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之活出人样》青橙香

38、第三十八章

　　就在李绍秋和宁柏去邮局取货的时候，厂里却因为她炸开了锅。
　　下午吃饭的时候，打版车间有群男人凑在一起，其中有个男人说起最近收到家里寄来的信，信里父母说在村里给他找了个对象，催他回去结婚。
　　他同桌有个头发披肩的男人，大言不惭地说：“村里能有什么好女人，结婚了还得你挣钱养她，累死累活地还要听他叨来叨去。要我说，你不如在厂里找个姑娘，到时候结婚了两个人都在鹏城，到时候挣到钱了再把父母接来，平时她不仅能上班挣钱，下班了还能帮你照顾父母，你的逍遥日子还在后面，有什么不好。”
　　另一个平头男人也说：“是啊，我现在都后悔了，家里的黄脸婆天天就知道伸手要钱，她在家有吃有喝，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还有一个瘦子紧跟着说：“可不是嘛，村里的姑娘哪儿有厂里的好看，要我说缝纫车间有几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他说完还转头问旁边一个带眼睛的男人，道：“你最近不是跟缝纫车间的一个姑娘好上了，她们宿舍有没有长得漂亮的？”
　　男人推了推眼睛，道：“有个叫李绍秋的，今年才十六，听说是湖省来的，长得好看，我说整个厂子里没有比得上她的。”
　　平头男人乐了，“呦，那你还不赶紧搭上那个长得漂亮的。“
　　眼镜男人点点头，说：“那个女人没什么见识，生怕别人看上我，根本不介绍我给她室友认识，晚点儿我请兄弟们吃饭，到时候让她把她们寝室的都带上，到时候兄弟们看上谁了，让她给你们介绍。”

　　几个人说的热火朝天，好像李绍秋她们寝室的姑娘任他们挑选，言语间越说越露骨，浑然不觉周围的坐了哪些人。
　　郑燕、冯秋月和她们寝室的林彩云、张娣此时就坐在他们身侧隔了一个过道的桌子上。
　　眼镜男的女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坐在郑燕旁边的林彩云。
　　郑燕本想忍住，也一直在劝林彩云忍一忍，现在食堂坐满了人，要是闹开了，别人要看笑话的。
　　可惜这群男人谁都没有把握住机会，直到那个长发男人开始肆意评价李绍秋，郑燕忍无可忍。
　　“汪康平，你的嘴是厕所嘛，不是天天吃屎，怎么会这么臭！”说完，郑燕还装模作样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汪康平站起身发现是郑燕，语气轻蔑道：“这不是男人婆郑燕嘛，就你这样的，白送都没人要。”
　　郑燕一脸淡定，完全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见那群男人都看过来了，郑燕厉声道：“汪康平我警告你，还有你们这群人，再让我从你们嘴里听到这些喷粪的话，咱们就派出所见。”
　　说完，她的眼神在那群恨不得撕了她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开口点了林彩云的男朋友。
　　“眼镜儿，不是你一直跟在我们彩云屁股后面大献殷勤的嘛，现在哪儿来的脸说这些混账话，就凭你不要脸？我告诉你，以后再敢来找彩云，我们就让你在老家好好出出名。”
　　林彩云的男朋友大名郑燕还真记不住，厂里车间就他戴个眼镜，大家就都叫他眼镜儿。

　　“那我今天话也放着儿，是我马超看不上她林彩云。”
　　郑燕理都不理他，佯装跟林彩云说话，声音大的周边都听的一清二楚。
　　“彩云，早就跟你说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看吧，现在找了坨垃圾不说，临了丢垃圾桶了还要恶心你一顿。”
　　她说话间，还带着些丢垃圾、扇风的动作，堪称绘声绘色，一套下来，男人们都闭嘴了。
　　马超丢下一句，“女人就是胡搅蛮缠。”灰溜溜地从食堂逃了。
　　那群男人也一个跟着一个往外溜，只有汪康平临走前，恶狠狠地看着郑燕，一脸恨意。

　　马超他们走后，郑燕赶紧跟林彩云请罪，“彩云，没有跟你商量，就……”
　　她话还没说完，林彩云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剩下的话，跟郑燕说：“燕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今天我也不仅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你还帮我出了口气，我得感谢你。”
　　听林彩云这么说，郑燕就知道她没有为这事儿计较，心里安定下来。
　　冯秋月也赶紧安慰她，让她不要为了这种男人伤心，又掏出干净的手绢递给林彩云擦眼泪。
　　整张桌子上只有张娣，怔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也就没注意到她恍惚的神情。

