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司天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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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瑛抬起头看着悬于大门正上方牌匾，上书“司天书院”四个大字。这里正是京城司天书院的官邸所在。花瑛看向背对着自己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青年，眼里尽是不甘与怨怒。
他下山竟然只是为了在这弹丸之地苟且一个官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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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书院乃是太史令下设的专门负责管理与修真有关事宜的机构。包括但不限于掌管各修真学宫、道宫的登记、注册等事宜。处理大周全境的灵异鬼祟事件。除年岁祭祀外，还需管理京城大小封印、结界的日常维护等工作。职位虽不高，但要负责的事物繁琐复杂。文职和武职加起来也算是人数众多的衙门了。所以在京城的官邸也颇具规模。哪怕是夜晚也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
就如现在，已近子时竟还有大批当值散骑刚从外归来。仔细一数竟有30多人。为首的是位英俊的青年。年方弱冠，行走间却显得十分成熟稳重。正是当今皇七子——祁衍。也是这司天书院的主掌院丞。
他领着这群人刚进入府门便对身旁的亲卫吩咐道：
“岑铭，让大家去换岗休息吧。再去把梦鸢瞑叫过来。”
“是。殿下。”
岑铭不敢置喙。吩咐众人散开后，便转身去找人了。见人都走干净了祁衍才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花瑛。她像是根本没发现围在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似的，只低着头，安静的立在那里。祁衍看他这小师妹突然也感到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花瑛先跟我走吧，我有话要问你。”
花瑛：“……”
见她这并不配合的态度，祁衍的头更疼了。他这师妹他最清楚，这是还在跟他生4年前他自请离山的气呢。
无法，他只能先将人带到书房，一路上被刚换岗的下属们投来各种惊诧好奇的目光。
等他们进了书房，与祁衍同院办公的主事丛黎和主记祝昌昇便开始讨论起花瑛的身份。见殿下亲卫与梦主书过来，直接凑上去打听起来。
丛黎：“岑铭啊，殿下身边的姑娘你可知道来历吗？我跟殿下共事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殿下身边有女人。”
还不等岑铭回答，一旁的梦鸢瞑先翻了个白眼：“丛黎你是想说老娘不是女人吗！”
丛黎赔笑道：“不敢不敢，就是个说法，说法罢了哈哈。”
在一旁看热闹的祝昌昇开口道：“行了，丛黎你不会看不出来那姑娘穿的是昆仑学宫的校服吧？八成是昆仑学宫的人。只不过她怎么浑身是伤？岑侍卫你们今天突然出动，该不会跟人打起来，伤到人家了吧？”
岑铭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手呢……呃，是动了。但全被人姑娘给挡开了。”
梦鸢瞑有些不可置信：“你们全都没打过一个姑娘？连殿下也没打过？什么样的姑娘竟这么强？？”
岑铭连忙摆手：“等等等等！也不是……唉！”看着大家越猜越离谱，反正他家殿下没封他的口，就代表这事可以告诉其他人。况且现在在这里的这三位大人都是他家殿下的心腹，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岑铭便让众人靠近小声的说道：
“那可是殿下的小师妹。你们都不知道他师妹可强了！一个人，还有京城的结界压制呢，施展的术法竟然能直接破开西市地面！浑身是伤的情况下都能横扫我们射出去的羽箭呢。”
三位主事听完都倒吸一口冷气。岑铭见状，也不知道他想炫耀什么，将方才他们与花瑛遇到的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时间回到花瑛与祁衍相遇的时候。
祁衍：“花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什么时候下的山？我怎么一点都没收到消息？”
面对祁衍的问话，花瑛闭口不言。一旁的白止也在暗暗吃惊中。京城谁人不知衍七殿下是昆仑内门——「以墨神君」一脉的弟子。而如今看祁衍对花瑛的态度，还有方才花瑛小声叫的那句“二师兄”，离得近的白止是清楚的听到了。
花瑛的身份该不会是……昆仑「以墨神君」一脉？！
