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银杏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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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几天，刘平疫还是一直念叨着自己的烟斗。可后几天他不得不停下来了。
北平最著名的那家医学院要自己做什么教授。自己那学位也是上面那新政府发下来的，是什么博士生。
刘平疫也不太明白这东西，但是来的人说有薪水。一看可以分担不少维持药店的生计，就接下了。
按照对方的要求，是要备课的。
心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人生教条刘平疫那后几天投入备教案中了。除了日常看病抓药，偶尔帮人算卦，就一直投身于新事业。
可谓孜孜不倦，耗尽了心思。
但这样的日子很快也就过去了，要不了几天，便到了时候。
九月下旬，天气还是热着的，秋老虎名不虚传，热的整个学院里还有着刺啦的蝉鸣声。
医学院的开学季还是很热闹的，青春男女随处可见，刘平疫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年轻人就是好。刘大夫背着手，随着来接自己的学生慢慢走着。望着自己曾经想过，但遥远不可及的风景。一时间有些乱了心神，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番模样。
走了大概几里路，到了一个有白瓦砖铺成的教学楼，仔细一看，大约有十几楼，在这个新生的国家里，算得上难见的高楼了。
一两句呼喊声。冲着自己来的。刘平疫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去。
是引路的学生。刘平疫心中默念着，不知为何心中泛起苦涩的味。如今的他是不应该有的。
随着学生的引导，刘大夫上了几层楼，到了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里。那门口的牌子，应该是什么教务处。
教导主任欣喜万分的上来迎接自己。刘平疫一一回应道。但心思却总不在这上面，好像飞到哪去了。
自己在内心呵斥了自己几分，但总是转不回来。近眼前的中年人没有发现异常，就随他而去了。
“听说刘先生的家世，打自那清朝来，一代代都是中医了，说来还是少见的中医世家。”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笑着应道。
“是这般如此。”刘大夫淡淡笑了笑。这一句话惹得那中年人更是喜笑颜开。
“正好国家急需这样的人才！多谢刘先生愿意支持国家政策，有先见之明啊！”
“哪里的话。”
中年人大笑。笑的豪迈，直爽。随后拍了拍刘平易的肩，道：“那今后就麻烦刘先生了！正好，我校那相当优秀的学生有意学中医，希望以后刘先生多多指导他。”
“他正好就在这附近的教室，刘先生不妨去见见？”
见中年人那般诚恳的语气，刘大夫也不好推辞。
“好。”
中年人笑道，“那就麻烦刘先生了，随我来吧。”
就这样一直顺着对方铺好的步子。走了出去。
踱着步，走过一扇扇门。
太阳光穿透玻璃，分棱出一点一点尖状的彩。反而没有显得走廊有多么明亮，只是更昏暗了，恍惚间以为到了黄昏，但事实上还没到晌午。
走过大概七八扇门，便到了尽头。这里只有一间教室。所以这间房大上许多，估计就是教导主任说的地方。
中年人笑道：“就是在这里，先生。”
刘平疫点了点头。
随后便与对方道了别，寒暄了几声，便打开了那扇门。
不出所料，教室几窗明镜。些许是因为夏意还未过去，教室里更显得敞亮些。
不远不近的。刘平疫定睛一看，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在光的斑斑点点的映射下，有些亮眼。
起初只是背影，觉得有些熟悉。那背影也没有什么动静，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让刘平疫看的有些出神，也有些迷乱。想换对方名字，但怎么样都开不了口。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才收回了神。才想起教导主任没告诉自己这孩子的名字。不由得在内心苦笑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刘平疫只好上前，待距离有些近了。开口询问道：“这位同学，可是李主任要你在这儿等人的？”
那背影微怔了一下。好像从什么梦中刚回来似的，在这比刚才近一点的距离中，刘平疫可以清晰的看见青年人的背部明显的直了许多。
但等那人一回头，刘平疫就后悔了。
“这么巧啊，老头。”
怎么也没想到，还是前几天念叨，直惹心烦的那人。
很好。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杏眼。入骨的熟悉感让刘平疫不禁太阳穴直跳。
偷我烟斗那小子。
杨昌武见眼前人许久一声回应，不由得笑了笑。
