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指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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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重要。”
萨曼莎无所谓地耸耸肩。
“重要的是，我现在恰好有个计划，可以让我们实现双赢。”
说着，她在奥罗拉耳边低语了几句。
奥罗拉似乎无法接受，满脸嫌恶，疾言厉色：“你要我在他们之间周旋，讨好他们？这太恶心了，就算是假装……”
萨曼莎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语气轻松，好像在谈论再日常不过的话题。
“我可没让你讨好他们，我让你……利用他们。”
“这是牺牲最小的办法。”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就想别的办法……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为了让你不委屈，我不介意牺牲更多人。”
明明是温柔的话语，却让奥罗拉越来越心寒。她知道这些话的真意是什么。
奥罗拉心乱如麻，闪身避开了萨曼莎。
“……你让我想想。”
奥罗拉恍恍惚惚地离开了房间。
她本以为自己会考虑很久，至少要几天，至少要找那么两三人商量，可是没有。
因为她发现，她的朋友等不了了。
在奥罗拉离开病房的第二天，仍然在病房里的普莉希拉，出了大事。
也不知是连日的禁闭和审讯给她造成了太大压力，还是奥罗拉这个强力净化源的离开让她旧症复发，抑或是兼而有之……
总之，普莉希拉倒下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变得有些疯癫，一会儿唱着甜蜜的情歌，一会儿说些谁也听不懂的呓语，一会儿面露惊恐，四处找地方躲藏。
大主教一口咬定，恶魔如今选中了她，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已经彻底入魔，成为了污染源，必须送出圣殿，送到卡塔西斯驱魔中心，接受最专业的隔离式驱魔仪式和净化治疗。
知道这消息，西尔维亚也快疯了，口不择言地指责大主教无耻逼供，诬陷好人。
她还在他要把普莉希拉带走时，忍不住对他发动了攻击。
结果当然是惨败。
还因此得到一张退学通知书。
奥罗拉本指望她母亲能出面阻止多米尼克的判决，可她失望了。
奥莉薇娅看起来也很无奈。
“奥罗拉，不是我不想帮她们。”
“现在这样，我真的帮不了。”
“她们犯了大忌，还正好撞枪口上……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是最好的。如果不赶紧了结，再追查下去……只怕后果会更严重。”
奥罗拉还想争取，奥莉薇娅已经闭眼揉起了太阳穴，同时呼唤她身边的奥西尼亚：
“我最近越来越容易头疼了……听说你在外面学了不少最新的治疗方法，给我试试？”
奥西尼亚笑着说完遵命，转头对奥罗拉恳切地说道：“让你母亲休息一会儿，好吗？她最近真的很累。”
奥罗拉只得怏怏告退。
她的母亲不愿出面干涉这个结果，她的同学也不愿。
她们平时人缘不错，奥罗拉没想到，遇到这种事，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替她们说话。
奥罗拉想当那个出头的人，却被劝道：
“何必呢，你才刚离开漩涡中心，哪有急着回去的道理？”
“大家都没疯，只有普莉希拉疯了，多半是她真的有问题吧。”
“普莉希拉过分娇艳了，又不知收敛魅力，跟谁都可以说笑，看着就像恶魔最喜欢的类型，真被缠上了也不奇怪……”
“听说这次大搜查，从普莉希拉房间里搜出了不该有的东西，大主教不是没给她机会解释，但她自己心虚，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这么看，只是把她送去驱魔中心，已经很宽容了。”
“西尔维亚也是自找的，圣殿明明禁止圣女学习攻击法术，她不仅偷学，还用来攻击大主教……那不仅是她的尊长，也是她的恩人呐。当年力排众议，不在乎她晦气的出身，做主把她招进来的，难道不是大主教吗？”
“如果我是大主教，我也不愿意让这样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学生继续留在圣殿，这岂不是污了圣殿的名声……”
