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风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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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人注意到洛朝的手，手指修长，指尖沉稳有力，天生适合弹乐器的一双手。
白皙的薄皮下的经脉好似起伏的山川，骨节分明手指纤长，单腿曲起，将吉他横过来。因为用力白皙透亮的皮肤上显现的青筋，修长指尖缓缓拨动吉他弦地的动作。
随性，蛊惑，漫不经心地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宁盼上次在音乐教室后边偷看过他弹钢琴，他那双会弹钢琴的手就好像艺术品般。
调试吉他顺手后，他朝乐队的的鼓手们点头示意，灯光也配合地暗了下来，只余一束光落在他身上。
伴奏响起，他随性自在地凑近话筒，指尖的弦随着节奏跳动。
“走廊灯关上”
“书包放走到房间窗外望”
“回想刚买的书，一本名叫半岛铁盒”
“放在床边堆好多”
“第一页第六页第七页序”
.....
他说话的嗓音偏低而清润，开玩笑时习惯拖着长尾调，带着点痞痞的挑逗。
唱歌的时候嗓音慵懒随意，像微醺的青梅酒，梅子醇厚清香裹着淡淡的酒味，稍不注意就贪杯醉了。
还是第一次见看他弹吉他唱歌。
周遭都是灰暗的样子，微弱的柔光洒在他身上，穿着白t的少年在台上弹吉他。
喉咙里轻哼着歌，漫不经心地的肆意模样，满身的少年感无处藏匿。
柳依小声问周煦明，“洛朝唱歌这么好听啊？我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呢。”
周煦明轻哼一声：“我都很少听他唱，也就他兴致好的时候才唱。”
宁盼跟随人群默默摇着手中的荧光棒，目光遥遥注视着台上的他失神，将他的模样悄悄刻进心里。
耳边是让她蛊惑她开始迷醉的歌声。
“我很想记得可是我记不得”
“为什么这样子”
“为什么这样子你拉着我说你有点犹豫”
“怎么这样子”
....
台上的洛朝也在悄悄看着台下的人，只是她不知道，少年嘴角溢出的笑，是藏不住的青春愉悦。
一曲毕，台下的人又嚷着洛朝继续唱别的歌，洛朝又多唱了几首才下台，坐到宁盼那边的沙发。
刚才还在弹吉他的手现在端着果汁，懒懒的倚靠在沙发上喝饮料。
他注意到身旁的女孩子的视线看着台上格外的开心，他问：“他唱得好听吗？”
宁盼点点头“好听。”
他又问：“我刚才唱的好听吗？”
她继续乖巧点头“好听。”
他神情认真问：“那我和他谁更好听。”
宁盼眨着眼看他，笑容凝固在嘴边，整个人有三秒钟在石化。
哈哈哈这个问题真死亡啊！这个一定要比较吗？要说都好听吗？
“嗯？这么难抉择啊？”
洛朝挑眉，微沉的双眸对上有点呆滞惊讶的目光。
她觉得他好像在说快夸我！
宁盼眼神坚毅，并且竖起大拇指肯定地点头说：“当然是班长唱的最好听！”
满意了吧！
他到宁盼的答案后自胸腔发出轻哼一声，嘴角的弧度几不可查，不急不缓道：“是吗？逗你的，还当真了？”
宁盼：？
他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懒懒地托着下巴，手指轻抚脸颊，好似自谦但是语气又藏不住的高兴。
“我觉得我唱的一般般，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宁盼：.....我也没想到呢。
她端起橙汁喝，然后默默在心里念叨：你开心就好。
后面又玩了几轮游戏，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
柳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喝了几杯果啤，度数低。但看起来有点醉的样子，宁盼不放心想送她回家。
柳依推说不用，她可以自己回去，说送她回去又不放心她自己回家那么远。
宁盼看她这样还是不放心坚持想要送她。
“你们两个女孩子走我也不放心，谁有空送柳依？”洛朝问。
檀霖整晚第一次主动说话“我送。”
柳依看了眼檀霖：“切，我才不要你送。宁宁我走了，你回家给我发信息。”说完她背上包走下楼。
宁盼在柳依后面喊：“一一真的不要我送吗？慢点走，路上小心点！”
柳依对她摆摆手走了，檀霖追了上去。
洛朝转头对宁盼说：“那我送你回家。”
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不不不，不用了，我家挺远的，不麻烦了。”宁盼摇手拒绝。
“就是远才要送，我是班长要保障同学的安全。”
“走吧，你家在哪？”他提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包，就大步往外走了。
宁盼震惊得嘴巴微张傻楞在原地，眼见他带着她的包越走越远只能追上去。
