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设万人嫌》宛姒

3、罗刹鸟3

　　“白公子？”

　　“白公子！”

　　“哥哥——”

　　白晔惊醒，眼前是一个粉衣女孩儿，正揪着他的袖子摇晃。见他睁眼，小女孩高兴地看着他：“哥哥，你终于醒啦！”

　　小女孩身后是一蓝袍男子，握着一柄展开的折扇，笑得风流倜傥：“白公子可是身体不适？若是抱恙，不如先行离去。郑阁老慈善，想必不会怪罪白公子。”

　　小女孩撇了撇嘴，“哥哥，你不舒服吗？”她的眼神很容易读懂，是不想离开的意思。

　　白晔神手扶住了额头。他的记忆有些混乱，看着女孩的面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再去细寻却已不见。

　　“小曦？”他试探叫了一声妹妹的名字。

　　“哥哥？”白曦歪头，疑惑地回他。

　　白晔有些恍惚。他打量周围，大红的囍字、喜气洋洋的新郎和觥筹交错的场景，无一不表明他身在一场婚宴上。

　　是了，这是郑家子求娶杨家女的婚礼，因为他父亲不宜前来，所以是他带着白曦参加了宴会。

　　而蓝袍公子，则是萧家独子，名顺。

　　“多谢萧兄关心。”白晔笑着回道，“我现下已经无碍。”

　　“那就好。”萧顺抚了抚扇面，“白侍郎为何没来，莫非是身体抱恙？若是，我这倒有几个熟识的江湖大夫，不仅能力非凡，而且医德高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不多言，可以帮白侍郎补补身子。”

　　萧顺话里有话，“江湖大夫”“不该说的从不多言”“帮白侍郎补补身子”，几乎在明示白晔父亲与女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白晔垂眸不欲多说，只作没听出萧顺话中的嘲讽：“虽然家父身体尚好，但在下还是先领了萧兄心意。”

　　萧顺笑眯了桃花眼：“哎呀呀，白公子这就见外了。”

　　说着，萧顺把扇一收，扇柄一拍掌心，“对了，忘了问，白公子最近不是进了大理寺嘛，可处理了什么有趣的案件？”

　　白晔没想到萧顺这人竟顺杆往上爬，是非要缠着他不可了。他心生厌烦，白曦这时像是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我想去拿好吃的，你陪我去嘛，好不好？”

　　白晔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好。你想吃什么？”又朝萧顺笑了笑，“萧兄，对不住，我先去陪家妹找些吃食。”

　　萧顺笑着摇头示意无妨。兄妹二人走远，一旁等待的下属默默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悄声说：“少爷，殿下果真早就离席了。”

　　萧顺皱了皱眉。殿下果然还是放不下杨家女么？今天可是郑杨两家的联姻之日，殿下竟还前去赴约，可见杨家女在他心中分量不轻。

　　“罢，几个门都盯紧点。”萧顺以扇面遮住半张脸，垂眸吩咐，“若殿下回来，务必帮殿下掩人耳目。”

　　只盼日后殿下不要再与杨家女幽会了。

　　“是。”侍从低头退下。

　　萧顺摇了摇折扇，很快便有朝中官员上前与他寒暄交谈。萧顺亦含笑应对，仿佛和对方是相识多年的知己。

　　另一头，白晔抱着白曦拿了些糕点，便离开席上去了庭院，走到一处亭榭歇息。

　　白曦从他的怀抱里跳下，跑到石凳前自食其力爬上去坐着，然后接过白晔递来的糕点，一边大口吃，一边欢快地晃着两条小腿，看起来格外快活。

　　白晔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揉了揉太阳穴整理记忆。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忘。此番前来参宴，他本想和皇子容宣搭上关系，奈何就喝了一杯酒，转眼容宣就不见了，脑袋还有些晕乎，于是坐下休息。

