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昆仑旧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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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昆仑旧事（上）
天顺17年冬。
距花瑛被捡上山已经过去两个年头了。当年被小以墨抱上山的瘦小幼童，现如今已经被养的白白胖胖，颇为活泼了。
本应该是件好事，可现实却非如此单纯。
花瑛刚上山时沉默寡言，又不知曾在山下受过怎样的苦难，被抱上山时整个人瘦弱不堪，还浑身是伤。惹得昆仑众长老都对她怜爱非常。时不时就要跑来凌虚峰给小花瑛送些好吃的好玩的。一来二去小花瑛也就熟悉起来了。
加上她天生灵力悟性都极强，在这个已经没有多少人有灵力的时代中，更受长老们爱护。本就师承于以墨神君的她，又得众长老毫不吝啬的真传。一时间，仅5岁的花瑛便在学宫内罕有敌手。就连各长老年长的入室弟子，都少有能在灵力上胜过她的。
短短两年间时，花瑛便性格大变，变得张扬肆意起来。
这让凌阳有些头疼，察觉这样下去不行，便嘱咐祁衍去好好教教花瑛为人修道的道理。
祁衍这时不过9岁，可能是出身皇家的原因，让他显得比同龄孩子老成稳重许多。
得了师尊嘱托，他不敢有片刻怠慢。第二日便叫花瑛来经楼里同他一起学习。
这还是自他俩入山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便有了今日这番景象。
“花瑛，坐直了，师兄问你，道曰为何？”
凌虚峰的经楼里，祁衍一手持经一手置于膝上，正襟危坐的询问着对面师妹的功课。
花瑛听到二师兄的声音，一个激灵从桌上爬起身，有些迷糊的挠挠头，奶呼呼答道：
“大道……唔，大道无情……师兄瑛儿饿了。”
说着，她偷偷打了个哈欠，有些惶恐又委屈的偷瞄着对面的祁衍。下巴上还挂着方才瞌睡时留下的口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似有水雾一般，让人看着心疼。
也不是花瑛故意撒娇，她今日辰时便被大师兄裹成个小团子送来学习了。时至中午她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对面是她向来不苟言笑的二师兄，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留在这里一整个上午的！
祁衍见她那忐忑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师妹，你这一上午已经吃了两碟糕点了……”
他将经书放下，又从袖中拿出丝绢，探身将花瑛脸侧的口水擦干净。动作竟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这让花瑛有些愣怔。
说实话她和这位师兄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虽是几乎同时上的山，却一个是师尊领上山的，一个是被大师兄抱上山的。平日里也是大师兄照顾她最多。
而这祁衍又是个古板认真的主。甫一上山，便入了学宫学习，一天到晚不是在经楼里读书，就是在比试场与人切磋。除了每5日一次的以墨一脉传承之日外，根本见不到他人。
是以花瑛对他这位甚少露出笑容的师兄还是有些畏惧的。
可他今天却是这样温柔，让花瑛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
她还没来得及扑到祁衍怀里撒娇，将今天的学习全都赖掉。就听祁衍没什么语气的说道：“今日师妹若背不下这清静经，就在经楼里休息吧。”
轰的一声。
什么温柔，什么好感全都化成泡影消失不见了。
花瑛顿时就不干了：“我不要学习！”
开什么玩笑，让她在这经楼里待一个上午已经是脑袋痛了。竟然还要背完书才能出去？
坚决不行！
可能是不想背经的心压过了恐惧，花瑛竟在书堆里扒拉出一点位置站了起来。
她双手叉腰微抬起下巴对着祁衍，奶声奶气的凶道：“我灵力很强，连白術长老都夸瑛儿是天才，为什么还要学这破经文！”
她气势十足，一副老子今天就不学了你能怎么办的架势。只不过…气势是十足了，可她只有5岁，站起来也不过跟祁衍跪坐着差不多高……
那场面顿时有些滑稽。
祁衍险些笑出声，有些狼狈的板正了脸，沉声斥道：“师妹，坐下。”
可他方才的狼狈模样被花瑛收入眼中。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却是生了误会。
她自得的在手中凝出一个球来。是白術师叔教她的法术飞箭。
不算高级，却也不是一个普通5岁的孩子能用出来的。可比这些更让祁衍皱眉的是，这术法乃是具有杀伤力的术法。以灵力凝聚的光球为箭，可随施术人心意射向任何地方。
花瑛竟拿这种术法玩！
祁衍顿时皱眉沉思起来。
花瑛见状还以为他怕了，心道：也是，就连其他师兄们都在她用出这招时变了脸色。他自也不算意外。
遂得意道：“师兄，今天我就不学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却没看见祁衍瞬间沉了下来眸色。
花瑛上前想拉祁衍陪她去玩，被祁衍抬手挥开。他一反方才温润恬静的样子，冷声训斥道，
“就因为你这个样子，师尊才会让我来教你收收心。”
说着将桌上的清静经掷于花瑛面前，“你可知，别人背后是如何议论你，如何议论师尊的吗？”
花瑛一顿，抬起头正对上祁衍那充满怒气的眼睛。她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那一团燃起来的火焰，不知该该说什么。
见她踟蹰却没半分羞愧的颜色，祁衍愈是来气。他本就崇敬师尊，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学宫内能听到的尽是议论师尊，议论他师妹的闲言碎语。
他一个9岁的孩子，就算再是老成也还没修到视万物如无物的境界。随即有些口不择言道：“你以为那点小术法当真能横行于昆仑？不过是他们让着你罢了。”
此话置于花瑛，不斥于摧毁她自信的晴天霹雳。