这一猜想着实吓到了白止。就在白止正回头要看花瑛的时候。只见从刚才认出来人是祁衍时便小步后退的花瑛突然转身就要跳上房梁逃跑！
白止：“？？？”
祁衍：“？？？”
一瞬间花瑛已经蹿上房顶向远处飞掠而去。
这一变故别说白止了，就连祁衍也没料到，自家师妹见到自己时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只见祁衍似也习惯了的样子，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几张符纸朝着花瑛逃跑的方向甩去。同时一手掐诀在口中念了一声“缚”
花瑛：“！！！”
一瞬间飞舞在花瑛身后的符纸变身成细线，无数细线展开向前飞速的缠上了花瑛的四肢。
花瑛惊愕：“禁锢令？！你竟然对我用禁锢令！”
尽管花瑛奋力向前伸着手，但还是挣脱不开祁衍认真下的禁锢令。被细线拖拽着从房屋上掉了下来。
哗啦一声
伴随瓦片一起的落地声响惊醒了还在恍惚中的白止。白止反应过来急忙跑到花瑛身边蹲下，伸手就要去撕扯那些细线。但禁锢令是实打实的严令。白止刚触到细线就被「禁锢令」的术法弹开了手。
见状白止连忙对祁衍呵斥道：“没看见她身上全是伤吗！再不治疗是要出人命的！快解开禁令！”
“！！！”
祁衍这才想起花瑛刚刚硬扛了京城灵力结界的反噬。看那一身被血染的斑驳的校服，顿时也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撤下禁令跑了过去。
白止从怀中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瓷瓶，倒出里面一粒米粒大小的小药丸喂进花瑛口中。入口的奇苦味道苦的花瑛直皱眉头。白止见状只能一边捂住花瑛的嘴防止她吐出来，一边抚顺着花瑛的脊背缓解她的情绪道：
“别吐！这是治疗你灵脉损伤的灵药。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直到这时祁衍才注意到花瑛身边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男子，有些警惕的问：“阁下是？”
白止还在安抚着花瑛，头都没抬的回道：“在下白止，只是个在东市开医馆大夫。”
只是个普通的大夫怎么还会治疗灵力反噬的伤？
也难怪祁衍怀疑。当今世上修士衰微。不知是何原因自100多年前开始便很少有人能修出灵脉了。而如今，除几大道门中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有灵力的修士外，其他外门弟子大多都是没有灵脉的普通人。最多也就修个符箓借助天地的灵气施展一些个小法术。而通晓灵药的丹修就更不用多说了。就连地位超然的昆仑学宫真正懂灵药的也只有他们师弟笙箫，还只能算半个丹修而已。
眼前之人难道是哪个大道门的丹修弟子？但是看他的衣着……
月白色的广袖上绣以金色藤蔓，外罩淡杏色的外衫。天生带卷的长发被随意的半束在脑后，以一玉质叶簪固定，颇显慵懒。浑身上下花哨的除了大夫什么都像！实在是有些可疑。
祁衍：“……”
白止感受到来自祁衍打量的目光轻咳一声说道：
“殿下,无论你与花瑛姑娘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恩怨，她现在都是我的患者。在她能恢复行走之前，就算是殿下您，也不能带走她。”
祁衍：“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如果我现在就要带走她呢？”
掐算着药已经差不多化开了，白止撤下捂住花瑛的手，理了理淡杏色衣袍，起身挡在了花瑛前面，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那就请七殿下先跨过在下的尸体吧。”
花瑛：“！！！”
祁衍：“……”
祁衍微惊。他不确定此人这个时间点接近自家师妹是否是别有用心。所以出言试探。但他着实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胆大，敢公然与身为皇子的自己对上。如今试探没有结果不说还有点剑拔弩张的氛围。
自己还是手段不足啊。祁衍如是在心里叹道。
而花瑛却将这一试探当了真。挣扎着站起身就拉白止往自己身后拽。一边还不忘跟自家师兄放着狠话：“要去哪里我跟你走便是了，但你要是伤害他，别怪我跟你翻脸！”
祁衍见状有些伤感道：“……现在是连师兄都不肯叫了吗？”
花瑛：“……”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尴尬到极点。而在这无比压抑的气氛下，花瑛身后的白止却莫名有些开心。
他看着挡在身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花瑛，整个人都雀跃无比。他试探的向前迈了一小步想跟花瑛并肩，却被花瑛一记眼刀又定回原地。
花瑛嘱咐似的低声对白止说道：“我可能……需要跟他们走一趟。你先回医馆吧。我过后去找你。”说着将自己随身佩剑摘下递给白止。
“这是我的认主灵剑。你拿着它我就能找到你”
