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东门的小事》周齐鑫

9、迷雾青春

　　尤思琳考上了盐道街，以前辣子也是那儿的，佳还比较熟，两个上学都骑自行车走顺江路，有时候时间合适都还可以一起上下学。
　　去高中报名的时候，尤和佳一起去的，进去了两个人都惊讶，“哇，你们学校好漂亮哦！校门像个庙子一样。”尤的姨妈也去了，“薇薇，学校不能只看漂不漂亮哦！当然石中确实是，全成都都算条件最好的了。李佳能考进这个学校，以后和你就是不一样哦！”尤心头有点不舒服，但没说出来。
　　除了新学校的红墙绿瓦、汉风建筑、典雅绿化，佳也确实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报名的时候，可能是一个教务处的老师，语气很不一般，“再确认一哈你初中的名字，很多那些听都没听到过的学校，名字都要搞错，没错嘛？莲新中学？！”佳反复确认才报上名。
　　有几个班已经在上课了。佳问路过的老师才晓得，他们是在上衔接班，早就开始了，而佳连好久报名都不晓得。佳感觉到了差距，香安慰她，“没事，开学了你努力跟上嘛！”佳确实一直都很努力，很认真，但很多事情不是努了力就跟得上的。
　　刚开学还没发校服，佳穿的初中校裤。有同学问她是不是九中的，校服有点像。佳说不是，但想起报名时候的那个老师，她也没继续说她初中的名字。
　　进了高中，对于佳来说就像进了另一个新世界一样。同学很多都是个性鲜明，有想法有主见还有见识，而且最关键的是能进石中的多数都是尖子，都挺有自信。佳在其中就太普通了。况且能明显感觉到，大家条件普遍都很好。
　　虽然一直晓得，去看那些条件很没意义很不应该，但佳又不得不注意到，随时出现的各种名牌鞋子、衣服和书包。佳是校服发了就天天穿，就算周末补课也穿。同学见了说她好乖哦，天天都穿校服。其实她们不晓得，是因为衣服少也不好看。
　　书包倒是舅舅奖励她进石中，在春熙路给她买了一个李宁的。是自己选的蓝黑色，她还挺喜欢。鞋子是李二带她去买的双星，还是里面最贵的一双了，一百多块又轻又软，还是很舒服。
　　小学的时候，有一回看到别个家长开车来接小朋友，很羡慕，过马路都看得出神。香看到了说她，“不要切羡慕别个。”她也不是想坐车，就是觉得别个老汉儿接送好安逸。高中之前都近，从没想过要接送。上了高中太远了，早上天没亮就出门，下了晚自习骑车一个小时，回家都快十点了。
　　气人的是，李二上班的公司就在学校附近，每天都要开金杯拉货，但他就是舍不得早上早一点出门送哈佳。他的车可以拉起佳的自行平，晚上又不要他接，每次都说，“自己切嘛，就是要锻炼一哈自己切！”除非是实在太晚了，佳都快哭了才偶尔拉一回，还很不情愿。
　　高一的班主任是数学男老师杨泉，第一节课就把往届刚毕业，考上重点大学的优秀学长学姐请来做分享。听了之后，佳觉得他们简直太优秀太会讲话了，简直就是在发光。心里面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要向他们学习！
　　杨老师不仅数学教得好，人也很好。虽然他说是第一次当班主任，没有经验要和大家想互学习，但佳觉得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而且让她对一直不好的数学都更加上心了。
　　佳对杨老师留的附加题有些疑惑，但还是硬起头皮做了交上去。没想到还得到了表扬，说她是全班唯一一个做对的，还夸她字写得好，上课抽她上去写题。但佳也晓得，可能杨老师只是觉得她态度端正，鼓励一哈。她也确实得到了鼓励，更加认真。