……
奥尔佳和奥萨娜倒是没劝她别管这事，只是提醒她，别想着完美解决，就算她们三人联手，最多也只能让她们少吃点苦，恐怕无法让她们全身而退。
奥尔佳安慰她：
“你往好的方面想，其实她们两个确实不适合圣殿，早点离开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西尔维亚可以回到心爱的森林去继承家业，也可以改头换面当个武将，我还是有些门路的……她肯定会更快乐。至于普莉希拉，她现在确实需要接受治疗，精神好了，才能谈未来嘛。”
奥罗拉疯狂摇头，表示不赞同。
自愿离开和被赶出去怎么能一样？
西尔维亚祖上是深山守墓人，她本来就因这样的出身被许多人视作“晦气”，她家人千方百计把她送来圣殿，也是想借圣殿的光环，洗去家族那不怎么受欢迎的名头。
如果她就这么被赶出去，她和她的家人，都会更受歧视的……
普莉希拉应该接受治疗，可是地点不该是圣殿选的。奥罗拉可不觉得那个驱魔中心能是什么好地方。普莉希拉本来就胆子不大，不能再承受更可怕的对待了！
“不能让她们就这么…悲惨地离开……”
“不能……不能……”
她重复道。
奥萨娜叹息道：
“你还不明白吗？事情闹成这样，必须推一两人出去顶罪，否则无法收场。”
“她们家里至今凑不够赎罪金，又恰好被抓住了把柄，所以就倒霉地成了替罪羊。”
“她们犯的也确实是大忌。”
“奥罗拉，说句不该说的，如果不是因为她们跟你关系好，大主教多半还会罚得更重……别的不提，你知道普莉希拉的房间里藏着什么吗？”
奥罗拉疑惑地问：
“这个信息并没公开，只说是违禁品，为什么你会知道？”
奥萨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凑过来低声说道：“给搜查员送了点……咨询费。”
原来如此，奥萨娜信息总比她通达，原来也有这个原因吗？
要是早一两年听到她这么做，奥罗拉可能会说“这样不太好吧”。
现在，奥罗拉只恨自己没早点像她一样，把钱用刀刃上。
奥罗拉追问道：
“所以她到底藏了什么？”
奥萨娜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把声音压得更低，对奥罗拉嘀咕了什么。
虽然说得很隐晦，但联想到普莉希拉的梦……奥罗拉还是瞬间懂了，也默默红了脸。
普莉希拉没有外出或者派人外出采购的机会，那些东西，多半是她攒着手工课的材料，偷偷做出来的，那需要足够灵巧的手，还有狂野的想象力，刚好，她两样都有。
见她们都怪怪的，奥尔佳的好奇心也被激发了，凑过来问：“所以她到底藏了什么？”
看见她那无比清澈的眼神，两人都产生了一种“告诉她真相就是带坏她”的感觉，默契地搪塞道：
“怪兽模型！”
“狰狞扭曲！”
某种意义上，她们也没撒谎。
用途特殊的人外生物……肢体模型，怎么不算怪兽模型呢？
奥尔佳轻蔑地嗤道：
“我还当是什么大杀器呢。那帮老古董，就是没见过世面。”
奥罗拉在心里苦笑，想着：但愿拉尔夫也像你那么好骗。
在找拉尔夫之前，奥罗拉对镜练习了很多次，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勉强稳住自己脸上友善甜美的微笑。
拉尔夫见她主动拜访，喜不自胜，又满面疑惑，迎接得匆忙局促，连羊腿袖的扣子没扣完整都没发现。
“奥罗拉，快熄灯了，你这是……”
奥罗拉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不选择你，现在我回答你。”
“拉尔夫，我不能在解决上一桩婚约之前，就急着开启下一桩……”
她笑容消失，换上忧郁不安的表情。
“之前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怕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可现在事态紧急，我不得不说真话了。”
“巴克利他看起来离开了，其实一直都没有……他不知怎的，一直出现在我朋友们的梦中，逼迫她们说出我的弱点，想报复我……”
“普莉希拉被他威胁，不敢供出他的名字，又不想背叛我，已经被逼疯了……”
“西尔维亚也……”
她垂下头，捂住脸，指缝间露出的半只眼，满是惊恐和愧疚。
拉尔夫目光怜惜，走近来，欲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快速地转身离去，肩膀微颤，脚步不稳，适时地留下再明白不过的暗示：
“不——！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我怎么能让手足相残……”
