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印象》天青文林

45、工具人

　　翌日清晨。

　　“我约了清洁公司，他们一会就到。”乔映套上衣服对着床上刚睁眼的齐沅说道，“走吧，去学校。”

　　齐沅睡眼惺忪，愣神地看着乔映，随即伸出手，试图把对方揽过来:“再睡会儿吧？”

　　乔映坐到边上，随意揉了一把齐沅凌乱的头发，齐沅很是配合地眯着眼睛傻笑。

　　“撸小狗呢？”

　　乔映拿开手，看了眼时间，“快起来，你们专业今天有一个学术讲座，再拖就来不及了。”

　　齐沅翻了个身，不以为然道:“那就不去了。”

　　乔映继续顺着他的头发，突然故作严肃地看着他说:“要签到。”

　　……

　　乔映和齐沅在X大门口分开了。齐沅赶着去Y大报告厅听讲座，乔映看着他走远后，打了个电话，然后转身去了X大材料工艺学院。

　　苏敏儿今年大三，是材料工艺学院珠宝设计专业的学生，在X大一中校友群里一直很活跃，人很漂亮，能力出色，手里有很多专利和设计成果，对一中考上的学弟学妹们非常照顾。此时她正在实验室里等着乔映。

　　照理来说，同一个高中不同年级的学生彼此之间是没什么交集的，一般的风云人物也只在各自的年级里名号响亮。

　　但是特别风云的人物就不一样了。乔映高一一进一中来就顶着状元的名号，分数直逼满分，而且竟然是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初中考上来的！众人原以为是一个草根书呆子逆袭的故事，可是高一以来，乔映几乎每一场考试的总成绩都是碾压式第一，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最关键的是，长得好看，没有任何恶评，一直循规蹈矩，深受老师领导们的青睐。

　　优秀的学生自然会经常被挂着老师的嘴边，也经常站在每周一的升旗台上演讲。当时一中高三A班的物理老师去高一A班代过几天课，然后乔映的名字就在高三A班传了一整年。苏敏儿那时是高三A班的物理课代表，耳濡目染间就对这个学弟钦佩不已，后来在一些活动中偶然和乔映搭上话，虽然对方态度不咸不淡，但是苏敏儿依旧热情不减。

　　去年九月的一中校友聚会上，苏敏儿见到了这一届考到X大的学弟学妹们，得知了乔映在X大的消息，她主动联系上乔映，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和建议，乔映也难得还记得她这位学姐，两人之后便会偶尔交流。

　　……

　　“来啦。”苏敏儿摘下护目镜，“好久不见呀，学弟你还是那么帅！”

　　苏敏儿走回工位上给乔映拿了一套防护装备，“你穿这个吧，我师兄的，大小应该合适。”

　　乔映接过装备，刚道谢完，苏敏儿又乐呵呵开口道:“我还挺意外，你不是学数学的吗，为什么要学雕刻金属呢？”

　　“想做个项链。”

　　“送人吗？女朋友?”

　　乔映没有回应。

　　苏敏儿笑意更甚了:“那你可就找对人了，完全专业对口，哈哈哈，太有成就感了，在这领域，我绝对碾压你……”

　　乔映:“……”

　　苏敏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有点膨胀啦，我最近正好也接了一个大企业的单子，到时候如果你制作上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工作室。”

　　“谢谢学姐。”

　　“不谢不谢，不过你想要做什么样的，有想法了吗，需要我帮你设计吗。”苏敏儿拿出手机划开相册，里面满满展示着她的灵感半成品。

　　乔映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敏儿:“这样的。”

　　苏敏儿拿过手机看了几眼，交还手机时，她望着乔映，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底漫着意味深长。

　　乔映和苏敏儿又在实验室沟通了好一会儿，直到校园里回荡着早上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两人才停止交流。

　　苏敏儿看了眼手机，“我们院的贵重金属和宝石的采购单刚提交，这些物品的渠道和来源我很熟，你需要的材料就包在我身上吧，到饭点了，一块吃饭不?”

