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凌阳真君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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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顺28年春，昆仑学宫于凌鸢台处举行了学宫第413期弟子的成年之礼。此次典礼的掌礼之人乃是由前任「以墨神君」兼掌门的凌阳真君所担任。而主礼之人也由门内位份仅次于掌门的白術长老担任。学宫内长老皆数到齐，观礼之人更是众多。典礼之隆重堪称历届之最。
众长老都清楚，常年闭关的掌门之所以这次成年礼一定要出席，乃是为了其座下三弟子——花瑛。
果不其然在花瑛受礼时，凌阳真君不顾众人劝阻破例忍着灵脉尚未痊愈的痛，用自己的灵力为花瑛送上刻有守护符箓的素簪。
没成想惊喜还未结束。凌阳真君座下大弟子——花瑛的大师兄现任「以墨神君」虽在闭关，却也派出神骑仙鹤为花瑛送上成年礼物——灵剑「玉虚」以及祝福。一场成年礼足以让外人看出这一脉的感情之深厚。
【花瑛，我以墨一脉有为成年弟子赠戒字勉励后辈的传统。今日为师赠你「道」字以为戒。世间有大道三千，皆可成圣，切记勿拘泥于世间认知。找到只属于你的「道」来。】
【为师与你师兄同愿，愿你此生顺遂平安，自在逍遥。】
可凌阳真君并未来的及看到花瑛的成长。
“那日戌时前后。我带着笙箫师弟新调配好的恢复灵力的药，想趁师尊休息前送过去。走到缥缈仙道附近时正撞见包裹昆仑全境的结界裂开了一个口子”
花瑛回忆道：“当时地震天裂的。好些并不知晓昆仑结界的外门弟子和道童都受了伤。我正好就在附近出手救了几个道童，便被外门弟子们围住了。直到白術师叔座下的雪莲和璎珞姐妹赶到，我才在二人的帮助下赶去师尊那里。”
说至此，花瑛不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璎珞】
【在！】
【带大家到凌云宫避难。内门弟子在前施法护住沿路。召唤外门弟子救助道童仆役！雪莲，你快去长老院告知这边的情况。尽快请我大师兄出关】
雪莲察觉到花瑛的急促与不安，便强自镇定下来回道：【嗯，放心！】
毕竟同为内门弟子，都知道昆仑结界的安全全系在以墨一脉——也就是前、现任两位曾继承神君位之人的身上。如今结界崩坏，一定是其中一位出了事！她安慰的捏了捏花瑛的肩膀对她说道：
【师姐别担心，今天当值长老是我师父。这点小事他老人家能处理好的。】
花瑛察觉出雪莲让她先走的意图，道了声谢，便带着不安快速赶往凌阳真君住处。
“当我赶到时正遇上三个黑衣人围攻师尊。我趁其不备从房上跃下，斩断了那扰人的乐修的骨笛。”
回忆到这里，花瑛又忆起当初斩断骨笛时那人来不及躲闪，被花瑛从额头到下颌斩出的伤口。与其一同被「玉虚剑」斩断的还有那诡异的遮面的术法。露出了那人的真容。那是与今晚在西市地下所见的那个黑衣人一摸一样的脸！
蜮鸩！
花瑛在心里将这两个字反复研磨，似要将其碾碎一般。
花瑛暗暗握紧拳头。想到今晚那人与同伴所说的语焉不详的几个词，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慢慢溢满出来。只不过以现在花瑛知晓的消息来看，这件事还有诸多不明之处，显然不宜现在就将身为皇子的祁衍卷进来，徒添麻烦。于是花瑛便将那3名黑衣人的身份给含糊过去了。
“师尊他……是怎么……仙逝的。”祁衍声音嘶哑，似就连问出这句话都要使尽全部力气一般。
花瑛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是我……”
祁衍：“！！！！”
“我刚到时师尊好像是要自爆仙元与那3个贼人同归于尽……是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师尊的计划……”
祁衍闻言连忙开口道：“不，不是花瑛的错。”
但花瑛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师尊是因为我才强行收回将要自爆的仙元的，那种反噬之痛……可能也只是一个原因罢了。而且是我对那三个贼人轻敌了，才会发生那之后的事。”
花瑛继续回忆道。
那时的花瑛还自信的认为那就是3个小毛贼罢了，也敢在昆仑撒野？便只身挡在师尊身前开口讯问。
但对方不仅不害怕还很轻蔑的笑了一下。只见那其中一人竟一手掐诀幻化出一柄样式古朴却异常大的镰刀。凌阳真君一见此镰刀顿时脸色一变，不顾自己被伤到还在吐血的伤势一把抓住要动手的花瑛手腕急匆匆的说道：
【小心他的镰刀！咳咳、那……那是上古法器斩魂镰！一击就会被勾魂……】
花瑛惊讶！上古法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待花瑛反应过来，那人便拿着镰刀冲了上来。花瑛反应迅速的架住了斩向自己的镰刀。可镰刀弯曲的前刃绕过花瑛的后脑就要破开脸上的皮肉。而另一个使重剑的黑衣人也已经绕到花瑛身后，准备一击结果了她。