这暗示，很快就被拉尔夫落到了明处。
他的动作比奥罗拉想象得还要快。
快得让奥罗拉觉得他多半是早就准备这么做了……而她的暗示，只是促他加速的一环。
她还没忘呢，在秋分祭之后，拉尔夫跟她道别，表示巴克利配不上她，说巴克利不会得意太久了……没过多久，禁闭中的巴克利竟然因为“调戏圣殿侍女”被流放了。
这是巧合吗？
她那时不信，现在更不信了。
这一次他的行动甚至只用了三天。
在她找他进行“熄灯前的对话”三天之后，被流放到本国边境开荒的巴克利皇子，就被押了回来，以“疑似召唤邪魔恶灵”的罪名，接受圣殿的审判。
三个证人都信誓旦旦地指控巴克利和邪灵勾结，毁了他们的生活。
瘦小的商人亮出了他覆盖他一大半胳膊的黑色掌印，还有被齿轮状尖锐物损毁，边缘凹凸不平的藏宝箱，义愤填膺大声控诉：
“恶魔在梦里化身成巨大的黑影，长着电锯般的恐怖利齿！……它把我多年打拼来的积蓄都叼走了！我拼命拉住它，可它轻轻一捏，就把我狠狠甩开，还差点把我胳膊卸下来！……离开前，它还转头对我发出恶劣的嘲笑，我不会记错的，那张脸，那张脸，就是巴克利皇子的脸！……我知道状告皇子可能会惹祸上身，但我所有希望都被夺走了，我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老迈的工人抹着眼泪哀声道：
“求求各位圣明的大人为我做主！我眼看着快熬到退休了，只等交了班给儿子就能享清福了，谁想到在这个关头，店铺起火了，珍贵的祖传工具坏了大半，儿子也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求来的准儿媳知道这些，也退婚了……那丧尽天良的邪灵，恐怖的绿眼冒出诡异的火焰，我赶到时只匆匆一瞥，就吓得瘫软过去……再醒来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但我实在不甘心啊，如果不为那些工具，不为我的儿子讨回公道，我就算死，也没脸去见祖先们……我在废墟里努力寻找证物，找了七天七夜，终于翻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巴克利皇子和奥罗拉圣女的合照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是个粗人，不明白太复杂的关系，还请各位智慧的大人定夺……”
看着老实巴交，内敛寡言的高壮农夫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表示，他近来有那么一点点的雄风不振。而这令人心碎的事情唯一的预兆，就是他去郊区某农场采购种子时，路上偶遇了正在开荒的巴克利皇子。皇子不知为何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他投来像要吃人的目光，身后的影子顿时放大数倍，周身气温也瞬间冷得可怕……他当场吓跑了。回去以后本来想忘掉这事，可是怎么也忘不掉，做了好几夜噩梦，最后在老父逼迫下说出了真相，也在老父力争下来到圣殿要回正义……
巴克利当然是直呼冤枉，一再强调他这几个月一直在荒地劳作，睡觉时也有人看管，怎么可能跟邪魔恶灵联络呢？
再说他被流放之前，所有物品都被扣压了，哪里来的信物和邪魔恶灵交易？
拉尔夫也在一旁替他“说情”。
“我和八弟关系亲厚，儿时经常一同玩乐。我很了解，他绝非那种龌龊鼠辈……以前，就算是再美味的食物，再珍贵的玩具，他都不会独享，一定会跟我分享，还会不厌其烦地向我展示正确的吃法，用法“我的母亲出身低贱，我也在民间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刚进宫时总是手足无措……是八弟常常来激励我，提醒我应该怎么做，提醒我不要坏了规矩，闹了笑话。多亏他，我才能很快适应宫中生活……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勾结邪魔，去祸害无辜的平民呢？”
巴克利没听出话中陷阱，只当是救命稻草，激动地附和：
“对对对，我连拉尔夫这种出身于贱……贫民窟的人都会好好对待，又怎么会去伤害平民？这事绝对有误会！”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多米尼克：
“大主教大人，这里您说了算，人们都说你是再英明不过的，一定能帮我洗清冤屈吧？！”
他这些话，成功地同时激怒了多米尼克，和他身边的奥莉薇娅。
作者有话说第80章 指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