　　甚至选班干部，佳都克服了畏难情绪，上台参选了。虽然因为太过于紧张没说两句，平时话也很少人缘一般，不够热情积极没选上。佳自己也晓得，以前初中老师选她当班长都是因为学习好，并不是领导能力有好强。况且她也看得出来，那些选出来的同学，无论是表达执行各方面能力确实都挺强的。现在“无官一身轻”，专心学习也能接受，没啥太大的心理落差。不过对她性格上还是有影响，更内向更不爱说话了，只埋头苦读。
　　语文老师佳也喜欢，第一次上课一开口就说，“我上课的原则就是，不能违反四项基本原则！”大家都笑了。其实老师是温婉型，常穿改良旗袍，谈吐中显出书卷气。课上得生动有趣，引人入胜，又当堂念了佳的一篇班级人物速写，继续引导写作兴趣。
　　她所在的11班是出名的美女班，有几个女生可以算得上校花级的人物。佳从没见过那么多，长得那么精致好看的真人，女生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关键成绩都不错，才女也很多，杨文满腹诗书连老师都会惊讶；程理文理各科全能学霸，特别是口语，当佳还有点不适应全英的英语课时，她就能和外教纯英语交流完全不在话下；理科小天才刘俊杰的名言就是，“凭啥子说女生数学不好！”平时行事风格也是人如其名，很女中豪杰的！
　　佳的成绩还将就，虽然学的更多更难压力很大，也完全没优势了。但努力跟上，至少还算班上的中上。全年级也能排中上，八九百人，大概能排个两三百名。佳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头还是开得不错的。小学的刘思琴和初中的严亚男都给佳写过信。佳看到了，但是她觉得学习那么紧张，还是写作业要紧，哪里有空去写回信，就都断了联系。
　　杨老师可能确实还是有点不太适合当班主任，他心是很好的，但有时候缺点技巧。直接当到全班面问，“有没得贫困家庭需要申请补助的，不要害怕举手就是，学校有助学金！”结果没一个人举，佳心头想过不晓得自己符不符合条件，但这样子当到大家也不好意思说。
　　快高二了，杨老师一直说。“文科都是成绩不好的人去学的！”鼓励大家都报理科。佳多少也受了影响，选了理科。但是她们班因为总体理科成绩不算好，选文科的也挺多，已经确定高一结束就要被拆了。心气高的杨老师很不服气，觉得把他带的班拆了太悔辱他了，心情脾气一直不大好。
　　学期快结束要改选班委，他又问佳参加不。佳因为上一次的失败，感觉没底气怕选不上，赶紧摇头。没想到让杨老师鬼冒火，改选结束了当到全班说，“感谢今天参加了的同学对11班的支持，对我的支持！不像有的人，晓得我们11班要拆了，就赶紧放弃想跑了！”
　　佳不知所措，仿佛是在说她，觉得很委屈又不晓得咋个为自己辩解，也没想到过要真的去辩解。从那以后，每次遇到杨老师，佳主动打招呼，喊“杨老师好！”他都没有理过了，后来佳也不敢喊他了。
　　高二，佳和几个原来11班上的同学一起被分到了10班——一个自称“理科实验三班”的搞笑团体。可能10班男生多，比11班要调皮得多，课上课下气氛都更“活跃”。那几个费头子自己不听不说，还经常上课把老师惹生气，逗得全班哄堂大笑。下课又集体跑到过道头，去开展各种各样“生动活泼”的娱乐活动，啥子一群人把一个男生抬起来，去大柱子上拉来磨。
　　板眼儿之多：有不吃饭省钱买ipod，饿得头昏眼花的；有上课打游戏机，被老师没收了，最后拆成零件还给他的；还有听CD机被老师逮到，直接把机子从五楼甩下去的，关键是CD机是借另一个同学的，捡起来外壳烂了，居然还能放；甚至，还有在教室头养兔子的，一家买点胡萝卜来喂，兔子窝是用晶晶的卷子垫的，所以兔子各字就叫“晶晶”......
