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缪斯[人鱼]》摸鱼籽

35、醉酒

　　海棋总觉得，自己周围的世界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悄发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费博菁的消失，这件事没有任何预兆，费博菁就是忽然消失了，打电话也不接，她让人去他家里找过了，根本就没有人。

　　另一个同样玩起消失的，就是董林青。与费博菁一样，她的消失也没有任何预兆，连董森郁都联系不到她。

　　一天后，董森郁担心董林青，去派出所报了警。

　　海棋陪他一起去，想了想，也以领导的身份，给费博菁报了警。

　　这一切直到李东明的那通电话拨来之前，海棋都以为可能只是两个小孩的恶作剧。

　　也不能怪她不够敏感，自从海洛离开以后，海棋虽然从没有过什么大悲大痛，却总是心不在焉的。

　　她在一两个月里消瘦了很多，从来没有在工作上出过错误的人，现在也偶尔会记错一些工作上的事。

　　她在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应该停下来休息休息，但工作一旦停顿下来，不够忙碌，她便会沉溺在窒息般的情绪泥潭里。

　　与其这样，还不如相信自己足够坚强。

　　这样的海棋，根本没什么心情也没办法去找费博菁和董林青。

　　董森郁倒是很急，问了好多董林青的朋友都说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一边还要照顾清清，愈发焦头烂额起来。

　　海棋不愿意看他强装微笑的样子，之前偶尔还回过几次家休息，现在干脆连家也不回了。

　　连能休息的地方也回不去，海棋便更觉得疲惫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两周，濒临崩溃的导火索就是李东明的那一通电话。

　　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忽然变得极度复杂，如入迷雾之中，难以处理。

　　海棋终于算是彻底崩溃了，当天便把工作上的事务都交代给下属，李东明交代的事也一时间懒得去管。

　　把一切都放下了，她索性去熟悉的酒馆喝得酩酊大醉。

　　酒馆老板是个老熟人，对她的生活经历和家庭情况很是熟悉。

　　“海院长，怎么了，不是工作太忙了，没空来吗，怎么又喝上酒了？”酒馆的老板姚天乐一袭高开叉红色长裙，身姿妖娆窈窕，执烟倚在长桌边。

　　她的声音妖媚而勾人，像是一条轻柔的羽毛，不断在人的耳边侵入骚扰。

　　海棋难得话少，举杯浅浅酌了一口酒，一时间什么也没说。

　　她垂下的眼睛里，映照着头顶上灯光落下的余辉，明明是微黄的暖光，映在她的眼里却是黯淡而落寞的。

　　海洛走了以后，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个眼神，连她自己都很少注意到，自己愈发憔悴的面容和日渐失去光彩的目光。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她才小声对姚天乐说道：“天乐呀，我这心里总是空空的，连点酒都喝不上，那真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嗳，要我说，你就该回趟家，休息休息。家里有个那么帅的老公，不喜欢谈感情，谈点别的也可以啊。”

　　海棋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嗳，最近真没这个兴趣。”

　　“怎么了，最近又没兴趣了？那我们森郁也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回个家，两个人好好说说话，也总比你在办公室里睡那张冷冰冰的小床好呀。”

　　“得了，得了，别说了。”海棋挥挥手，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毕竟是熟悉的酒馆，海棋知道姚天乐会照顾喝醉的自己，忍不住越喝越多，没多久就头脑一沉，磕在桌面上。

　　“海院长，海院长？”姚天乐摇了摇昏睡过去的海棋，见她怎么样都毫无反应，便知道她大概是真醉了。

　　“真是的，还敢叫我照顾你，看我怎么报复你。”姚天乐垂头望着她的侧脸，唇角渐渐勾出一个微笑。

　　昏迷之中，海棋感觉自己被人拖着走到一个门前，她听见了敲门声，还以为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说着不用敲门自己有钥匙，一边伸手向口袋里掏钥匙。