白止不放心的道：“可是你的伤……”
花瑛：“没事了，你的药很管用。况且我如果没猜错的确应该跟他们走一趟。”
祁衍见花瑛似是十分信任这个人，突然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既然决定了就跟我走吧。”便大步向前走去。花瑛冲白止点了一下头便要跟上去。白止忽然喊了一声“等等。”只见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药瓶丢给花瑛道：
“那里面是保命的药。我在医馆等你。”
花瑛看着手里的药瓶无奈的笑了笑，“你这药怎么还像糖豆似的随身携带呀。”
跟白止挥了挥手便转身跟上祁衍。一众散骑也随即跟上，不久便消失在黑夜里。
***
司天书院书房里。花瑛刚一进门祁衍便不耐烦的一挥手关上了门，顺带甩上一张隔音符，隔绝了那些门外的议论声。
见状花瑛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大人了还拿门撒气”
见祁衍转过头瞪了她一眼。花瑛赶紧清了一下嗓子。刚想掩饰突然又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复又沉默下来。
祁衍打量她道：“……我以为你这样强装是只给外人看的。”
花瑛并不理会他的打量，依旧梗着脖子不看她师兄。冷冷的说道：“……你想多了。”
祁衍：“……”
沉默良久似是承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了，花瑛率先开口将自己压抑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司天书院，朝廷掌管修士们的地方。你下山就是为了来这种地方吗？”
祁衍：“……”
花瑛点点头：“的确还可以，门口的牌子挺大的……”
啪
一个价值连城的瓷杯被祁衍摔在了地上。只听他压抑着怒火嘶哑的说：
“花瑛，师兄不想再跟你解释一遍我下山的理由了！告诉我昆仑发生了什么！你下山我没收到任何消息。花瑛你得到下山的许可了吗？”
花瑛不甘示弱：“下山许可，那是什么！呵、怎么我下个山还要您这位远在京城的皇子决定吗！”
又一声“啪”。祁衍将腰间挂着的琉璃牌拍在了桌子上对花瑛说道：
“成年礼过后，成年弟子会在大比后去归山堂学习俗世的法规。在那里凡是获准下山的弟子都会报到京城司天书院，由司天书院制作修士们行于世间所要佩戴的琉璃牌以证身份。所以花瑛你的琉璃牌在哪里？”
花瑛没想到还真懵对了，有些哑口无言。却还是摆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姿态，不语不理。见她又不说话了，祁衍继续说道：
“当初人族之皇与初代以墨神君曾定下修真律，其中一条便是修士于京城内不得使用灵力术法。这些你都没在归山堂里学过。是不是？”
花瑛：“……”
祁衍：“你是私自下的山。以师尊与大师兄的行事不会放任你私自下山不管。但到现在我都没收到师尊他们传来的消息……”
祁衍看着花瑛那被血染的斑驳还没来得及更换的校服，心里又急又气的开口问道：“花瑛告诉我昆仑发生了什么？”
听到师尊凌阳真君的名号花瑛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似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开口说道：
“你已经不是昆仑的人了……”
“……花瑛。”
“那天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以后你就不再是昆仑的人了！不再是我的师兄！会变回到你上山之前的身份——”
【师尊，花瑛。昆仑学宫仿如一场大梦。梦醒了也该去面对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了】
祁衍一愣，回想起当年下山时，对死拽着自己不让下山的花瑛说过的那些重话。他没想到一向没心没肺的师妹，4年过去了竟还没能释怀他的自请下山。而一边，花瑛似又被这话重伤了一次般，微弓起的背能看见在紧绷之下正在细细的发着抖。
“既然已经不是自己人了，又在担什么心。你的担心在千里之外又能起什么作用！”
“花瑛？”花瑛的话渐渐的让祁衍这3个月来的不安有了形状。并朝着最坏的方向不停的发展着。
突然刚才那种声嘶力竭般的质问消失了。仿佛是宣判注定要来临的死亡前的一刻般。花瑛整个人突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抬起头。那双平时灵动无比的杏眼也丧失了光芒般直盯着祁衍的眼睛开口说道：
“二师兄，昆仑出事了。”
……
“师尊他……仙逝了”
……
……
……
“……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六章 司天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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