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奈何桥（四） ...
-
何付以为宿凉会把她的筹码交给孟醒，结果她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站在他身边。
“阿凉小姐？你……”何付还以为宿凉和孟醒多么姐弟情深呢，结果到了这个关头她还不是抛下弟弟走了。
说不定因为怕孟醒欠下巨额赌债后拉着自己，这样宿凉才提前跑了，何付阴暗地揣测着。
“赵爷爷，我去趟洗手间。”黄毛江乙看着宿凉离开的方向，他突然想，如果自己是她的弟弟，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有些人真是不懂得珍惜。
赵老爷子没有回话，只是看了一眼江乙，紧跟着狠狠地用拐杖拄在他的脚背上，沉声说：“去吧，别太晚回来。”
“落荒而逃”的宿凉实在是不想再待在刚才那个地方了，孟醒已经完全学会了她演戏里矫揉造作的部分，她怕自己等会像傻子一样在牌桌旁边笑出来，所以决定还是先跑为上。
更何况，等会不管孟醒输赢多少，他们可能都带不走属于赌场的一分钱，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她还是先去把钱兑了。
“你……要换现钱？”柜台人员似乎很是不解，来这里的十个有九个都是钱换筹码的，不过宿凉手里的筹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让他第一时间犯了难。
恰在这时，他又接到了一通电话，宿凉就安静地站在他面前，和这里所有的赌徒都不一样，她好像在逛花店，用略有几分欣赏的目光看所有事物。
“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兑换。”他说话时有几分心虚，这个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何老板，竟然让他的助理亲自打电话过来交代。这么几个筹码不过是十万尤尼左右，对于整个赌场来说实在过于不值一提了。
宿凉早有预料，但她还是故作低落地垂眸，轻声说：“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不过宿凉并没有往回走，她记得另一半的自助餐区域有不同的事物，[奈何桥]每一角的饮食区都有不同文化的特色，而这个方向刚好是中华料理。就在拐角处，她再一次碰到了刚刚那个黄毛江乙。
“哟，真巧。”江乙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很满意自己设计的巧遇。
宿凉：“你是？”
该死，今天见了两面，她就一点都不记得我吗？
江乙同学短暂地产生了几分挫败感，不过他很快自我安慰道，可能是今天的赌博吓着小姑娘了，这才让他忽视了帅气迷人的自己。
“我是江乙，刚刚见过的。我刚好有现钱，你的筹码可以跟我换。”江乙还在想怎么让宿凉信服，对方就立即点头说了声“好”。
江乙：“诶？”
这么好说话的嘛。
“你得跟我上二楼才行。”江乙补充道，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像个骗子，结果宿凉没有丝毫质疑的意思，跟着他就进了电梯。
“不是，你不怕我是骗子吗？”江乙觉得宿凉似乎太缺乏安全意识了，她这样的人待在赌场里早就被人骗得渣都不剩了。
宿凉抬头：“那你是骗子吗？”
“我当然不是。”江乙炸毛般回应。
“那我相信你。”宿凉看见江乙刚走进电梯，站在这里的青年就主动为他按下了二楼，她不借地看了一眼黄毛，对方立即解释道：“我的权限只到二楼。”
“那你为什么不能是想待在一楼呢？”宿凉疑惑。
江乙：“你觉得我在一楼进电梯就是为了再从电梯里出来一下，然后待在一楼？”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又不是神经病。”江乙开始思考要不要给宿凉下一个国家反诈app，转念一想，车票里面并没有类似功能的软件，他真的很担心宿凉上当受骗。
二楼和一楼差异很大，在二楼的正中间有个类似拍卖场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布盖在正中间的物品上，让人看不真切。遍布在“拍卖品”四周的就是一个又一个包间，从和宿凉齐平的高度开始，每隔五米都是一层小包间，让她一眼看不到头。
“这里其实是个拍卖行？”难怪从外面看这么高呢。
江乙摇摇头，但没有过多解释：“这里很少拍卖东西。”
等到宿凉把筹码都给了江乙后，江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拿着这么大一笔现钱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那你要反悔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车票加个好友，我直接转账给你。”江乙连连摆手，生怕宿凉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宿凉低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可信度，良久，她准备点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不必了，小江少爷转给我就可以。”