　　她没想到门忽然自己打开了，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熟悉的声音惊醒。

　　“谢谢，要进来喝口茶吗？”董森郁愣愣的，门口拉扯着海棋的人他其实不认识，但看起来只是想送海棋回来。

　　送海棋回来的是姚天乐酒馆里的一个女调酒师，她没多说什么，礼貌拒绝了董森郁后，把海棋交给他就走了。

　　海棋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了一个温暖坚韧的怀里，本来是想开口说些什么的，但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袭来。她难得想就这样轻轻倚靠在他的怀里，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一动不动。

　　董森郁垂眸望着她的睡颜，总觉得海棋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暴躁的、冷漠的，难得像这样，狭长的眼眸紧紧阖上，睫毛微微颤动着，瘦削的脸上只有这个时候显出些可爱。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舍不得吵醒她。多年的经历让他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总觉得一旦产生一点点矛盾，她便会丢下些狠话，然后再冷漠地离开。

　　如果真的会变成这样的话，倒还不如让她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好歹两人之间还是和谐的，还像一对正常的夫妻那样。

　　这样就够了，他的要求很少。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海棋，将她安安稳稳放在铺得干净柔软的床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海棋没再床上躺多久，没有一会，她便从床上坐起身，忽然向董森郁的肩上靠去。

　　董森郁一惊，但他动也不敢动，屏气呼吸，只是僵直着坐在原地，等着海棋做出下一步举动。

　　海棋大概是真的太醉了，满身酒气的，忽然就开始说起胡话，“森郁啊，我真的搞不定啊。”

　　“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董森郁温柔地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开，轻声和缓地安慰着她。

　　海棋声音虚弱而沙哑，小声回应着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什么人都救不了我。”

　　“怎么会这样呢，总有人有办法的。”董森郁搂着她说道。

　　海棋倚在他身边，没有乱动，忽然有些孩子气地说道：“那你把费博菁和林青找回来吧，顺便帮我把海洛也带回来。”

　　董森郁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笑着打趣道：“我如果真要去找回海洛，那估计也回不来了吧。”

　　海棋酒气熏熏，倒真露出一副可惜而苦恼的样子，呢喃着说道：“那你别去了，另外两个人怎么办，如果他们回不来，我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呢，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不是的，不是的。”海棋反复摇摇头，嘟喃起来，“我没想找他们，是有人逼我的，非要我把费博菁找到，可那个地方我不熟悉，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谁又逼迫你把博菁找回来，他是在故意为难你，我们不要理这样的人。”董森郁像是安慰一个孩子那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海棋那易碎的情绪。

　　也的确，他对海棋，甚至比对清清更有耐心。

　　“不行啊，森郁。必须要找到费博菁，否则我也不用干了。”

　　这一次，董森郁沉默了很久，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海棋，我们已经有很多钱了。你没必要那么辛苦，你可以好好休息的。”

　　“不是为了钱，森郁啊，放弃一次，不是放弃我这半生的一切吗？那我坚持了这么久，放弃过你，也放弃了清清。森郁，一次的选择，此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海棋略带怨怼，声音里充满委屈。

　　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海棋自己也从来自视为冷静自持的代名词，在外人眼里也一直都是坚不可摧的。也就是在酒精的的强效作用下，她才会表现出这样的脆弱与无助。

　　“没事的，海棋。”董森郁本来是想说自己会成为她最坚韧的后盾，但大概是想到从前的事，不免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没有什么可信度，便又转而说道：“没有人是这辈子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和清清都会支持你的。”

　　海棋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沉默着，倚在董森郁怀里。

　　没多久，董森郁便意识到她没有再动，呼吸也渐渐缓和下来。

　　他给海棋换好衣服，将她好好安置在床上，没想再打扰她。

　　安置好海棋以后，董森郁凝神望了她很久，目光里的怜爱几乎都快要溢出来。

　　随后他穿好外套，小心翼翼阖上房门，尽量不发出多余声响。

　　黑暗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整个房子里的第三个人。

　　“林青，你已经到了啊，久等了。”董森郁看见她，没有半分惊讶。

　　董林青淡淡开口问道：“她怎么回来了？”

　　董森郁知道她对海棋的恶意，皱了皱眉头，也没责怪她什么，只是解释一句：“她喝了点酒，好像心情不大好。”

　　董林青显然懒得再和他谈论海棋的事，转而说道：“可以开始了吧，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