　　高二运动会结束了很多人一起去吃自助火锅，一群人吃了出来挺春熙路，结果后面有人说了一句“石中的娃儿还逛春熙路啊！”简直把他们当怪物了。佳虽然没有一起去吃饭逛街，但也觉得不能把人当怪物啊。
　　呆板木讷寡言少语的佳，一开始到10班还有点不适应，以为重点高中头大家都是爱学习的乖娃娃，结果没想到板眼儿这么多。适应了一段时间过后，也觉得每天笑一哈也对。那些费头子有时候有点讨厌，有时候也有点儿可爱。
　　不过有一些，佳还是始终有点不适应，比如说，有的男生说脏话“xx×”是发语词，不以那个开头就说不来活，感觉在10班听到过的带把儿的词语，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佳虽然也能感觉他们有些，就是故意为了引人注意，标榜自己特别有个性才说的，但还是觉得太多了点。
　　脏话多听一哈也就习惯了，佳也不是太矫情的人。但最受不了的是，有个别男生天天说话带颜色，春春期就那么躁动，那么早熟吗？！哎......
　　后来发现其实乖的还是大多数，只是不像以前11班，有那种去北京耍都是去买参考书的“参霸”。
　　一开始佳的同桌是李超，可能因为他头比较大，长得有点点“科幻系”就叫“ET”。ET成绩也很科幻，数学奇好，可以满分那种。一起坐的还有化学课代表刘超，和可爱的亚飞，四个组成了“西天取经四人组”——刘超是唐僧，ET是孙悟空，亚飞是诸八戒，佳是沙师弟。他们比较规矩，每天开点小玩笑，平静渡日。
　　高二参加歌咏比赛，10班唱《阳光总在风雨后》。风雨后有没得阳光不晓得，反正最后拿到的合唱纪念照是有一束光的——整个舞台暗兮兮的，不大看得清脸。只有ET的大头上，有一束莫名其妙不晓得哪来的灯光，照得他的大脑门儿更加开阔明亮。同学们互相传阅，开他玩笑，好脾气的ET也不生气。
　　从来没见过ET生气红脸。佳数学不好，经常请教ET，他总是很有耐心慢条斯理地讲解画图。佳好羡慕，感觉轻轻巧巧地就把最难的数学学得很好了，经常说，“你数学咋这么好？！”ET笑哈也不开腔。
　　ET还常给大家带零食，牛肉干儿啥的。佳就特别扣门儿，一是因为比较缺，还有就是真的觉得浪费不好。上课时间，听到阳台上水龙头没关紧滴滴哒哒，都要说，“水留得我好心痛！”ET惊讶一声“哦！”觉得这女子，低碳环保节约意识也太强太超前了点嘛。
　　后来同桌短暂换成徐超，三大超哥都和佳坐一起过。徐长得像《狮子王》头的刀疤，很多人看到他觉得不寒而粟，背脊发凉。虽然他长得像神秘大反派，实际还挺温暖。因为很喜欢李若彤版小龙女，还专门给她建了个网站，也是挺厉室了。还听说他具有黑客气质，就是在网络上决不留下任何痕迹，来无影去无踪，更添几分神秘气息。
　　当然，江湖上还流传着徐超哥大手一挥，只见他嘴巴嚼了几哈，旁边飞的苍蝇还是蜜蜂就不在了。佳听到虽然笑出了声，但决不相信超哥真的会吃下去。他喊佳“佳姐”，还说佳以后适合搞科研。佳自己目前这个水平，哪儿敢想当科学家，徐说，“不是，搞科研不一定要成绩特别好，主要看性格！”可能他觉得佳不开腔不出气，比较耐得住寂寞沉得下心嘛。
　　班上还有个比决大多数男生还高还帅的林英，也是从其它班分来的。佳以前就晓得她，经常在运动场看到她的讽爽英姿，篮球绝对全校女生第一，打得比很多男生都好。运动会上的背越式跳高更是一绝，屡破自己保持的校纪录，每次她跳都有好多人围观，挤都挤不进去。让佳想起刘思琴，不，比刘还更厉害！不过也更女生。
　　佳深深地为她的那份自信从容折服，领导能力原则性都很强，人缘极好，资格地“男女通吃”。大家都很信服她，高一就是班长，一上高二，就顺理成章当了10班班长。佳觉得自己啥子时候才能有那样子的自信和从容，有就好了，但估计悬，很悬。