　　乔映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他望向苏敏儿正打算委婉拒绝，苏敏儿看在眼里，打趣道:“算了算了，我男朋友应该下课了，我也找对象去了，有事再联系啊，拜拜啦学弟。”

　　……

　　乔映和齐沅下午都是满课，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后就又各自回学校宿舍了。

　　乔映刚进宿舍准备发消息，齐沅那边就先传过来了。

　　齐沅:【我到了。】

　　乔映:【我也刚到。】

　　齐沅看着屏幕，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心情舒畅，继续敲敲打打。

　　齐沅:【晚上去超市吧，纸什么的快用完了。】

　　乔映刚想回个【好】，乔远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陡然蹙起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手机一直响了好几秒，乔映才接通它。

　　挂了电话，乔映依旧眉头紧锁，他点开和齐沅的聊天界面，给了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回复。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乔映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教室后门。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齐沅:“提前下课了。”

　　后门在这时打开，大黄勾着五六的肩，还在聊着上课时没聊完的话题。

　　“真的假的，不能够吧，太溜了，先存档，下次上课继续说。”

　　五六显然不想搭理他:“打住吧，下次我要好好听课了，再混下去得挂，我可不像乔映…乔映，你不是从前门走了吗，哦，齐沅你也在啊。”五六及时把嘴刹住车，眼瞅着面前两人不太高的气压，他当机立断拽着大黄遁地，“你们聊，我俩先走了啊。”

　　大黄不明所以地跟着五六走出教学楼，嘴里还带着疑问:“跑啥啊?”

　　那两人刚走，乔映的手机屏幕就亮起来了，是乔远阔打来的。乔映看了眼手机，又迅速看向齐沅，似乎有几分犹豫。

　　“你去吧。”齐沅说。

　　“可你……”

　　“我回家。”齐沅语气里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落寞。

　　傍晚，桃青路的别墅里，许阿姨看到齐沅回来了欣喜不已，忙前忙后给他张罗饭菜。

　　“不用准备了许姨，我吃过了。”齐沅视线在饭桌上停留了一会，没一样他喜欢的。

　　许阿姨有些愧疚地收拾餐盘，“你下次回来提前说一声，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不然都来不及准备。”

　　齐沅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二楼。

　　许阿姨心领神会:“你爸爸陪小应去医院了。”

　　“她，要生了吗？”齐沅忍不住问道。

　　“还没呢，前些天小应妊娠反应大，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今天胃口好一点了，吃了不少，顶着肚子了，齐先生才特意陪她去医院检查一番。”许阿姨看了眼时间，“你没跟他们说你今天回来吗？”

　　“没，不用跟我爸再说了。”齐沅扫视了一圈，房子内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昔日他生活过的痕迹了，周遭的布局摆设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格外陌生，越来越不像他以前的家了。

　　齐沅:“我回学校了。”

　　“哎，这么急着走吗，等等齐先生他们啊，应该快回来了，你都好久没回家了，你爸爸很想你的，今天早上还念叨着呢……”许阿姨跟在齐沅后面极力劝着。

　　果然还没出大门，齐沅就听到了车辆驶来的声音，他们回来了。

　　齐昌明小心翼翼地把应茵扶下车，嘴里耐心地复述着医嘱，手里满满当当的化验单和药品，司机小赵从后备箱也拎出来一堆补品。院子里的其他人见状都拥上来帮忙，齐昌明让许阿姨帮忙督促，自己则把新招的营养师叫到一边叮嘱应茵的偏好和忌口，直到听到应茵开口叫住了齐沅，齐昌明才注意到他。

　　“小沅?你今天怎么回来了。”齐昌明手里还攥着私立医院的病例卡，继续跟营养师和其他看护交待注意事项，应接不暇。

　　“没什么，我走了。”

　　齐昌明迅速转变了语气:“站住，你小应阿姨在这呢，好好打声招呼，成年人了，礼数呢，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你就要当哥哥了，还这么任性，以后怎么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