　　再便是睁眼看到了妹妹和萧顺。

　　他垂眸看着斑驳的石桌表面，若有所思。

　　不远处有脚步声走近，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听说，郑公子要娶的杨家女喜欢那位。”

　　“哪位？”

　　“还能有哪位？宫里近年才认回来的那位。”

　　白晔听到他们谈论容宣，示意妹妹安静。白曦不开心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乖巧地停下咬糕点的动作，喀嚓喀嚓声一停，他们的声音越发清晰。

　　“既然喜欢那位，怎么还嫁了过来？郑家可是龙潭虎穴，不得把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哎呦喂，祖宗！你小声点！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咱俩还有得好？郑家能把咱俩先吃了！”

　　白晔挑眉，于是听到那两人安静了会儿，又开始小声八卦。

　　“听说这郑家公子是个好色的主，之前没少流连花丛，负了不少清白姑娘呢。”

　　“何止！听说他身上还有人命官司，只不过是他爹帮忙压了下来，这才没闹到御前。”

　　“嘶，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就是不一样，做啥都能给你擦屁股。”

　　“得了吧，这人啊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否则没了爹啥都不是……”

　　两人说着便走过白家兄妹所在的亭子，愈走愈远，声音也逐渐听不见了。

　　白家兄妹又在亭子里待了会儿。白曦吃完糕点便喊着想下水玩，白晔自然不允许，白曦竟因此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哥哥最坏，白曦讨厌哥哥！”

　　白晔头一痛，他揉了揉太阳穴，嘴上好言安慰，心里却有些不耐，“回家你想在水里呆多久都行，但这里不是家，入水危险。”

　　白曦渐渐止住了哭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晔，嘴角上扬：“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哦。”

　　在月色下，白曦的神情颇有几分奇诡。

　　白晔定神再去看，白曦脸上全是泪痕，眼底尽是委屈之色，刚才似乎是他看错了。

　　一个侍者找了过来，“白公子、白姑娘，新娘马上要到了，萧公子派我请两位回席。”

　　白晔起身，“好。”

　　白曦跳下凳子，跑到了白晔前面。兄妹两人随侍者回到席上，白晔环视四周，依然没看见容宣的身影。

　　萧顺扇着扇子，笑了笑：“白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人？不如与我说说，我帮你找。”

　　白晔转眸与他对视，勾了勾唇：“好啊。不知萧兄可看见了殿下？殿下上次来访，不料落下一副碧玉棋子，在下想问问殿下何时方便，好亲自归还于他。”

　　萧顺从容应答：“碧玉棋子？可是用雕花棋盒所装？”他摸了摸下巴，“想来是殿下杂事缠身忘了取。不如白公子先把碧玉棋子交与我保管，待我遇着殿下了，再送还于他。”

　　白晔明白萧顺为什么广受忌惮了。以他这心性与口才，恐怕日后等容宣成了九五之尊，他就是那能指鹿为马的人。

　　“新娘就要到了，”萧顺另起话头，“听说杨家姑娘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若能有幸目睹芳容，在下真是死而无憾了。”

　　油嘴滑舌。白晔心中腹诽，随意附和着。

　　没过多久，就听敲锣打鼓声越来越近了，大厅里的客人目光都频频投向门口，好奇张望新娘的身影。

　　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新郎一脸喜气，翘首以盼地搓着手。在众人期待中，喜轿缓缓由轿夫抬了进来。

　　两个侍女上前揭开轿帘，另有一个女侍往轿内递了手。

　　新郎见状，忍不住向前迎了几步，只见从轿内徐徐走出一个婀娜的身影，着凤冠霞帔，头戴红色盖头。

　　就在轿帘落下后，又有一只纤纤素手掀开轿帘，一位和先前新娘装扮一样的女子走了出来。

　　先前出来的新娘侧了侧脸，竟自己摘了盖头，又把身侧新娘的盖头也摘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相对而望，观其容貌妆容，竟无一异者，莫辨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