　　男生里面能有那种信服力领导力的，确实还推团支书郝林森。“好书记”温神有礼、面面俱到，也实实在在地和大家打成一片。并且还能很好地在老师和同学之间，起到沟通交流的桥梁作用，不愧那个“好”字。
　　对于内向的佳，当同桌时郝书记也时常关心。分享一些老师同学的动态，让没啥存在感的佳多了解多融入集体，不至于太过边缘化。还让佳去竞选班委，能很好地锻炼自己，然后就是鼓励佳多交朋友，自然慢慢就会有所改变的。佳听进到了，但因为高一的事，再也不敢去选班委。
　　说起梦想，书记说，“我想当水手，去航海环游世界，你呢？”
　　佳想既然你这么天马行空，我也来，“那我想去西藏的高原雪山或者新疆的戈壁大漠，感觉死到那些地方都可以！”
　　“那好不安逸哦！你看你四川的，习惯了山青水秀，那些地方好干燥哦！”好书记对水很执着。
　　高一的时候佳还是参加过活动的，可能也是唯一一次个人上场的年级比赛了——乒乓球。佳没训练过，全凭喜欢，手上又没啥力，更谈不上技术。和差不多水平的打哈还可以，一遇到稍微专业一点点儿的就露馅了。没想到那次一上来就对上个10班技术很好的韩冰，而且她又是个霸气外露的“儿麻婆”。
　　佳晓得她很猛，一上去就露怯，“哇！我肯定打不赢你的！”
　　韩冰冷冷地歪嘴一笑，眼睛头都是寒光和不屑。
　　和佳同队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你咋能这么说喃？！都还没开打咧！”
　　先就泄了气的佳，自然轻易就□□趴下了。韩冰就是10班的，幸好高二转到文科去了，不然佳的心理阴影又多一层。
　　佳的社交圈就仅限临坐，她还给晶晶和王科坐到一堆过。他们几个和好书记组建了一支排球队，人还挺多，经常体育课或者周末下午都一起打排球，关系很好。年级上莫得排球赛，佳只看过他们打起耍。
　　晶晶，人如其名，晶莹剔透，冰雪聪明，水晶般的大眼睛散发着灵气。她就是那种爱玩会玩，还不耽误学习的人，佳很喜欢晶。好书记也很喜欢晶，大家都晓得。王科是典型的理工男，喜欢机械、汽车，外号“科学家”。讲的分享的都是《兄弟连》啊坦克枪炮啊。
　　和佳一经坐过，最损的同桌，就算李南和刘笛。同样喊“佳姐”，但他们天天嘲笑佳是“飞机场”，一点不留情面。开始佳还会不好意思，后来说开了完全不在意了，他们说就骂回去，导致还表面恢复了一点儿以前凶巴巴的样子。
　　李南是有名的帅哥，确实帅又黑又帅，可惜矮了点儿。刘笛是有名的才子，确实有才有文人气质，从小精通诗文，文章信手捻来，又幽默出口成章，可惜也矮了点儿。他们都分别深得，爱帅哥和爱才的大美女郭小林和梁颖倾心。但在佳眼里，他们就是极度无聊的幼稚鬼。
　　因为佳往得太远，每天一有空就都在赶作业。而“猫儿”徐贤娴就是一有空就睡觉，上课睡，下课也睡。可能她真的是“夜猫子”，晚上熬夜白天全在睡。合适困了，趴件校服倒头就睡，据她自己说熬夜都是在耍游戏、上网、发短信，成绩还能中等，佳佩服。
　　“猫儿”长得就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人又特别小巧就更显可爱。班上像她这么，小小的很可爱的女生还有两个，CC和苏苏，三个又经常一起出现，有些男生称她们为根号2组合，虽然是戏称不大尊重人，但确实反应出了她们的特征，很小巧可爱。“猫儿”倒是也觉得佳很乖，因为她经常和别个中午出去逛街，佳就每天中午都在学校做作业。
　　佳最怕语文课轮到自己分享内容，每节课按学号来，每个月差不多都要轮到，内容倒是莫得限制。别个讲的时候听起新鲜，就是怕自己上台。起来回答问题都要脸红结巴，更不消说上台，硬是巴不得有隐身衣。