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走，走出枫格。
宁盼扶额，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热心的，我自己可以走回家的呀！
又走了好远，他突然停下来。
宁盼一直低头跟在他身后，脑门直直撞上少年的后背，好一阵眩晕。
洛朝回过身，尴尬地笑着挠头，“不好意思，撞疼没，那个你还没说你家在哪呢？”
宁盼揉揉额头“没事，不疼，哦哦哦！”
然后快速报了她家的地址。
洛朝了然，走在前面，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无声地继续往前走。
宁盼和洛朝间保持两步的距离，前面身穿白色短T恤的少年。步伐不紧不慢，手上还拿着她的包。
月光落在他肩上，好似为他多添了一件月白色的外套。
宁盼被他走路时头上的呆毛在有规律的晃动吸引。耳边是周遭的商铺的吆喝声，上菜声，路上行人的聊天声沿途不绝。
洛朝走着又突然停下，宁盼这一次差点没收住又撞上去。
他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开口喊她：“小宁同学！”。
他比她高一个头，声音从头顶飘落。
宁盼突然被叫，不明所以，于是小心问：“怎，怎么了，是我走太慢了吗？”
他不说话。
她小小地试探挪了两步到他身旁，与他站在一条线上，然后湿漉漉的眼神询问。
你看我这样可以吗？我们可以继续走了，我会跟上的！
洛朝假做咳嗽，遮着偷笑的嘴角。
她怎么这么可爱。
他偏头眼神张望，小声说：“我觉得我长得也不吓人吧？”
宁盼听清后仰头看他，一脸懵“啊？”
他没头没尾的来一句，宁盼比刚刚撞到还懵！
你哪里长得吓人了？
洛朝突然凑上前双手插兜俯身问，神情严肃宁盼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他一脸不解：“不是，我这么可怕吗？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有，有吗，没有啊。”
宁盼眼神还是懵懵的，无措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感觉背后在冒冷汗。
他笑出声，张扬肆意的稚气少年。
“真的？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不怕。”
漆夜里，月光下，路灯旁，两个人的影子在被拉长。
少年这会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像一坛陈年佳酿，光是说出的话就足以让人醉昏头了。
宁盼心跳从没有这么快过，鼓起勇气，胆怯的眼神对上少年盈满星河的眼底。
他猝然一笑，让女孩感知到周遭的空气的静止了。
“我，我....才不怕你啊。”
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怕我？那为什么见到我就躲呀，走路都要离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嗯？小宁同学？”
宁盼不知道怎么回答，手紧张地攥紧裙子，尴尬地扯着嘴角，眼眸低垂不敢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躲着你啊？
也不是怕你，是胆怯，自卑。
总不能说我偷偷喜欢你，又害怕你注意我偷看你的样子吧。
见她低头不语，他挑逗般的痞笑“好了，不逗你了。”
宁盼长舒一口气，以为没有事，混过去了。
紧接着他又说：“同桌你为什么都不爱跟我说话？我问问题你才理我，我不问你就一个字都不讲，周煦明跟你隔那么远你都能和他说上话！我没话讲都快憋死了！”
语气略有点激动中甚至还有点委屈“我比他差哪了？我说话不好听？还是我很凶吗？”
洛朝没忍住一口气全说了出口。
他今天怎么突然多问题啊！脑子转不过来了！
宁盼觉得这比考试还难，紧张的都有点语无伦次，手都快跟空气打起来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辩解哪个问题，问题把她砸得晕乎乎的，她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我不是..”
“你..你不差不差，不凶..不凶。”
“你很好！非常好！为人民服务的好班长！”说完点头如捣蒜就差鞠个躬。
洛朝暗道：怎么又被我吓成这样了，我这么吓人？
“我....也有和你说话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洛朝：“嗯！说了。”
她心想那就好，我怎么会不跟你说话呢。
“说了嗯嗯，谢谢班长，好的，可以。除了问问题之外，我问你三句你就回我这个！”
他眼里委屈极了，怎么同桌就跟他这么说话。
“呃...”
