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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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酒被喝得七七八八，一屋子人彻底放开，自动分成几个小群体，唱歌的，聊天的，打游戏的，整个包厢又闹又吵。
茉莉花茶喝得有些撑，李桃李闭着眼睛捣鼓宋熠阳，“你想回家吗？”
“想，你去跟他们说。”宋熠阳淡淡道。
“我不去。”
“我也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李桃李扭过头。
“不去就不去，我们俩谁都别走，”宋熠阳揶揄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不是要紧紧盯着我么？怎么这会儿自己想跑了？”
李桃李被说得无地自容，看了眼手机，才刚刚晚上八点半。
他决定再点首歌打发时间。
举起手机扫码的一瞬间，屏幕上的歌曲也巧合地跳到下一首。
“嘿？”杜康怪叫一声，“哪个大神点的《新贵妃醉酒》？那么有实力？”
“是不是小乐？他每次去KTV都点这首。”
“可是他现在醉得话都说不清，老张带他去厕所吐了。”
“啊，”杜康伸手探向一旁的触控屏，“那切了。”
“别切别切，”李桃李捏着手机跌跌撞撞往外蹭，“我唱我唱。”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让已经握住话筒，满房间都是他的声浪，“我会唱，我来吧。”
“行吧，”杜康一顿，做了个随意的手势，“你俩看着唱。”
沙发上坐着一排等歌的同学，闻言纷纷仰着脑袋笑道：“陈让你行吗？桃李高音很厉害的。”
“超厉害，能飙到天灵盖，一般人比不了。”
也有人为陈让说话，“我们陈让也很厉害呀，唱歌老好听了。”
“就是，老陈你说句话呀。”
原本都想把这首歌让给对方的两人突然被戴了顶巨大的高帽，一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在遇见陈让之前，李桃李的好胜心真的不强，甚至可以说没有。但他一看见陈让镇定自若的神情就忍不住挑衅，“我没问题啊，你行吗？”
陈让一笑，姿态轻松，“你行我就行。”
“别行不行的了，”杜康摁下重唱，“曲子都特么放一半了，墨迹。”
等过前奏，陈让正想开口，第一句就被李桃李抢了去。他无所谓地歪过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李桃李。
男生的皮肤很白，眉目柔和，嘴角长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说话时若隐若现，一看就是被用心呵护着长大的人。
就是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着自己时，就跟炸毛小公鸡似的，随时都会进入备战状态。
没等他细想，李桃李就瞥了他一眼。
陈让轻松接上下一句。
勉强还算有默契。
李桃李满意点头，低头喘了口气。
两人配合默契，你来我往，李桃李的声音清亮，陈让的嗓音略低，都很有辨识度，缠绕在一起居然出奇的和谐。
认真听歌的人没几个，直到快要高潮，众人才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两人。
陈让原本是坐着的，随着音调的升高有点撑不住，一句结束后站了起来。
撇头换气，陈让用鼻腔发音，“爱恨就在一瞬间~”
李桃李正好也在唱，声音被陈让盖过去时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我趴！
陈让反对：高潮不该合唱吗？
两人谁也不让谁，李桃李的核心狠狠发力，调子起得比原唱还高。陈让递给他一个“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跟着把调子往上提了提。
至此，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合唱了。
这完全就是事关男人尊严和体面的比拼。
李桃李能唱上去，陈让唱不上去，他就输了。
陈让唱完脸不红心不跳，李桃李要大口换气，那他也就输了。
底下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倒是听了个爽，李桃李唱得险些背过气去。
最后一句结束，陈让客客气气道：“还行吧，没想象中那么高。”
“确实，唱起来挺轻松的。”
两人互相微笑，陈让说：“有点想上厕所，先出去一下。”