“胡说！”她急慌慌的驳斥着，想着用实力向祁衍证明她的强大。
“师兄若不信自可与瑛儿比试一番啊。”
“荒唐！”祁衍更恼了，‘腾’的一下从座垫上站起身，指着花瑛的手指因气狠了而微微发着抖。
“若你这样自大，将来必将酿成大祸！”
那一瞬他觉得花瑛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他没有过如此小的妹妹，也没与调皮的孩子打过交道，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管治花瑛。只好也摆出强硬的姿态，轻轻一挥手，将花瑛得意的术法给驱散了。
“也好，今日作为师兄，我就好好教教你，何为收敛！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花瑛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术法竟被师兄轻易破解，诧异了一瞬后，立即就要使出其他攻击法术。
却见祁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在空中以指为笔，划出一连串的轨迹。
“缚！”
一声清脆的斥声后，花瑛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她不可置信的望向身前比自己高出一倍的师兄，顿时生出了恐惧的心理。
那明晃晃的眼神刺的祁衍微微一顿，他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过分了。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整个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花瑛眼底一红，祁衍以为她要哭了。还没来得及哄她，就见花瑛咬着牙，奋力的运起灵力来。
祁衍一怔，立刻明白了花瑛要做什么，吓得大喊一声：“你疯了？！”
花瑛这分明是要强行冲开他的禁锢令！
花瑛咬着牙，奶呼呼的声音里尽是倔强与委屈：“你不喜欢我！所以看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我没——”
“你有！你这两年间从未关心过我！”
花瑛不给他解释，她也早就委屈好久了。自从入山后，她就对这个和她同日上山的师兄颇为好奇。可奈何，祁衍根本不在她面前出现，这才令他俩如此疏远。今天得知学宫内的人背后议论她，他这师兄竟也不站在她这边，还反过来训斥她不懂收敛！
简直是！
“我明明才是你师妹啊！”
那悲伤又失望眼神与祁衍对上，祁衍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想将小小的花瑛圈在怀里，在也不让其他人欺负了。却在片刻后，一抹鲜红从花瑛口中滑落时回过了神。
祁衍没料到花瑛如此倔强，怕真伤到她，急忙撤手将禁锢令撤了，不敢在与她硬碰。
谁知，两股力量虽在对抗，却也保持了一种平衡，可如今祁衍撤了力，花瑛还小，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把控灵力。灵力瞬间暴走了。
“瑛儿！”
爆炸声将祁衍这声担忧尽数吞没，等冲击缓下来时，花瑛早已跑出经楼了。
她赤着脚，在雪地上奋力的跑着，似是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会伤她心的师兄一般。眼中的泪水像珍珠般大颗大颗的落入雪地之间，消失不见。
她以为，只要她强大起来了，就会得到大家的喜爱。就会摆脱那些不知名的恐惧。
祁衍不知道，她花瑛的记忆是从入了昆仑之后才开始的。在此之前的记忆她全都没有，不知事忘记了还是其他。她在昆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种无助、随时会被抛弃的错觉就如梦魇一般，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去何方。
只得她夜夜打坐练功，才方得天明之后能有片刻的安眠。
她都如此努力了，祁衍竟还训斥她不懂的收心！
“大师兄，你在哪啊！”
花瑛边跑边哭唤着大师兄，一路奔向北山禁地。她记得大师兄说过这几日都要去禁地修补结界，此时她伤心欲绝，只想找到大师兄，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完全不记得师尊曾叮嘱过她，万不可进入禁地的命令了。
跑了许久，花瑛来到一片陌生的地方。这时的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可放眼四周，陌生的场景和荒无人烟的雪原映入她的眼眸之中时，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突然窜了上来。
她害怕的想要后退离开，却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开来。
花瑛一顿，仔细聆听起来。片刻后，她听清了那人的言语，忽然四下张望起来。
花瑛皱眉呵斥道：“是谁在叫我？”
却是没有回答。四周也寂静无声，只有那个声音在脑海中一直唤着花瑛。不知不觉间眼中的光亮消失，她像个小傀儡一般，慢慢来到一个冰封的洞窟中。
“是你在唤我吗？”她机械的问着，仿佛是没瞧见眼前空无一人，只有一片上顶洞顶的玄冰。那其中封着的黑龙本是沉睡着的，却似被花瑛的声音所唤醒。
硕大的瞳眸睁开，与花瑛对上。
“你……”花瑛再出声时，一只手已经摸上了玄冰。
源源不断的黑气向她涌来，将她整个包裹。花瑛只来得及痛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瑛儿！”
恰是此时，祁衍赶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四十章 昆仑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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