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摸鱼录》允安儿

4、风起云涌（二）：他说要为我赴汤蹈火

　　五月初五，我仍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每日在屋内刺绣弹琴的日子几乎要把我折磨疯了。曾有几刻，我想做回李浮谭，可为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王朝苟活，我又不得不扮演好沈芊芊。实在找不到什么乐趣的我开始了我的探险计划—把皇宫里每个地方都逛一遍。
　　我拖绿萼找宫人绘制了皇宫的简易地图，计划每天探索一个新地方，为自己无聊的生活添点乐子。
　　五月初六那日，姜容华屁颠屁颠地搬去了吉安宫与宋贵妃同住，走之前又向我炫耀了一遍，说我若是加入了宋贵妃的阵营，今天这好日子便有我的一份。我和贤妃心中都清楚这只是宋贵妃为了进一步管控她的手段罢了。她走那日，我有些不忍看着她白白送命，她人虽然蠢，但是本性大坻还是不坏的。便试着与贤妃商议是否要暗中提醒她一下。
　　贤妃摇了摇头，轻轻说了一句：“她不会听的，芊芊你若去提醒，她还会以为你是嫉妒她，有可能还会屁颠屁颠的去告诉宋贵妃，反倒会害了你自己。人各有命，这条路也是她自己早早选好的。”
　　五月十二，宋贵妃晋位为皇贵妃，暂时掌管凤印。宫中许多人都感慨，若不是皇贵妃膝下没有皇嗣，恐怕如今已位居后位了。这也便是她着急姜猪头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原因吧，如今她离当皇后便只着皇嗣了。
　　五月十六，我在御花园锦鲤池旁思索从这里掉下去能不能回现代之时。宋贵妃，哦，不对，如今已然该叫一声宋皇贵妃了。宋皇贵妃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后走了过来，询问我上次的事思虑的怎么样。我低头行礼，又以自己无心于后宫争斗为理由推拒了。
　　宋皇贵妃面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又问道：“柔捷妤入选那日，穿的可是绿色衣裙？簪的可是牡丹钗？本宫便当是柔捷妤不知圣上最厌恶的便是绿色和牡丹。可让若有心之人发现柔捷妤先前显些与镖骑大将军嫡长子结亲，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又会作何感想？”
　　宋皇贵妃说完便走了。
　　她在威胁我，若我不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她便可以想办法制造谣言来至我于绝路。
　　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我穿越过来感觉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勿忙回宫，与贤妃去商议解决办法。贤妃转动着手上的佛珠，轻笑一声，问道：“芊芊可知她为何要拉拢你？”
　　“为了利用沈家帮她登后位？”我试探地问道。
　　贤妃点了点头，说道：“沈家可以成就她，自然也可击溃她，这也是她着急的原因。宋芊盈这人虽聪明，但一着急却总会自乱阵脚。芊芊，往沈丞相那递封密信吧，做的隐秘些，别叫人半道截下来了。而后的事，你父亲应会办好。”
　　我连忙回宫写信，连夜叫绿萼托人递到了丞相府。好在沈家在宫中早有人手，事情办起来还算是顺利，第二日朝堂之上便出现了有人弹骇宋将军暗中养了一支卫队和暗藏兵器的消息。
　　皇帝下令彻查，但最终事情还是因证据不足而草草收场。可经此一事，皇帝和宋将军之间便难免生了隔阂。六月初，皇帝便以北夷屡屡侵扰边境为借口将宋将军调去驻边了，宋皇贵妃也算消停了，没有再向我提过拉拢我的事。
　　五月十九，绿萼整个人都怪怪的。在我的再三逼问下，她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了蒋符霜收复失地有功，下个月初便要入宫面圣的消息，还再三央求我别去看他。我虽口头上答应了，但是打心底里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沈芊芊迷成那样，不惜逃过选秀呢？于是我决定了，下个月偷偷去看一眼。
　　五月二十五，皇帝醉酒之后临幸了一个绣坊的安姓宫女，封为更衣，赐居咸阳宫北殿。咸阳宫相对于六宫来说，地处偏僻。北殿更是条件不好，每逢下雨之时屋檐之下还会漏雨，严寒之日还会漏风。我不经对安更衣产生了几分怜悯之情，心想这姑娘真是造了孽，被这狗皇帝看上了。不禁啐了一口，躲在钟粹宫里小声骂道：“这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五月三十，按我的计划，今日应到太医院探索。想来入宫以来还没去过太医院呢，古言小说看多了的我不禁幻想能发现些年轻俊美的太医以饱眼福。那就借着我有些记忆还未恢复的借口去一趟吧，说不定可以探到一些回去的方法。
　　太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太医令见我来了，便问我因何事而来。我把情况说给他听了，他告诉我，我估计是撞到脑袋了，下一次撞到脑袋说不定会记起来。但也不可以冒冒然然去瞎试，不然可能会忘掉更多。
