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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皎皎明月 ...

  •   再次醒来时是在宗门内自己的寝屋床上,身上的伤口好像被浸泡到了灵泉中疗养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看向床边,却只看到了自己的灵宠枣枣,想来应该是它把我叼回来的。

      于是我摸了摸它的头道了声谢,抬眼的恍惚间却突然看见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便急忙放出神识去探查。

      可却什么都没追踪到,也只能全当是自己刚刚产生了幻觉。

      跨境界打妖兽多少还是有点勉强了,纵使已经被灵泉修复过了,但下床行走时却仍是磕磕绊绊的。

      许是伤到了筋骨根基,可此时的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拿上了装有龙骨青金的储物戒就急忙去寻找起了宫清。

      我本想用神识直接探查他在哪里,可虚弱的身体却不足以支撑我进行这么大范围的搜索。

      于是我只能开始一点一点的去找宫清,我几乎寻遍了宗门上下,最后终于在一处山峰顶处看见了他。

      彼时的宫清正背对着我在欣赏山顶上空的流岚雾霭,而我喊了他一声后就激动地跑了过去。

      可刚准备把储物戒拿出来时,他却转过了身来用一种略显复杂的表情面对着我。

      然后我把储物戒递给了他,而宫清并没有伸手接,就好像知道了我心中所想一般,跟我说他不需要这种东西,让我留着在金丹期时自己用。

      我仍执意让他收下,而他还是不要,但把眸子抬起将视线与我的眼睛对上了。

      我一时之间陷入了惊讶,宫清那向来无悲无喜的白瞳此刻竟布满了血丝。

      我第一次在他清冷孤高的脸上看到了除淡漠之外的神色,有担忧、疲惫、生气。

      还有我看不出来的情绪,我不解他怎会有这样的神情。

      毕竟我身上的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残余的地方也处理的十分得当,宫清断不应该发现我受伤的事。

      他应只会认为这龙骨青金是我从坊市中花灵石买回来的,那他为何会露出此种神情,莫非是因为旁的什么事情在烦恼。

      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将眸子又垂了回去,然后眼神就盯着我那缠上了纱布被广袖所覆盖的左手前臂。

      而那层层纱布下的是一道深可见骨的抓伤,此时正隐隐现着红光,流出的血已略微浸湿渗出了纱布。

      这毕竟是苍魂鸣蛇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威力断非同一般不容小觑,又岂是简单几日泡灵泉疗养就能好的。

      可现在宫清一直盯着那里还面露不悦之色,我明知道他肯定不能透过衣袖看到伤口的,但就是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将手臂向身后藏了藏。

      幸好宫清最后只是无耐地轻叹出一句罢了,便又恢复了同之前一样的清冷神色,并向我表明了他并不需要天材地宝这一类的赠物。

      又与我讲了许多的大道理,我当然仍是同宗门大口那次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比如,他劲瘦的腰身。

      宫清今日并未穿他平日常穿的那一套月白色的宽大衣袍,而是穿了一套方便行动略微收身的紫灰色衣衫。

      不知为何竟还有几分像里衣,不过他素来稳重,想来定是不会只穿里衣就见人的。

      而那衣服在腰窝处有一个收口腰封,上半身的所有暗纹都在此处没入腰线,图案消失的隐秘处使人想入非非。

      衣服的修身设计又显得他整个人都肩宽腰细的,再配上他那笔直修长的双腿,整个人都如同一块天然的温润美玉一般。

      纵使是世间最伟大的雕塑家也刻不出他的半分美感,世间最神奇的丹青手也描不出他的半分神韵。

      我一时之间都看得入了神,而宫清此时好像也发现了我早就神游天外根本没在听了。

      于是他停住了话语,可就在我行完礼准备离开之时,宫清却突然又将话尾续上了。

      只是这话的内容实在不像是一个大长老对真传弟子该有的关心和照顾,不过这对我而言当然是好事。

      我一直沉浸在这种喜悦之中,即至我回到寝屋躺在了榻上都还在回味此事,但却突然想起了宫清的最后一句话:

      “你……以后切莫在跨境界去打妖兽了,这样容易伤及根基,难以挽回。”

      我才猛然惊觉一件事,他怎会得知我去跨境界打苍魂鸣蛇的事。

      但或许是大长老都有独特的探查信息方法,我便也就不再想了。

      不过宫清既然不愿收天材地宝这一类的东西,我便也只能去淘一些他喜欢的玩物来哄他开心。

      顺便时不时跟他论道一番,与他谈天谈地谈未来,再偶尔邀他出去游山玩水。

      宫清说实话并不难追,但我就是打心底觉得不能与他过早结缘,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