宁盼心虚：“这...这样吗？”
说完又赶紧补救，做发誓的手势保证：“班长我下次一定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朝胡乱地摸了把头发....还忘了这一茬。
他正色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宁盼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怎么那么多没头没尾的问题。
宁盼眨巴双眼略惊讶地问：“班长你也喝醉了吗？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叫洛朝啊！”
洛朝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着把自己气笑了“对啊，我叫洛朝啊！”
老天！他肯定真的喝醉了！他不是喝果汁吗？怎么这也能醉得都胡言乱语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
难怪这么稀里糊涂的模样，还要送我回家？等会不会变成她送他回家吧？
他低头见她皱眉满脸疑惑望着他的模样，扶额无奈的摇头笑了，你这个迷糊鬼。
“我没喝醉，我也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为什么总是喊我班长呢？”
“嗯？为什么呢？”他不解，尾调还有点委屈。
宁盼不明白的目光看他。
因为你本来就是班长啊！所以我喊你班长有错吗？
少年一脸真诚又无奈地对眼前已经呆住又极力配合他的女孩解释说：“我名字又不是叫班长，下次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宁盼晕乎乎脱口而出：“好的，班长，我记得了！”
洛朝又叹气，扶额原地转了个圈，要炸毛。
温声矫正她：“叫洛朝啊，糊涂鬼。”
“哦.....哦哦我记得了，洛朝！”宁盼赶紧改口。
她问：“洛朝，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吗？”
洛朝心里舒服了，抬步向前“走吧。”
宁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走远了几步又停下来，皱眉回头对她道：“可以走上来吗?我后脑勺没长眼睛，万一有坏人我看不到。”
一阵冷风吹过，宁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小跑几步和他并肩一条线继续走着。
两个人并肩走的影子，一长一短地跟在身后。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过了红灯就就到宁盼家门口的小巷子，巷子口的音响店闪着晃眼的亮光，大音响在放着音乐。
宁盼本想在巷子口停下，“送我到这就可以了，我家就在里面，谢谢你送我回家。”
“里面那么黑？我送你进去吧，到家门口我才放心。”洛朝让宁盼指路，走到她家楼下才把包给她。
“快上去吧。”他对宁盼说，他本想看她进去再走的。
“等等。”
宁盼接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已经包装好的礼盒，双手递给洛朝。
“虽然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礼物，但是我还是想先给你送。这是我自己做的手工。”
“生日快乐，洛朝！希望你喜欢。”
“这个比较简单，后面你要是想到了礼物再跟我说，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送你。”
洛朝接过礼盒，打开发现是风铃。
低头端详了一会，抬眸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开心地说“谢谢，我很喜欢。”
“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宁盼转身走了几步。
月光下，女孩一袭白裙款步远去，晚风浮动长发和花瓣般裙摆。
洛朝对那个远去的背影喊。
“小宁同学。”
宁盼停住回头。
他在原地朝她挥了几下礼盒说：“以后我们是朋友了，你别怕我了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吓人，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宁盼笑了，向他招手“好，你快回去吧。”
宁盼走上三楼，还踮脚趴在转角的楼梯阳台处看他走了没有。看到他走出巷子的身影，一晚上都提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了。
他们是朋友了，这是今年最开心的事。
此时的心情就像是糖渍后青梅，甜滋滋的。
宁盼走进家门，刘芳从房间里走出来，不喜的目光落在宁盼身上。话音也格外刺耳“不知廉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下贱的东西。”
宁盼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妈，我怎么你了。”
刘芳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清楚吗？我可都看到了，在家门口拉拉扯扯。”
宁盼反应过来是说她和洛朝，“那是我的班长，妈你不要乱污蔑人，他只是顺路送我回家。”
“还辩解上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你们就是不清不楚。你最好安安分分地读书，别搞什么小动作，我这张老脸丢不起，不然就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刘芳根本不听她解释。
“都嚷嚷什么，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把岁岁哄睡着了，别又给我吵醒了。”宁国羽从房里走出来，就看见这两母女在争执。
“你的女儿都学会在外面跟男人不清不楚了。”
“爸，我没有，我都说了那是我同学，妈她就是不信。”
宁国羽头都大了，“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吵得我耳朵疼。宁盼回房间去。”
宁盼憋着气回房间去了，关门的时候没注意力气，声音有点大。
“她迟早是个祸害，当年我就不该生她，天天给我找气受。全都随了你，宁国羽。”
“什么都扯到我身上，合着她是我自己生的啊？你不会少一点对盼盼的偏见吗？一天天地说话跟针刺一样。”宁国羽没好气道。
“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和她害的！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硬气啊!”
“我懒得跟你吵。”宁国羽转身回房。
宁盼坐床边，难过的情绪像细针一样，从呼吸钻入心脾，刺着胸腔，呼吸都是难捱的闷痛。
她逼着自己忘记那些难听的话，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刚刚刘芳的样子。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打开微信就看到柳依发来的信息。
61：我到家了
Ning：我也刚到，你头还晕吗？
61：没事，那点酒，吹个风就散了。就是有个狗皮膏药一直跟着。
Ning：檀霖啊？他一直跟到你家？你最近都不理他，我觉得他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61：烦死了，我说我自己走，他死活跟在我后面。我就是不想理他，我这叫信守承诺，拉票的时候说了当上副班就不烦他了
Ning：你们还真是一路人，开始他对你爱答不理，现在轮到你对他这样
61：嘿嘿嘿我就不理他，气死他
61：洛朝送你回家的？他这个班长还挺尽职尽责的。
Ning：嗯
刚退出柳依的聊天框，就看到洛朝给她发了信息，他说他到家了。
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起身坐到书桌前，拿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下
——3.12日，他的生日，他喜欢我送的风铃。
——我们是朋友了。
——喜欢他唱歌的样子，想拿手机录下来，但是听得太入迷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风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