“不会是因为缺氧要去呼吸新鲜空气吧？”李桃李挑事地问。
“怎么可能，”陈让礼貌道，“要不你来盯着？我反正不介意两个人共用一个小便池。”
“……”李桃李被他恶心得不行，轻骂了句不怎么有威慑的脏话，转身回了宋熠阳身边。
包厢大门打开又关上，确定陈让已经离开，李桃李才龇牙咧嘴地往宋熠阳身上一歪，捏着嗓子说：“痛！这里，痛痛的……”
“你跟陈让有过节？”宋熠阳边给他倒水边问，“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哪有，”李桃李皮笑肉不笑，“他以为他是谁啊，who care他啊，嘁。”
宋熠阳挑起一边眉毛。
李桃李尴尬道：“好吧。”
“我care。”
Care得想开car把他撞die。
宋熠阳轻笑着揉揉他的后背，没再多说，转而问道：“好久没见到师母了，她最近还好么？”
“好得很，”一说到牧文星，李桃李的嗓子就不疼了，开始头疼了，“托她的福，前几天又给人当孙子去了。”
“师母现在还能闹腾你，你就知足吧。”宋熠阳温和地把水杯塞进李桃李手里。
须臾，陈让开门走进来，路过李桃李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回眸看了他一眼。
李桃李捧着水杯的手一紧。
挑衅？
李桃李不甘示弱地坐直身子瞪了回去。
已经走出二里地的陈让越走越觉得不对，半晌咂摸出味道。
这小桃子怎么又瞪他？
几乎是没什么犹豫，陈让脚步一转，果断往回走。
几秒后，他停在李桃李身前，弯腰探过脑袋，脸颊跟他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
陈让眯起眼睛，直白地问道：“我有惹你吗？为什么又瞪我？”
李桃李一惊。
不是，这人有病吧？
瞪就瞪了，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你直接问出口，你是不尴尬了。
桃子我可能得移民火星才行了。
他轻咳一声，艰难为自己声援，“明明是你先瞪我的。”
“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
“你说有就有？谁主张谁举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瞪你了？”陈让步步紧逼。
“我……”李桃李哽住，“你不要耍无赖，这种主观行为怎么举证？”
“那你就是冤枉我喽？”陈让一屁股坐在李桃李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李桃李被他问住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刚才陈让那一眼的含义。
但他就是觉得陈让这个人，不论做什么都好像在嘲讽，所以下意识就嘲讽回去了。
他转头想要让宋熠阳给自己撑腰。
宋熠阳面色一凛，接了个闹钟就出去了。
气氛一时间诡异得不行。
杜康喝了酒，捧着话筒醉醺醺地喊：“喂，拐角那两个，凑那么近是为了方便谈恋爱吗？”
方怡人大惊，“你神经啊，那是桃李和陈让。”
音响安静几秒，杜康铿锵有力道：“就算是桃李和陈让也不许谈恋爱！”
“谈个屁。”李桃李咬牙切齿，要不是陈让挡着，估计就已经冲过去往杜康脑袋里灌葡萄糖了。
“你离我那么近干嘛？能不能走开？”他不自在道。
“你先跟我道歉，”陈让不依不饶，“你冤枉我了。”
李桃李才不，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瞪错人了又怎样，陈让本来就该瞪。
僵持不下间，旁边打闹的男生往这边倒了过来。陈让为了不挤到李桃李，单手飞快撑住墙壁。男生一压，整个倒在陈让大腿上。
陈让小声吸了口凉气。
男生神经大条惯了，见压着的是个男生，还是平时很好说话的陈让，哈哈一笑拍了把他的大腿，扭头继续玩自己的。
陈让：“……”
倒是李桃李想到什么，狐疑道：“你的腿还没好？”
“这才过多久，你的腿好了？”陈让反问。
结痂了，只是活动的时候还有些疼。李桃李冷笑，“这点小伤很值得挂齿吗？”
陈让嗤道：“是不值得，但凡当初你态度好点，说不定我还能早点回去涂药，这会儿可能就好了。”
“意思是怪我？”李桃李眉毛一皱，心里的那点心虚荡然无存，“那天明明就是你的错，非怪我，还陷害我让警察叔叔批评我。今天也是，明明就是你先瞪我，还让我道歉，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又成我的错了？人家交警都原谅我了，你怎么那么记仇？”
“废话，被你撞的是我又不是他。”