　　齐沅快速瞥了一眼应茵隆起的小腹，紧接着和对方对上视线。对方虽然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却仍旧表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她移开视线转头对齐昌明说:“你别老是斥责齐沅，我听得肚子都疼了。”

　　齐昌明赶紧补救似的安抚了几下应茵的肚子，掩饰道:“哪里有老是斥责他，孩子就是这么教育的，不然太任性了，无法无天。”

　　是这样的吗？

　　齐沅内心一顿苦笑，他开口道:“爸，小应阿姨，我回学校了。”

　　……

　　走出门，齐沅很想联系乔映，他在聊天框输入了几个字，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

　　乔映现在干什么呢？

　　想他。
　　……

　　景瑞饭店的豪华包厢里，乔远阔站起来向对面的几个人敬酒，举杯时示意乔映跟着效仿。

　　中间坐着的是黄易隆，中洋市大名鼎鼎的资产家大富商，早年任命某知名风投公司的总裁，后来又协一众精英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名下财产难以估量。他身边其他几位也是名气响当当的企业家。

　　先前乔映曾去过黄易隆企业下的小公司实习，后来因为放弃保送又回归了校园。黄易隆本人格外赏识人才，对乔映青睐有加，自己也是X大毕业的，看待乔映十分器重，随时准备先向乔映抛出招纳的橄榄枝。

　　乔远阔放下酒杯，引着乔映上前。

　　“黄总。”乔映举起高脚杯向黄易隆敬酒。

　　黄易隆年过四十，自带一股儒雅随和的气场:“乔映啊，不用拘谨，叫我叔叔就行或者老学长也可以，在X大感觉怎么样啊，马上就大二了吧，毕业考虑考虑加入我们吧，想要什么职位随便你挑，待遇给你最好的。”

　　“隆哥你真是太稀罕乔老板家的这个儿子了，念念不忘，不收入麾下就天天磨着他老子，就怕乔老板不舍得，哈哈哈。”黄总身边的小老板开玩笑道。

　　乔远阔接过话茬:“怎么会，我这小庙哪里比得上各位的大殿，犬子能去更大更好的平台我这当爸爸的自然喜不自胜，乔映还得感谢黄总的知遇之恩呢。”

　　……

　　菜齐了，酒过三巡，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终于聊到乔远阔想要的话题。

　　“乔老弟近几年的发展也是势如破竹，前途不可限量啊！”

　　“哎，惨淡经营，自负盈亏罢了，新项目启动不起来，不敢和各位相比。”乔远阔边说着用余光看向黄易隆。

　　“你们新项目的策划书我看过了，风险评估还是有点问题，你们按李总的建议再斟酌一下，到时候联系我再谈融资的事情。

　　乔远阔听黄易隆说完这话，合作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遂笑逐颜开，拉着乔映又轮番敬了一遍酒。

　　拍板了公务上的事，乔远阔心里踏实了，由着几位老板和乔映闲聊，自己则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

　　“乔映真是一表人才啊，学校里应该很多人追吧，谈女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我替我侄女插个队啊。”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成了相亲现场，这些中年男人看着乔映都跟自己亲儿子一般，越看越喜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有上来巴结乔远阔的，听得乔远阔都想坐地起价，竞标拍卖儿子了。

　　乔映突然打断道:“谢谢各位的好意，我已经有对象了。”

　　最先开始说亲的老板这时有些尴尬:“啊，这，果然优秀就是不会被剩下，原来早就被挑走了啊，还是迟了一步。”

　　乔远阔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瞬间就来了精神:“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谈多久了，也是X大的吗？下次邀请人家小姑娘过来家里玩，也让爸爸看看。”

　　乔映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又把眸光移向别处:“没多久，Y大的。”

　　“Y大好啊，什么专业的，大几了……”各式各样的八卦问题铺天盖地涌来，乔映并不想一一应答，乔远阔适时打断了问话，把话题又引回生意场上来。

　　自己才是乔映的亲爸，当爸爸的还什么不知道，其他人掺和什么劲……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