这三人无论力气、灵力还是速度都超乎花瑛的预测！
【轻敌了！！】
发现轻敌了的花瑛无法。只能使出以墨一脉的独门术法。她迅速咬破手指，以手蘸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箓。持剑的手向一旁卸力。同时一矮身避过砍来的重剑。
只听花瑛一声【风来！】平地突然刮起一阵龙卷风。其威力竟比破开西市地面时还要强劲数倍，直接将三名黑衣人尽数卷了进去。
见状花瑛冲一旁，对伤到无法行动的凌阳真君大喊一声【师尊我们走！】便转身飞掠到凌阳真君身边，架起师尊便向来处撤退着。
可就在这时，一声破风声逼近。凌阳真君反应迅速的将手中重剑置于背后挡下了斩向花瑛的致命一击。而力量用尽的他也再也不能行走，跪伏在地上止不住的咳着血。
只见刚才幻化出斩魂镰的男子一击不中撤回到风暴边缘，气急败坏的说道：
【啧、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动。不愧是当过「以墨神君」的人】
【别玩了！快动手！燕辉要撑不住了！】
随着这声呵斥又有两人从风域中走出，是刚被花瑛斩伤脸的蜮鸩拖着那个使重剑的。
花瑛见状大惊，她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只伤一人。一边焦急的想【大师兄他们怎么还没来！】一边声声的唤着【师尊】想要带着快要昏阙的凌阳真君继续撤走。
而那三人已经彻底脱离风域朝二人处逼近，花瑛连忙提剑挡在凌阳真君身前。心想：
【今天不会就交代在这了吧？】
就在花瑛已经开始绝望的胡思乱想之时，天边传来一声熟悉的鹤唳。
【来了！】
花瑛听出来鹤是谁，兴奋的抬头看向天边。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鹤唳声吸引的时候蜮鸩突然抢过同伴手中的斩魂镰就向花瑛冲去！
【瑛儿小心！】
【诶？】
嗤！
尖锐物体破开皮肉的声音穿过花瑛耳骨。当花瑛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凌阳真君大力推开。就在刚才花瑛所站的地方，斩魂镰已经穿过了凌阳真君的身体……
“师尊他……是在我面前倒下的。”
噩耗突降，祁衍似是已经愣住了，几次尝试开口都没能发出声音。
沉默良久才听到祁衍似是痛极了的声音沙哑的问道：
“……你……可曾受伤？”
分离4年有余又逢师尊噩耗，花瑛没想到她二师兄直到现在还会第一时间确认她的安全。沉默一下开口道：“没……大师兄他们及时赶来，我……并没有受伤”
听到花瑛的话祁衍似是微松一口气。他慢慢走到桌边坐下，垂着头仿佛被这一噩耗带走了所有精力一般，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花瑛并没有打搅祁衍。她知道如果问他们师兄弟4人里谁对师尊的感情最深？
那答案一定是二师兄祁衍。祁衍与凌阳真君的关系，胜似父子。在祁衍最脆弱的时候来到他身边带他去了昆仑的是师尊。近10年的悉心教导与陪伴，填补了祁衍童年与少年远离父爱的空缺的也是师尊凌阳真君。
而如今，师尊遇难自己竟是过了3个月之后才从偷跑下山的师妹口中得知……师尊仙逝那天自己在做什么？可曾得到什么感应了吗……
花瑛见他仿佛魂飞天外一般，沉默着撕下隔音符离开了书房。在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刹那花瑛也有些站不稳的踉跄一步。
***
本来见花瑛出来，三位主事大人和岑铭从蹲在台阶上闲聊的状态下猛的起身。各自整理着衣袍，以免失了司天书院的门面。却没想到花瑛并未过多注意他们，还踉跄的扶住廊柱似是下一秒就能晕倒在众人面前似的。
岑铭吓一跳，赶忙上去要扶花瑛，边问道：
“姑娘，呃、仙子？那个要不要先给你找个大夫过来。”
花瑛被这声仙子叫的有点懵。仙子？我？尘世里都是这么称呼女修的吗……
花瑛听不惯，不由得微皱起眉纠正道：“叫我花瑛便好。”说着她躲了躲，摆手示意不需要搀扶。
望着站在台阶下神色各异的四人，花瑛开口问：“我私自下山和在京城使用术法需要受什么责罚？”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大家，只见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良久也没人敢站出来回答。先不论花瑛在京城使用术法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就西市地下这个大洞，明显是城内存在的危险组织的聚集地。他们已经派人前往调查。而这一发现于他们司天书院而言反倒是提前发现了一个潜在危险而立了一大功。这功过相抵的话……也不是不能免罚，就是不太合规……
再者，眼前这姑娘现在已经要摇摇欲坠的了，要是真罚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这可是他们顶头上司的亲师妹！他们哪敢罚她！