两人又开始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李桃李愤怒的声音在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出，“陈让！你不要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人是你！是你一直在胡搅蛮缠，还翻旧账！”
“我翻旧账？那件事本来就没有掰扯清楚！”
陈让摁住太阳穴，“李桃李，我觉得你需要冷静……”
“够了！”杜康大喊，“我说够了！”
“你们吵架就吵架，别翻旧账，搞得像小情侣一样。”
李桃李难以接受这种形容，恶心得仿佛活吞一只绿头苍蝇。他冷哼一声，抱胸扭过头。
陈让跟着哼了一声，鞋底对着李桃李的方向故意翘了个极不礼貌的二郎腿。
李桃李气得脸颊通红，没多想，一脚踹开陈让的二郎腿。
这一幕正好被出门躲清闲的宋熠阳看见，他怕两人真的打起来，连忙拉过李桃李，带着他去了隔壁安静些的休息室。
被留下的陈让莫名有些失落，没人跟他吵着玩，他再次无聊起来。柳樟坐过去，好笑地问陈让，“你跟桃李吵什么？”
“吵架了吗？我觉得我跟他聊得很愉快啊。”陈让气还没喘匀。
“他看上去快被你气哭了。”柳樟说。
“哭？”陈让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他要是被说两句就哭，那我肯定天天追着跟他吵。”
“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贱呢？”柳樟脱口而出。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柳樟换了个稍微柔软些的语气，“桃李对眼泪过敏。”
“嗯？”陈让微微一怔，半晌收起笑容，“哦。”
休息室里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嫌隔壁吵，来躲清闲的。
两人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包厢定到晚上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宋熠阳挑了个纪录片跟李桃李一起看。
片子跟医学相关，叫《来吧，孩子》，记录了人世间的各种冷暖喜悦和分离，充斥着惊喜和眼泪。
李桃李看着看着就想起了牧文星。他妈妈在三十六岁那年怀孕，瘦弱的女人在产房挣扎一整晚才生下他，刚出月子就恢复工作，此后几十年，一肩托付着人民的健康，一肩承担着他的成长。
越看越想，李桃李心口就越疼，忍不住鼻尖酸涩，喉间堵塞，无声落下一连串泪水。
纪录片结束，李桃李的脸颊已经开始变得红肿，眼皮更是通红，肿得几乎睁不开。
宋熠阳吓了一跳，随手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滴，关切道：“你怎么了？”
李桃李哭着往他身上靠，呜咽道：“当妈也太难了，生孩子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苦？早知道我就不出生了……”
“你别那么说，师母现在有你陪着多好啊，”宋熠阳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我的妈呀你别哭了，脸都肿了……”
李桃李哭得更大声了。
十点五十，大家陆续撤退。宋熠阳从兜里拿出给自己准备的口罩，拆了包装戴在李桃李脸上，牵着他往大门口走去。
江致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两人出来连忙下车去迎。远远地就看见宋熠阳略泛红的眼睛，他心疼地亲亲，搂住揉揉脑袋和脸颊，“宝贝眼睛怎么红了？跟小哭包似的……”
李桃李被酸得牙疼，吸吸鼻子，一骨碌钻进后座。
车子很快驶离。
杜康在门口东张西望，想提醒室友别忘了自己今晚不回去，一扭头，看见正在往外走的陈让。
因为陌生，杜康脸上露出一抹善意的笑，“陈让，你看见桃李了吗？”
小团体在背后准备说人坏话时的开场白一般都是“你知道谁谁谁吗”或者“你看见谁谁谁了吗”。
然后互相给个心照不宣的笑，开始闷头蛐蛐。
陈让微微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李桃李身边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人。
虽然不甚赞同，他还是顺着杜康的话点头，“看见了。”
“哭得跟小虾蟆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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