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印象》天青文林

56、缘由

　　“你俩不是吧，吃个饭都板着个脸干嘛？我打扰到你们了？”肖则阳笑着控诉道，目光在二人脸上停留了一下，“呦吼，怎么了你俩，都上火了啊，嘴怎么都破了？”

　　该说不说，肖则阳真的是很烦。

　　乔映不想理会，他偏头转移视线，却看到，齐沅耳朵尖居然红了。

　　肖则阳真的很会拿捏身边的人……

　　“哦对了，这个给你们，自己妥善保存啊，据我所知，洗了不止一百张，社团里的那些人都抢疯了，我好不容易才拿到底片给你们洗出来。”肖则阳的手里捏着两张照片。

　　那是之前话剧社的活动，他帮齐沅和乔映两人拍的合照。

　　两人收下照片，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还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你俩不会是要密谋什么吧，我不能知道?”肖则阳依旧调侃着他俩。

　　乔映一脸黑线，肖则阳此人身前餐盘里的饭菜根本一口都没动，从乔映和齐沅坐下吃饭开始，肖则阳的目光就一直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

　　他到底想干什么？

　　二人直到放下筷子，肖则阳也才意思性地动了几口。

　　“等会儿，你俩先别急着走。”

　　“?”

　　肖则阳:“齐沅，你爸找过我……”

　　“??”

　　“他想送你去A国……”

　　“???”

　　“你应该不想去吧？”

　　A国?

　　齐昌明想在A国继续发展自己的事业，齐沅再过两年也要毕业了，他打算到时候就让齐沅接手A国的事务。

　　齐沅年轻，接受新事物能力强，未来有无限可能，但是就怕齐沅经不起诱惑。

　　其实在齐沅很小的时候，齐昌明就有意向把齐沅送出国，但是当时他每天忙着拓宽业务，根本无暇顾及齐沅，再加上当时不少生意上往来的伙伴都把孩子送出国去了，他怕齐沅心智不成熟跟着他们在国外学坏。
　　后来他终于闲下来了，遇到了应茵，也就顺理成章地再婚了。

　　当齐昌明再冒出这个念头时，应茵的提醒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齐沅成长过程中鲜少的陪伴，愧疚感袭来，于是他又把这个想法搁置了。

　　而现在，似乎有了个好时机。

　　没想到找过肖则阳之后，齐昌明的担忧愈发严重。

　　齐沅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都能这样，把他送去A国岂不是……

　　齐昌明试图说服自己，男孩蜕变成男人的路上难免会被一些没接触过的事物吸引，这是正常的。因为在国内小众，所以新鲜感强烈，把齐沅送去A国了，到时候见惯不惊，兴趣应该也就慢慢减淡了。

　　齐昌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险，在他眼里，齐沅到底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罢了。

　　可是贸然把齐沅送去A国，会不会物极必反，直接让齐沅性格发生转变，到时候万一扭转不回来?

　　齐昌明转念一想，肖则阳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国内是懂事礼貌的朋友家的孩子，去了A国成了奢靡浮华的浪荡少爷，再回国时，又恢复了恭敬礼貌上进努力的富家公子形象。

　　那齐沅呢？齐沅会有什么样的转变？

　　他原以为小肖是根正苗红的肖家接班人，其实也不过是被老肖选中的善于伪装的纨绔罢了。

　　不过到底是接班人还是游手好闲的贵公子，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老肖自从他的妻子过世后一直没有再娶，表面上操着痴情人设，背地里却玩得比谁都起劲，明面上只有小肖这一个独子，谁知道有没有在外广播种，指不定哪天又认回某个遗漏的私生子、私生女了。