笑声不意间露了声。逼的刘平疫那脾性直接就上来了，直接冲道：“巧什么巧？你在这里胡做什么？主任说的学生呢？”
杨昌武有些不满，懒散的挑了挑眉，笑道：“真不巧啊，老头儿，你说的李大主任口中的学生，恐怕就是我。”
又是一片死寂。
见状，青年人不得笑出了声。趴在桌子上的手，抬起来托着腮，玩味的看着刘平疫。
“你不可能是。”刘平疫淡淡开口，但还是没忍住不耐烦的性子，“李主任方才说的是个好学生，可不像你这般模样。”
“嗯…好学生该是什么模样呢？”青年人故作疑惑的歪了歪头，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刘平疫叹了口气，道是有几分老教师的模样：“衣衫整洁，品行端正，尊敬老师。”
没等青年人开口，刘平疫又打断了对方：“我刚刚说的三点，你一点也没有。”
杨昌武先是一愣。瞪大的杏眼倒是终于有温婉的特点了，但随后对方就微微颔首，轻笑的一声。
“那还真是非常抱歉呢，尊敬的刘老师。”杨昌武笑眯眯的看着刘平疫，眼眸里的光焦距了几分。“非常可惜，我偏偏就是。”
我知道你是这屋子，毕竟没有第三个人了。刘平疫内心暗暗酸道。莫名其妙一时间既有一些不爽。但细想了下，还是不与小子计较。
“李主任说，希望我能教导你。”刘老师心胸宽广，没继续追究。“如此我们也应当认识一下才是，我姓刘，字平疫。”
“我叫杨昌武，刘老师好。”青年人淡淡一笑。
出乎意料是正常的反应，这反而让刘平疫更加内心有些麻乱，又有些欣慰。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但出于师生礼仪，刘平疫还是淡淡的回答道：“好，杨同学，愿今后我们能好好相处。”
杨昌武故作高深的“嗯”了一声。这倒是让刘品毅放宽了心，并不得不怀疑等会是不是又是捉弄自己的把戏。
难得，居然是正经事。只见杨昌武对着刘平疫勾了勾手指。“老头，过来帮我看一下这几个方子。”青年人指了指桌面上有些泛黄的书页。
……不识好歹的家伙，还乱叫称呼。刘老师听到这叫法，眉头一皱，但还是凑近看了看。
翻了几页，算是有些明白了。
“这都是些古方子，纸质一类的文献都应该失传了，你这是从哪找到的？”刘平疫垂眸看着身侧人。
“亲戚家。”青年人这回倒是正经的，但看得出来不愿细讲。“失传都是骗人的幌子，不愿这方子被偷罢了。”
“那你就这么放心给我看？”
青年人懒散的一笑。“对啊，因为是你。”
又接着是一片死寂。只有外面细寥的风声，以及枯垂的蝉鸣。
……油嘴滑舌，外面的蝉叫的都比你好听。
刘平疫没有再理会，而是仔细打量着书页。过了一会儿，便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向自己请教了。
这纸太破旧了，大部分都刮了花，失了痕迹，需要有经验的人，根据经验才能更明白这方子应该配上什么，有什么用处。
刘平疫收好纸张，像正经老师样轻声询问对方：“这需补充和检验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不如过几日我整理完了你再来找我，我一一细讲，你记便是。”
“可以，好法子，聪明啊老头。”杨昌武被向后一靠，翘着个二郎腿，活生生地痞流氓样，对着刘平疫手挺拔的竖了个拇指。
刘平疫本来就微微皱起的眉头现在拧成一团，但还是忍着火气，心平气和的对对方说：“如今我是你的老师，你该改改称呼，叫声老师是应该的。”
青年人故作沉思。随后坚定地看着对方：“不啊，这学校里那么多干这行的，既然我们那么有缘分，岂不是改不了这称号？是不是啊老头？”
……强词夺理。
“这是哪方的道理？”刘平疫有些恼怒，“规矩就应该遵守，收起你那油嘴滑舌的脾性。”
“对不起，这学校还真没人能管得住最滑舌的我。”年轻人勾唇一笑。
“那刚好，我能管。”刘平疫将方子收起，安安稳稳的放在公文包中。
“哦？”这语气像是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
“你们学校请我来，可是下了不少血本。”刘平疫挺直了身板，背着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既然是没有多过分的要求，那我相信，李主任把你学分给我管这件事，一定是十分乐意的。”
“什么？什么学分？”杨昌武不由得一愣。
“你们学校老师确实惜才，这是有目共睹的，估计你的学分就没被扣过吧。”刘老师的的话语里危险挑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
“我什么？”刘平疫嘴角的一点笑意，让杨昌武又恍惚了神色。
“杨同学，明天开始，我们一点，一点的算。”
杨昌武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把自己玩进去了，是在一个老古板那里。
恶毒至极。
但也挺值的。杨昌武暗暗想到。
又转过头来看着窗外绚丽清新的景象，看着银杏叶交错，晃着光纱。
…这景色也没有多好看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银杏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