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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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扬沙，金黄色沙砾摊在地面上，予大地平添了几分辉煌，明明是沙漠，却让人觉得是金雕玉石砌而成。碧落如一块蓝翡翠一般，天地相连。
这是北突厥的绿洲——格桑海子。
天如清水洗涤般的蔚蓝，美得动人心魄，无人知晓那里诞出了怎样的神话；茫茫绿野，成群的牛羊，是无数英豪的故乡。
“啊——哩！长空的尽头是什么，是那天风漫溯的绿野！美丽的姑娘，你可知道我心的尽头是什么——”
血气方刚的男儿豪迈地唱着情歌，在广袤天地中回荡。
“哦，沁尔峥，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你就好像是雨后的长虹…不，是格桑青湖畔盛放的格桑花！”
“谢谢你。”
“哦！哈努赤金·沁尔峥！我们的神女！你还是这么的冷漠！”
沾着朝露的嫩草吮吻着她的脚踝，忧愁打湿了她的衣角。
她总是忧愁着，鬓上的银饰叮铃作响，好似将她的周围也染上了淡紫的愁绪。
她的眸中映着青湖与这澄澈天地汇成的茶色，十二月的坚冰寒雪织就了她的肤白若雪。她好似冬日怒绽的霜花，绮丽而圣洁，但她却与大漠风光并不相衬，塞外的艳阳自是不可与之并存。
“唔，过来！”一个中年男人蓦地拉住了沁尔峥。那人蓄着长须，身材魁梧，头上辫着异族长辫。
“啊！”沁尔峥被拽得险些跌倒在地。
愣神间，两人已到了一间小帐外。
沁尔峥霎那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嘶吼着挣扎。
“啊！不！你不能这样！我，我以天族神女的身份诅咒你！你的灵魂永世不得安息！哈廉！你松手！我诅咒你！你将和你的部落走向灭亡！”
刹时间，晴空落雪，二人同时愣在了原地。沁尔峥看准时机，从哈廉掌中挣脱。
“哦！看啊！那是神女的神力！”不明所以的众人哗然。
哈廉怒极，抬脚踹上了沁尔峥的胸口
一声闷响，沁尔峥倒地。她不断咳着鲜血，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她如濒死的蝶般，倒在血泊中，无助地振翅。
……她不喜欢格桑花。
“…天地悠悠，湖畔绽满格桑花……”
不记得是多少年前，有这么一首歌，随着不紧不慢的节奏，悠然荡进了她的心底……
篝火旁，长相清丽的女子轻哼着小调。
曲调虽美，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女子将“格桑花”含糊了过去。
“阿妈阿妈！湖畔绽满了什么？”
暖黄色的火光模糊了那位母亲的面庞，淡去了经年的沧桑。
“……格桑花。”
“您为什么不唱出来？”
“不吉利……”
“怎么会呢？”
“你长大就明白了……”
她明白了。
什么神女？什么尊荣？！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浮华旖旎的梦……
梦醒了，什么都不剩。
……就像那格桑花。
“……哈努赤金氏从来如此，男子为战神，女子为神女……”
是这样吗？
就因为这个，沁尔峥就需要亲眼目睹自己刚学会骑马的弟弟被带上青面獠牙的面具送上战场？！看着因部落纷争，母亲不断改嫁贵族，只为偷来几日的安稳，最后郁郁而终？！还是目送着姐姐远赴中原和亲至今杳无音讯？！
仅她幸甚，只因几次巧合，便苟活至今……
“……神女和那牛羊没有区别，送给谁，卖给谁，都是身不由己……要多尊贵有多尊贵，要多卑贱有多卑贱，都是人们捧出来的。就是个物件，拥有者才是真正的权贵……”
氿阑在临终前神志不清说道。
“阿妈……”她再流不出一滴泪。
疼痛、麻木、眩晕等知觉一一回到冰冷的躯体。
沁尔峥大口地喘着气，浓重的腥甜在口腔中弥漫。
眼前模糊一片，不远处便是羊群洪亮有力的叫声。
“……你没事吧？”
沁尔峥一惊，尚未发觉身边还有一人。
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那少年面上青涩未褪，一双眸子亮得透彻。他逆着光半蹲，发丝镀上了金色，显得柔软异常。
沁尔峥对他没什么印象，看着他的装扮，应是个牧羊人。
“你是……”她的声音嘶哑异常。
“图勒齐！……你应该不认识我。”少年似乎有些失望。
“但没关系！我知道你！神女，哈努赤金·沁尔峥！”
沁尔峥垂眸，睫毛在光中忽闪着，我见犹怜。
“哦！你喝水吗？”
少年忽的想起了正事，从肩上取下了皮制水袋，拔开了塞子，似又想了一想，用袖口擦了擦，递给了她。
图勒齐眼中满含期待，却又是怯懦。
沁尔峥犹豫之下接过了水袋，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多谢。”
少年欣喜，却是无措地抿了抿唇。他笑着，未说一句话。
草原风光无限好，鹰隼翱翔着嗥鸣，群羊低语，格桑花亦绚烂绽放……
沁尔峥不道原因，图勒齐亦不去问。
二人静默，只是风过长啸……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神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