　　老肖这人世故圆滑，和自己儿子的相处也是秉着无所不用其极的观点，物尽其用，人尽其力。老肖想拉拢齐昌明时，天天把儿子往齐家送，两人签完合同了，老肖就直接把儿子送国外了，一送就是十来年。后来老肖把小肖叫回国，说是因为枪击案担心儿子发生意外，不过但凡关注点国外新闻都知道，案发地和小肖的学校根本不在一个州。案发所在地治安混乱，破败不堪，极度仇视有色人种，暴力犯罪率高到令人咂舌，小肖又是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至于是什么隐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

　　“你们怎么想的？”肖则阳问道。

　　齐沅直接拒绝道:“我不去A国。”

　　“齐叔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早晚会行动，现在放任不管只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而已，时间久了他肯定坐不住。”

　　但是，乔映和齐沅两人又能谈多久呢？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今天如胶似漆，明天可能就分崩离析了，就算现在断了，未来的某一天也可能藕断丝连，再续前缘。谁能打包票会一直走下去，一点波折都没有呢？

　　见两人神情凝重，肖则阳换了个吊儿郎当的语气道:“不过齐叔每天日理万机，这些小情小爱的事，他一向置之不理，就算是他现在最宝贝的刚出生的小女儿，以后谈恋爱了，到时候他也未必会上心，所以你俩现在就好好谈你们的，让阳哥我来为你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乔映:“……”

　　……

　　新学期又增加了很多的专业课，乔映在保证课业成绩优秀的同时，他也一直跟着课题组其他同学参加各种国际和国内的活动和竞赛，与此同时，他还要保证导师和实习单位给他安排的任务能顺利进行……

　　他越来越忙碌。

　　另一边的齐沅也是如此。

　　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吃饭时的相处变得尤为珍贵。

　　乔远阔和陈绘园还是会时不时分别出现刷一波存在感，表明态度，但是他们又不能把乔映怎么样。吵吵闹闹了大半辈子，他俩的观念在这件事上居然出奇的一致，不过因为陈绘园和乔远阔都不想宣扬出去把事情闹大让自己掉面，现如今的局面竟然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和平稳定。

　　乔远阔和陈绘园曾经有着相似的遭遇，他们都是父母很早就离开，自己独自一人出来闯荡，因此他们都对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着很深的执念。但是，也是因为他们太早脱离了家庭，他们对父母的概念已经模糊不清了。在自己的新家庭里，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他们都对这些意识淡薄，在相处过程中遇到矛盾也都只会从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解决不了就选择逃避责任。

　　然而他们始终如一地看重家庭的完整性，所以他们并不会轻易离婚。在无休止的争锋相对中，这个破碎的家庭终于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们最终还是只能结束这段婚姻。

　　但是他们对拥有一个圆满的家庭的追求至死不渝! 离婚后，他们便又火速组建了新家庭。

　　而这一次，陈绘园变了，她会收敛锋芒，会选择容忍，会退让，以此来解决问题。
　　乔远阔好像也变了，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会顺着对方，但是他还是只会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一但产生大的分歧他依旧会去据理力争，争不过就选择逃避。

　　或许他们的性格还是不适合结婚，但是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本身的问题，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只有结婚人生才会完整，也才能获得永久的归属和幸福。

　　所以他们也想将这观念灌输给自己的儿子，可是乔映却不接受这种观念，偏要选择一个他们觉得是死路的方向。

　　还是偏见使然……

　　秋去冬来，又是新的一年了。

　　年前，乔映代表X大数学系去了E国参加比赛，而齐沅则跟着导师去了A国参加学科会议。

　　后来乔映结束了比赛，又顺利地进入了CU为期一个月的游学交流活动。

　　齐沅在A国这边的活动一结束就马上飞去了E国，经导师推荐，他去了CU另一个学院听了几次课，跟着做了一些小实验。

　　然后，就是农历新年了。

　　这一次，他们在异国他乡和一群新结识的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过年，没有过分的热闹喧嚣，也不会冷清孤寂。

　　如果时光能够定格，当时的所见所感能够永久封存，未来的某一天再打开那段记忆，会发现，只有美好的画面。

　　难得的一次没有任何坏情绪的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