　　另一边，宁柏帮着李绍秋在理货。
　　报酬是一顿饭，这是宁柏主动提出来的，李绍秋果断答应。
　　这么多货，她自己慢慢整理，不知道要整理到什么时候，有个只用管一顿饭的劳动力，跟免费的有什么区别。
　　六点左右，两个人刚整理完一袋子衣服，这是楼上传来拖鞋落在地板上的啪嗒声。
　　李绍秋指指楼上，“禧哥回来了？”
　　宁柏一丝不苟地叠着衣服，嘴上随意道：“大概吧。”
　　李绍秋忙了一天，这会儿已经很累了，周禧回来的正好。
　　她说：“那我们叫禧哥一起去吃饭吧，剩下的我明天再来整理。”
　　宁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道：“好，我明天也在家，你可以找我帮忙，还是一顿饭。”
　　李绍秋扫了一眼还没整理完的几个麻袋，欣然同意。

　　直到在附近一家烧烤摊子上坐下，周禧才对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有了点儿实感。
　　“禧哥，你看啥呢？”
　　李绍秋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周禧努着嘴，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游移。
　　感慨道：“你们俩，不对劲。”
　　宁柏懒得理他，伸出右胳膊抵在桌上，撑着脑袋假寐。
　　李绍秋疑惑地反问：“哪儿不对劲？”
　　周禧心想还搁这儿给我装傻，上回在家里，你们俩掐的，要是幼儿园小孩儿，估计两个人早就上手给对方好看了。
　　今天怎么就这么和谐地凑一起了。
　　肯定有事儿！
　　“你们俩不是……”
　　李绍秋一下懂他想说什么，赶紧示意他噤声。
　　凑近他，眼神却看着宁柏，声音不大不小地道：“以后柏哥可是我房东。”

　　“哈？”
　　这话把周禧满脑子都弄得乱八糟地，这都啥跟啥啊？
　　怎么就快进到房东了？
　　李绍秋又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今天我来找你，你不在家，本来是想让你帮我找个房子，后来柏哥说他有空置的房子，又带我看了房，我觉得很好，就跟柏哥把房子租下来了。柏哥是个热心肠，不仅把房子租给我，还帮我去拿货，真是个大好人，之前是我不好。”
　　周禧听完，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柏哥，热心肠。”
　　宁柏闻言抬眼瞅着他，好像在问他有什么疑问吗？
　　周禧干脆噤声。
　　正好老板开始上菜，他就招呼大家赶紧吃。

　　吃过饭两个人一起把李绍秋送回服装厂。
　　李绍秋说明天她下班之后会过去，宁柏说他在家，周禧看两个人的眼神愈发奇怪。
　　今天晚上的饭钱在李绍秋的强烈要求之下，是她付的，快吃完的时候她还点了一大堆串儿，带给室友。
　　回到寝室，灯开着，寝室里却格外安静。
　　“今天怎么了，都这么沉默？”
　　一进门，李绍秋就觉得气氛不对。
　　“我带了点儿吃的回来，大家来吃点儿吧。”
　　郑燕和冯秋月从床上下来，沉默地走到李绍秋桌前。

　　李绍秋不明所以，还以为她们不好意思，干脆走到林彩云和张娣面前，想把人拉起来。
　　“彩云、阿娣，你们俩也来吃点儿，我已经先替你们尝过了，还不错，你们俩都不能吃辣，我没让老板放辣椒。”
　　郑燕在她身后，正要伸手制止她，可惜晚了一步。
　　她干脆放下手，和冯秋月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林彩云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扭过身子，避开了李绍秋的视线。
　　张娣也摇摇头，指了指林彩云，摆了摆手，示意李绍秋别打扰林彩云。
　　古怪的氛围，愈发浓重。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应该没有什么不对吧？

　　扭过头，李绍秋把目光投向了郑燕和冯秋月，她俩肯定知道什么。
　　她压低声音说：“一会儿吃完，下去走走？”
　　郑燕点点头，冯秋月摆了摆手。
　　李绍秋又分了一份宵夜，放在另一个上中班的室友陈芬儿桌上，留给她十点多下中班的时候吃。
　　郑燕吃了两口也没什么胃口，让冯秋月慢慢吃，她先领着李绍秋下楼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林彩云转过身来，泪水从眼角蔓延到头发里，消失不见。
　　张娣瞪大眼睛，盯着头顶上的蚊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出寝室，走到楼梯口，李绍秋就忍不住道：“今天是怎么了？”
　　郑燕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从走到楼下，李绍秋已经气的恨不得原地跳脚。
　　“啊啊啊啊啊，畜牲！”
　　这跟畜牲有什么区别？
　　郑燕早已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反过来安慰她，“别气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李绍秋长舒两口气，还是觉得平复不下来。
　　“我真的要气死了，他天天坠在彩云屁股后头的时候，那副嘴脸真应该让大家都看看。”
　　郑燕则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郑重地告诉她，“你以后在厂里小心一点，最好不要落单，那几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他们有些下作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