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的天空》漠阳何胖

17、十四岁的生日

　　弗兰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大山已经做好晚饭在等候着他。还有他家里的狗"小黄"--应该是母狗阿莲的儿子吧，大老远就迎着他回家。母狗阿莲早些年就老迈找不到家了，静悄悄的离家不知所踪让大山和弗兰克伤心了好一阵子。今天的晚餐看上去有点丰盛：海参猪骨汤、干锅油煎的金鲳鱼、海虾炒芹骨、虾酱焖猪腩肉、凉拌酸辣海带丝。
　　弗兰克问道：“爸爸今天什么日子呀，晚餐搞得这么丰盛。”
　　大山说：“你都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十四岁的生日。”
　　弗兰克：“小孩子的生日是要捱打的，不提也罢，哈哈，不过还是要谢谢谢您，谢谢您养了我十四年。”
　　大山默然一笑，脸上眼角处的皱纹已比较明显，他笑着对弗兰克说：“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今天可以破例喝点酒啦。”
　　“哗，山哥你太好啦！”弗兰克一开心就开始没大没小的了。其实平常他都是叫这个老实的男人“山哥”，只要是顺口，反而觉得叫他“爸爸”又费劲又别扭。山哥给弗兰克倒了半杯金奖白兰地，说：“你只能喝这么多了，小孩子不能喝醉！”其实这酒弗兰克也是经常在大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喝一两口，有时候偷喝太多还给酒瓶加点凉开水以防止大山知道，为这事弗兰克还被暴揍过一回，那一次是因为水加太多了，大山一口就尝出来酒的味道不对，然后就是大山痛揙小弗一顿。唉！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回忆总是让人笑中带泪。
　　大山说：“十四年了，不容易呀！你快成为男子汉了，以后要有所担当、有所作为啦，我老啦！”说完眼角好像有泪光闪动的样子。
　　弗兰克心想，好好的一顿饭被你吃出了生离死别的感觉了。赶忙说：“好的好的，山哥，我跟你去码头做挑夫好吗？你挑不动了由我来，我将来养你。”
　　“好好的把书读好，不要走我的老路！目前老子还有能力供养你。”大山哥好像要发怒的样子。
　　两人各自闷了一口酒，让那种热辣辣的感觉在咽喉与胃之间迅速奔跑。就这样老小孩和嫩小孩别样的对话就这样展开来了，在弗兰克的生日晚餐将近完结的时候，两人都有那么的一点眼花耳热，大山对弗兰克说，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一下。接着，他回到房间里在衣柜底部找到了一张小纸条，然后拿给了弗兰克。
　　“这是当时你父母将你抱给我时留下的小纸条，上面有你的生辰八字，还有你家乡及父母的名字的，现在你也十四岁了，也是小小男子汉了，要对自己的事情有所了解啦。”大山说。
　　“让往事随风吧，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来找我，我也是不会去找他们的。”弗兰克一脸淡然，仿佛当那张小纸条不存在一样。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唉！反正我也不强迫你，小纸条就放在那衣柜那里，你什么时候想看就看吧。”大山好像在安慰弗兰克。
　　这时候，弗兰克忽然想起今天他与夏家兄妹的谈话，于是他对大山说：“山哥，我今天从夏家两兄妹那里得到许多消息，就是他们家的后背山确实是有好多鱼化石的，而且往外卖了不少，他们家的后背山里都掏出了很大一个山洞了。”
　　“我的天哪！有这么厉害吗？”大山一脸的惊讶。
　　“我那天在他家狗屋听到星雨的爸爸和那个老头的谈话，估计近段时间又会有一次大的出货。”弗兰克说。
　　“那怎么能确定呢？我们能怎么办呢？”
　　“大山哥您在码头上可以注意一下他们的动作，他们是通过船运货出卖的，你不是在码头搬货的吗？”
　　“这也是，说不准他们会请我帮忙搬货呢！如果发现他们真的在贩卖这些化石，我们要告诉大盖帽们吧？”大山欲言又止：“要不然谁治得了他们呢？唉！”
　　弗兰克说：“该治就得治，要不然海老师的事就不了了之啦。”
　　“是呀，也不知小莲知道这些事没有？”大山开始担心他曾经的最爱了，心里忐忑得很。
　　“星雨他爸爸是隐瞒他家里的人干这些事情的，星雨那个呆子和他妹一点都不知道，他妈妈可能也不知道的。”弗兰克望着窗外那黑暗的夜空，又说：“最好是不知道！”
　　“小莲嫁给他也十多年了，难道她连自己的丈夫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吗？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大山说完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忽然窗外传来小黄的吠声，弗兰克纳闷道：这么晚还有谁来拜访呢！他走出屋旁，发现小黄正在追逐着一群发光的萤火虫，那些可爱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迎着风在舞动。小黄兴奋的蹦跳，用它的前爪子想按住那些虫儿。但是虫儿让傻狗儿都扑了个空，爪子落在地上长满刺的含羞草丛中，痛得那家伙发出沉闷的哼叫声。弗兰克心里暗爽：该！你这个小傻狗，谁叫你随意来践踏人家小草！人家可是有自卫武器的。一会儿，那些发光的小虫儿便隐藏进草丛中不知所踪，就像夏末的凉风吹在燥热的空气中一样。小黄狗受了含羞草的教训之后，老老实实的躲在自己的狗窝里做狗梦去了。
　　弗兰克在屋后的竹丛中摘了一片鲜嫩的竹叶，此刻他想起了那首人世间最平淡的小乐曲《小草》。他深吸一口气，用和缓的气力吹响了卷在嘴唇之间的叶子口笛。《小草》那深情的旋律响了起来：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布天涯海角；春风呀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呀阳光，你把我照耀；河流呀山川，你哺育了我；大地呀母亲，把我紧紧拥抱。
　　在静静的夜色中天籁齐鸣，风吹过竹子的声响、夏虫的鸣叫、狗儿的哼哼、竹叶口笛声合奏着一首奇妙的夏日小夜曲。此刻的弗兰克进入了他的音乐忘情国度。夜风吹拂着他的脸庞，眼角的晶莹泪滴悄悄的风干成淡淡的泪痕。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大山打着呼噜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当中，不知他今夜的梦里是否再有洁白的小睡莲出现。但大梦未觉，生命已然老去才是许多活着的人的真实感受。愿我们午夜梦回，不再为凋零的往事悲伤，你也一样，亲爱的弗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