真是要了亲命了！
咳！
面面相觑的最后还是祝昌昇年纪大，为人也比较圆滑轻咳一声，开口道：“花瑛姑娘，这，赏罚也都要看院丞大人，也就是七殿下的意思。我们也不太好擅自决定。要不这样姑娘先去医室稍作休息，待我等请示完七殿下的意思再做定夺。姑娘觉得如何？”
昆仑学宫里多是公事公办的长老。圆滑到这种程度的人花瑛还是第一次遇见。对于他这明显要拍她二师兄马屁的处事风格，花瑛倒是没什么评价。只是觉得有点新奇。
不过她还是横跨一步拦在了要去书房找人的祝昌昇面前。淡笑的对他说：“别去打扰我二师兄，他现在需要安静。”
花瑛清了一下沙哑的嗓子，尽量冷静的道：“我不是第一次受罚。没有在京城惩戒犯错的人要跨过掌戒长老，请示一门之主的道理。”
复又转过头看向一路走来都未曾谋面的梦鸢瞑，开口道：“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师兄叫来的梦主事吧。”
梦鸢瞑被花瑛点到，略被她坦荡作风一惊，思索一下后站前一步回道：“在下正是梦鸢瞑，在这里任主书一职，掌修真律”
花瑛点点头，说：“师兄找你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我犯之事的处置。梦主书需要什么惩罚我现在就可以受罚了。”
众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讨罚的姑娘，一时间惊叹不已。
梦鸢瞑：“可是你伤的似乎不轻，我怕……”
丛黎也附和道：“还是请示一下殿下吧，这，我们可能……”
花瑛转头望向紧闭的书房，神色幽暗的说：“趁现在吧，等师兄反应过来他就又会替我受了这些罚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白止给她的小瓷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放心，我有良药不会有事的”
但见众人依旧不语，花瑛继续说道：“你们殿下你们也应该清楚，他不是一个会因私情就不处罚谁的人。你们不敢处罚我到最后只会是师兄替我承担这些处罚。我想诸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吧？”
这一番话有些打动了梦鸢瞑。只见她抬起头目光清明的注视着花瑛，
“花瑛姑娘，首先你所犯一共两项。一，私自下山，没有证明身份的琉璃牌。二，擅自在京城使用术法违背当初定下的修真律。惩罚如下：一，抄写修真律一百遍。以防再犯。二，会为你制作特殊的琉璃牌，此牌只要是在京城地界便会压制你的灵力，不可擅自摘下。如果再动用灵力便会受到双倍反噬。还请花瑛姑娘切记！最后……虽然西市地下圆厅于司天书院是立了一功，但……还需要受毁坏西市地面的惩罚……鞭十……”
虽然最后的鞭刑说得又有些犹豫了，但花瑛见她终于公事公办起来，也爽快的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一口服下。说了声“走吧”，便同梦鸢瞑一同离开。留下三个男人啧啧称奇。
***
东市白氏医馆后院。
白止抱着花瑛的剑回到医馆时两个孩子还在后院等着他们。见只有白止一人回来，小莲有些惊讶。想要出门寻找。白止却让她回去休息，自己和阿乘两人在后院的石桌处一直等到天已经放亮。
白止看着放在石桌上的「玉虚剑」，心里也开始慌起来。他不担心花瑛不回来。毕竟本命灵剑还放在他这里，无论发生什么花瑛都要回来一趟才行。可这都等了一个晚上了，花瑛还没有回来。
“该不会他们真罚她了吧？！”
这一声惊到了在旁边打瞌睡的阿乘。只见阿乘一个本能反应跳起，大脑还没清醒呢就看见自家少主急匆匆的要出门。他顿时反应过来跑过去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白止，说道：
“少主！少主冷静啊！你现在去司天书院肯定是要出事的！花瑛姐姐不是说了吗！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她受了很重的伤！那些人要是真罚她怎么办！”
阿乘还抱着白止的一条胳膊不让他出门，急匆匆的说道：“少主不是把存命丹给她了吗！那一定不会出事的！”
白止并不听劝依旧打开后院的门跨步往外走：“那万一她没吃呢！不行阿乘你给我放开！我要去司天书院要人！”
“白止，你是在担心我吗？”
担忧了一晚上的声音出现，白止惊诧的回过头。就见医馆后门小巷处花瑛正扶着墙站在白止面前。浑身伤痕累累，腰间还带了一个特制的琉璃牌。显然是一副刚受完罚的样子。但却不可思议的。花瑛看上去心情似乎还好。正带着笑倚靠在院墙上对白止说：
“好心的大夫，我走不动了，能来扶我一把吗？”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七章 凌阳真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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