道,还望你能振作起来。”
接二连三的考试失利,加上宋母突然去世的打击,段清越担心宋言抗不住压力,从而想不开。
宋言从来就不是一个抗压能力强的人,可以说她的内心是敏感而脆弱的,风轻轻一吹就会垮掉。
只是,一旁的段清越还在不断开导她,像极了初中那会的教导主任。
宋言明白对方的苦心,眸中的失落感渐渐消失,她轻轻点了点头。
走了好一会,他们从河堤路走到中心广场,宋言终于开口祝福段清越,“希望你得偿所愿,考上理想的大学,成为风,能去更远的地方。”
“愿你岁岁常相安。”
他突然伸手,面带微笑抚平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轻声说,“我们都成为风,去更好的地方。”
他一向这么温柔,照顾她的情绪,也也一直这么鼓励宋言。
只是,都是她自己不争气,辜负了段清越期望。
人啊,总是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可惜为时已晚。
“高考加油。”
临走的时候,段清越笑着转过身对她说,“我们顶峰相见!”
他想告诉宋言,他会在终点等她。
宋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像是被无数丝线缠绕,牢牢锁住,她真的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一年的高考,宋言思虑成疾加上母亲离世的打击,于填报的大学失之交臂,于八月开启复读之路。
同年,段清越北赴南京读取大学。
山南水北,再难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