　　我明白了，我是撞到脑袋才穿过来的，下一次撞到脑袋有可能会穿回去，也有可能会撞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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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感情半天一点解决方法都没有。
　　又转了几圈，我发现了，这太医院里没有什么年轻帅哥，只有年纪一大把的中年大叔，七八岁的小药童和白胡子老爷爷。
　　我耷拉着脸走出了太医院，却撞上了一个端着草药的胖胖的小药童。那小孩吨位是真不小啊，一下就给我撞地上去了，不过他也摔倒了，手中草药还洒了一地。他一爬起来，便连忙跪下来和我道歉。本来满腹怒火的，但他诚垦的态度让我心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我将他扶了起来，与他一同将洒落在地上的草药捡回药框中，他不停地道谢，夸我人美心善。我在他的夸奖声中逐渐迷失了自我，突然之间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从太医院出来之后，我临时起意，想去咸阳宫看望一下那个可怜的安更衣。
　　那咸阳宫北殿真真不像人住的屋子，除了一张床和一盆即将枯萎的兰花啥也没有。现在是夏日还好，到了春秋多雨的时候和冬天该怎么住？安更衣性格好像挺内向的，胆子也小，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她便害怕的打抖。我感叹到她的可怜，准备晚上与贤妃商量一下如何想法子帮帮她。
　　“没什么好可怜的，安更衣承宠，绝不会是意外。”贤妃听了，喝了口茶，谈谈说道。“皇上醉酒后就算是要临幸宫女，也是临幸圣宸宫内侍候的。怎么会跑到绣坊去？再者，皇上此般作为，不就是为了让她自生自灭吗？她和你我萍水相逢，不值得我们去违背圣上的心意相救。”
　　说完，贤妃拉住我的手：“你真像我那娘家的妹妹，没心机却有一份热心肠，什么事都想管。可惜这个性子并不好啊，我那妹妹嫁人之后，便因这性子在夫家吃了不少苦头，何况你如今是这皇室中人。芊芊，有时应当收起你那份热心肠，这宫中的许多事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了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六月一日，是蒋符霜入宫面圣的日子。我支开了银朱和绿萼，在圣宸宫门口晃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出来了。
　　算是知道为什么沈芊芊不愿意进宫了，蒋符霜长的是真好看啊。皮肤白暂的都不像一个武将，剑眉星目，一双眸子如同冬日的刚化开的霜雪一般澄澈。有这么好看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谁又会愿意入宫呢？
　　我呆呆的望着他，可他突然看了过来，目中一片哀伤，微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之前的感情应该很好吧？可惜我不是原本的沈芊芊，也没有太大兴趣去了解这段感情。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便转身打算回钟粹宫。
　　“娘娘。”身后响起一道男声，我惊讶的回头，蒋符霜不知何时已步置我的身后。
　　我愣住了，我没有想到他会主动与我说话。宫妃与朝臣会面，本就于理不合，再加上先前二人的身份，属实应当避嫌。想到这里，我有点后悔今天来圣宸宫了。便慌忙张望四周，发现并无宫人，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在宫中这些时日可还好？”蒋符霜似是犹豫了一会，随即开口问道。我微愣了一下，随即答道：“一切安好。”他似是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娘娘安好，微臣便放心了。若娘娘在宫中有任何难处，可传信给微臣，微臣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定当万所不辞。”说完这句话，他便行了一礼，向我告辞。真是一片深情，只可惜，我不是沈芊芊。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有对于沈丞相生了几分厌恶，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权势，牺牲了自己闺女的幸福，这真的值得吗？沈芊芊也当真是可怜，从生下来的那一刻，未来的路便已经被布好了。即便是没有嫁入深宫，顺利与蒋符霜结婚，也是在宅院中龊龊一生。古代女子向来身不由己，过着一眼便可以望到头的日子，想到这里，我又坚定了几分回到现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