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窥视（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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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星舟脑子很乱，佯装的平静在进屋的一刹那瓦解，他抵着门，呼吸急促，好一阵才放松下来。
胸口有一股难以排遣的闷沉感，冷意自心口蔓延到全身，叶星舟的手指曲起，似乎想抓住些什么，什么都没有。
手机突兀地响起，叶星舟不想接，手指却不小心按到，电话接通了，那头沉默一会儿传来一个男声。
“叶星舟。”
叶星舟靠着墙，没去管电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递到那头。
似乎是看这边没什么动静，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担心，问了几句，叶星舟垂着眼，听着电话那头的问询声，心底生出一股难掩的恶意。
他担心他，他在乎叶星舟。
“我生病了。”叶星舟终于说话了，说话的一刻才发现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这样的声音莫名显出几分弱势。叶星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下意识要结束这次通话，但突然想到祁念在外面，就在门外。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呼吸声稍微急促了点。叶星舟压下心头的急躁，他闭了闭眼，刻意抑制住语调的颤抖，“来找我。”
通话挂断。
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叶星舟一个人，安静极了，叶星舟不想开灯。他累了，生病的原因，情绪的原因。
祁念，这个叶星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他怎么可能回来，那祁叔叔怎么可能允许祁念回来，把祁念送出去可是……叶星舟忽然一顿，祁叔叔已经死了，现在在祁家的不是祁叔叔，是那个人，祁念的亲哥哥，所以祁念还能回来，还能到他面前。
叶星舟已经离开祁家了，祁家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不想去想祁家的事。而祁念，叶星舟不知道他是发什么疯，不过不管发什么疯，都和叶星舟没关系。
他离开了。
祁家的人正常或者疯掉都和他毫无关系。
他只在乎自己。
……
祁念在外面站着，他知道叶星舟不会见自己，他不可能开门，但叶星舟在这里，这个认知就够了。
祁念的内心久违地平静着，他手指曲起，隔着布料，轻轻叩着烟盒，他会抽烟，有轻微的瘾，但他这会儿没有抽烟的想法。
哒……哒哒……
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祁念看见窗外的狂风吹弯树枝，雨水淅淅沥沥。老旧的感应灯亮起来，一个人出现在祁念视野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向上看，对上祁念的目光。
祁念看见他的样貌，俊朗桀骜，很平常的T恤牛仔裤，头发凌乱，望过来的一眼，锐利十足，脸上露出一个笑，没什么善意的意味，颇具挑衅。祁念收回视线，手指摸着烟盒，他想抽烟了。
“咔嚓——”祁念从烟盒摸出一支烟，扣开金属打火机，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
他走上来了，身上淋湿了一些，似乎有些惊奇地看了眼祁念，也只是一瞬，走到门口手指曲着扣了几下，紧闭的房门就开了。
里面没开灯，透出一片黑。青年瞥了眼祁念，推开门进去，门再度关上了，祁念手上的烟烧到了手指上。
微烫，细小的灼烧感。
……
韩云霆进去屋子就皱起眉，怎么没开灯，他摸索着打算开灯，被一只手按住了，接着是叶星舟的声音。
“别开。”
更沙哑了，不知道什么原因，韩云霆感觉到叶星舟这会儿几乎是靠着他，太近了。叶星舟不喜欢和人接近，平时也都能很好地保持距离，但现在的叶星舟，太近了。韩云霆几乎能感受到叶星舟的滚烫的呼吸，而且叶星舟的手正按着他。韩云霆的心快得很不正常，过了好久，他才让自己不要那么反常。
他拿开叶星舟的手，手熟练地摸了摸叶星舟的额头，一片滚烫，“发烧了？”叶星舟没说话，他现在很不舒服，刚才还能保持清醒和韩云霆打电话，现在的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混沌。韩云霆的话在他耳边忽大忽小，不真切。
韩云霆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扶着叶星舟坐到沙发上，“测温度没有？”
没反应。韩云霆再去开了灯，灯光骤然明亮，一瞬间的刺目。韩云霆放开叶星舟，熟练地去柜子里拿出温度计，打算测一下温度。
“啪——”
手被打开了，水银计在地上滚了几圈，好险没有破裂。叶星舟偏着头，韩云霆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僵硬的肢体分明写满了抗拒，“不要碰我。”
“你走吧。”
叶星舟的脑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念头瞬息万变，明明是他自己叫人过来的，现在人来了，他又急着赶他走。刚才打开的灯关上了，屋里又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另一个冷漠的语气打破了静谧的夜色。
“你走。”
“你叫我过来的。”
叶星舟脑子更疼了。
“韩云霆，你是不是贱？”叶星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从一开始埋在心底的恶意，渐渐显露出来，因为灯光乍明，眼睛为了缓解这种不适，生理性沁出些水分，“我叫你去死，韩云霆，你会去吗？”
韩云霆简直要气笑了，怎么会有叶星舟这种人，他把他喊过来照顾他，然后说他贱，一颗真心眼巴巴被人捧着摔得稀巴烂。
“你叫我过来的，叶星舟，你别忘了。”
“你叫我过来，然后说我贱。”
韩云霆心肝都在疼，剧烈的情感一阵一阵冲击着大脑，捏着门框的手越发用力。
“叶星舟——”
“韩云霆。”
一只手摸上他的脸侧，于是所有的话语戛然而止，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的轮廓，夜色深沉，他的心跳也好似融入这柔和夜色中，热烈的情感慢慢溶解，血液流淌在血管，他此刻的心跳如一朵昙花悄然绽放。
叶星舟这种人，叶星舟这种人，苏木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他怎么看不清，怎么看不透。从前叶星舟还和苏木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局外人，自以为看透了叶星舟这个人，也为苏木的执迷不悟而怒其不争，他是局外人，自然能事不关己，可现在他入了局。叶星舟这样的人，是不值的，可他还是……
“韩云霆。”
他只叫了他一声，韩云霆就像陷入沼泽地的人，爬不起来，只能任由自己沉沦，而他——韩云霆握住叶星舟的手腕，太瘦了，看来又没好好吃饭。
“把药吃了。”
“我去给你做饭。”
——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窥视（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