“黄鹤时？”
宿凉和江乙同时开口，此时两人的眼睛里都写着：你也认识他？
＊
“这个太枯燥了，还有别的玩法吗？”手里拿到了新的筹码后，孟醒的手心都出了汗，那种赌徒孤注一掷的信念感让何付都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
再等等，再等等就能收网了。
“□□，□□怎么样，这个规则也很简单，”何付像是地狱的守门三头犬，用三副不同的免控引诱人们陷落，“或者牌九，麻雀，21点……”
何付的第一面孔是慈眉善目，打破他和赌徒之间的壁垒，成为他们的良师益友。第二面孔是潜移默化地诱惑，让他们深陷泥潭而不自知，最终的面孔就是打碎你脊梁骨后的残忍，任你如何哀求都毫不心慈手软。
孟醒看得出宿凉不喜欢他，所以也想留下来给这位何老板一点教训。
孟醒突然想起了赌徒破产理论，大部分人都很难在小赚一笔时抽身离开，短短的几分钟可能就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上千万的资金流动，这毫无疑问能扭曲一个普通人的金钱观。
宿凉之所以能抽身，因为她在赌桌上的乐趣就是看看别人的作弊手法，看透了也就匿了。而孟醒是一个纯粹的，天生的赌徒，他从骨子里就不在乎金钱，但是对于“取胜”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21点吧。”孟醒听得出，何付很想让他试试□□。
□□，百家哀鸣，赌场靠□□获取的收入有多少孟醒再清楚不过了，而大部分赌场都很少舍友21点，因为相对于其他赌博方式而言，这是他们比较难做手脚的。
为了不让何付看出来，孟醒特意补充了一句：“小时候看过别人玩21点，规则就不用何老板再介绍了。”
其实如果真的在完全公平的牌桌上，一般的赌徒比21点或许能有49.5%左右的胜率，但是一旦你踏入赌场，就算双方的胜率都是百分之五十，你都只有倾家荡产的份儿。
21点，顾名思义，双方比谁更接近21点。
“还要再检查一下牌吗？”为了突出自己的公平，何付一再追问，他知道孟醒这个小羊羔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了，所以毫不意外对方会摇头。
小肥羊，你可要给点力呀，我还等着你的姐姐把你从刽子手边救回去呢。
那一瞬间，孟醒突然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宿温，短短一秒，何付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这个小家伙看穿了。当何付看向四周时，他猛的想起来，赌场这种地方为了混淆赌徒的时间观念，根本是不会设置时钟的，再度对上孟醒的视线时，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可以开始了吗？”孟醒有些着急地催促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兴奋，他的耳垂微微有些泛红。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赌场可真是个好地方，孟醒记得自己第一次进赌场的时候，宿凉就告诉过他，这里连氧气都有人源源不断地打入，为了提高赌徒的兴奋度。
还有场边精巧设计的灯光，杯子里的究竟，冰块甚至是空调，都能于无形中杀死一个大喜大悲的人。因为过度亢奋而心脏骤停的人，可牵扯不到赌场老板头上啊。
“当然，赌多久我都奉陪。”
“不了吧，就五局吧，这位赵老先生不是还要用吗？”孟醒好像还有些残存的理智，“不过我们可以玩大一点。”
正中下怀。
“当然，当然可以。”何付赢过很多人，但是里面没有哪一个的相貌能和这两姐弟相提并论，强烈的征服欲让他第一次有些着急看到今天的结果了。
竹一洗牌的动作很娴熟，他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唯独这一刻，孟醒想从他的手里拿走扑克牌时，他多用了一分力，但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除了他本人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
孟醒手中的两张牌加起来只有15点，他毫无疑问地选择了要牌，而何付只是静静地看着孟醒摆了摆手。
“糟糕，爆了。”孟醒刚好又拿到了一张七，“怎么刚好是七呢。”
大于21点就是爆了，这局赢的是何付，但凡孟醒拿到的是八或者更大的数字都不能让人那么气恼，偏偏他的总数刚好卡在22上。就像期末考试60分及格，你却刚好考了59一样，令人心悸。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奈何桥（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