      第一年,有段时间我几乎是拼了命的去接悬赏和委托,终于有了钱从凡间搜罗到些有趣的画本,便忙想着要送给宫清。

      着急找他时却忘了屋子都是设有禁制的,没有主人的允许根本进不去,但想起时早已刹不住脚了。

      可就在我已经闭眼做好了撞上结界的准备时,不曾想竟直接进入了院落。

      宫清向来仔细,想来不会出现禁制松动的问题,那看来应该就是对我开了权限。

      我不禁心中一阵欢腾雀跃,放出了神识去探查他的位置,最后在书房找到了宫清。

      我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他正在批改公文,见是我来了之后身姿端正地坐好,然后我像献宝一样把那些画本递给了他。

      宫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用矜持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但我还是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第二年,我的师傅车晨在打妖兽时,因为大意疏忽被妖兽反杀而死了。

      而我作为车晨的真传弟子本来是要被降为内门弟子的,但宫清出面极力的保下了我真传弟子的地位。

      从此我开始跟着他修炼,我于是叫他一声“师尊”,他便也唤我一声“阿涵”。

      宫清的居所坐落在一片竹林之中,他素来喜静,平日也就不常有人来访,整个竹林都生机盎然,一片清新宁雅之味。

      我虽然说要为了追求宫清而努力修炼,但毕竟生性带些倦怠,常常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倒也不会催我,而只是自己先去修炼,所以我每日起来都能看到宫清在竹林中修炼。

      他习的是土灵根和掌法,我于是看到凌冽的掌风扫过便是卷起片片落叶,又和有飞沙走石之势。

      落下的时候仿若漫天的绿雨和星陨,而他就站在正中央不动声色,不沾半点东西在身上。

      而我若是有时难得起早,便也就会去修炼,我单修的剑法,所以练的时候多为舞剑,每每结束的时候总能看见宫清正站在一旁。

      但他从不打断我,只等我停下后才过来指导我修习法术和吐纳灵气,日子便也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第三年,我在全州的宗门大比上被选中成为了参赛弟子,虽然当了真传弟子都已有几年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大型赛事。

      等待的间隙我抬头看到宫清坐在观战区的大长老椅上,既是全州的宗门大比,他自然穿的庄重肃穆。

      和他平日常穿的月白色没有花纹的衣袍不同,虽然颜色穿的还是白色,但外袍上用深红色的织线大面积通铺了精致的祥云水鹤暗纹,彰显出了魔教的肆意潇洒。

      里衣穿的又是玄墨色的,衬得他张扬又不失威严,而虽然时年为二月暮冬,但华封州地处八荒的南部,倒也冷不到哪去。

      所以宫清并未穿的过于臃肿,只在衣袍的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狐裘披风,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清隽矜贵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还与他对上了视线。

      之后到我上场的时候,虽然对面有些难缠,不过我还是赢了,更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成功替宗门拿下魁首。

      于是我也不管宫清能不能听到,还站在擂台上就转身兴奋地冲高台之上的他大喊。

      我想与他分享我的喜悦,更想让全八荒的人都知道今年拿下华封州宗门大比魁首的弟子是宫清教导出来的。

      当晚我们就留在了大比的秘境先做休息,准备第二天再启程回宗门,夺得了魁首自然是全宗上下都在为我庆祝。

      而我们小辈的庆祝宴更是直到了后半夜才结束,我也难免多喝了些酒,又因实在高兴也没有用灵力醒酒。

      于是借着酒劲上头我竟大着胆子溜到了宫清住所的附近,爬上了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树干上就开始偷看他。

      只是不知为何他还没有睡,正坐在树下的石桌处像是在批改公文,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宫清站了起来。

      而身上的狐裘披风早已不知什么时候退至了肩胛骨处,露出被衣物包裹住的圆润肩头。

      然后宫清将手臂舒展活动了一下,那将掉不掉的披风便彻底落在了地上,而那被遮住的后背也就露了出来。

      即使有里衣隔着,但仍能清晰地看见宫清肩胛处的两片骨头似蝴蝶一般呼之欲出,原来这就是画本上常说的蝴蝶美人骨。

      我以前读到的时候向来不屑一顾,认为美又能美到哪去,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夺人心魄,但我也知道是因为眼前之人是宫清。

      我的心简直激动的快要跳出来,在酒精作用下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一时不慎竟触动了身旁的叶子。

      树梢处突然就窸窣地响了起来,使得宫清朝我的藏身处瞥了一眼,他似乎是发现了我,但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回了屋内。

      那一刻,我知道我即将拥明月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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