　　高二是语文老师王芳当的班主任。虽然佳再也没像以前那么喜欢语文课和写周记，但也不像其他同学那么讨厌王。还曾经试到去理解一个好强的班主任，想提高自己学科的成绩，经常占她认为不重要的课，经常拖堂骂人，布置一堆重复的作业。攻利心太强对学生来说，可能也不是坏事嘛。
　　虽然王也表扬过佳学习习惯好，其他人也会觉得佳是那种她喜欢的乖学生。不过佳自己才晓得，一个老师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反正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关心。
　　有次黑板擦得不够干净，王瞄了一眼值日生是佳，又重新边擦边说，“有些人呐，从一些小事就能看出以后干不成啥子大事，莫得啥子出息。”其他同学可能不在意，但佳很不好意思。
　　佳还给王说过自己家太远想住校，王没有正面回答，也没下文了。冬天佳偶尔会迟到，王不安逸。有次骑车上学，她背过手去拿手套，“啪”的一声拌倒！下巴触地，校服前面全是血！幸好拌就拌到空军医院门口，保安叔叔帮到推车送进医院。佳没手机，叔叔还帮她打电访给李二。李二和香吓惨了，以为遭得好凶，带了不少现金来。幸好伤口只有几厘米，也不算深。急诊医生处理完，缝了针就可以走了。
　　佳想都没想把自行车放后面，就坐李二的车上学去了。进校门李二连忙解释，“拌倒了。”学校保安也比较对，赶紧开门，“快进来，小心点哦。”
　　佳到了教室门口，同学们已经开始上早读了。王明明斜眼儿看到她了，也不开腔。佳站了一哈等大家读完，吃力地小声说，“我拌倒了.......”
　　王语带讽刺和不屑，“看出来了...…”
　　全班哄堂大笑。
　　旁边的同学关心佳，“都拌成这样子还来上学，是我的话肯定要请几天假多！你太爱学习了！”但班主任一句都没来问过。
　　假倒是没请过，就是课间操体育课停了几天。那个纱布遮到的伤口，让她更内向，天天更低起脑壳不开腔了。
　　后来猫儿给佳说，高一的时候，班上推荐优秀学生代表去新加坡访问。本来推荐的是英语很好，立志高中就过四级的汪娜。但最后去的却是费头子李鸿，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爸是教委的。佳隐隐地感觉到，王对普普通通的她不那么真正关心，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爸不是教委的。
　　数学老师是年轻的唐雨，才毕业但讲得还可以。主要有激情，随时都很有精神很有活力的样子。同学们最喜欢模仿他的泸州口音，“回锅如（肉）！”还经常调侃他该耍女朋友了，衣服都没弄称展。
　　他骂起那些费头子也很带劲，就是他把CD机甩到五楼下去的。对其他同学还挺温柔，有次佳坐第一排上数学课，居然听得打瞌睡，唐雨看不下去来敲她桌子。
　　英语是高一的候珊珊接到教，大家都很喜欢她。佳的英语也继续保持，算有点点优势，偶尔能排到靠前几名。
　　物理老师邹小瑞个子小小的，很漂亮。看到个子小，但人家气势一点都不小，讲课说话声音很洪亮，振得住场子。从来严肃认真，才不得给哪个嬉皮笑脸咧。那些费头子些上她的课，也是不敢乱来的。当然也还因为喜欢上美女老师的课。
　　邹老师穿衣服很有个性，很少穿裙子一般都是长裤，但都很好看。最喜欢穿那件有点薄的长袖衬衣，印象派粉色花纹，里面的背心若隐若现挺显身材。那些费头子看到了，一个二个笑得就给宝器两个样。
　　有极个别坐第一排，且不怀好意的男生，故意下课站起来问问题。邹老师每次都很负责地，低下头俯身耐心解答。那些费头子自认为阴谋诡计得逞了，转过头脸都笑烂了。未必然，哪个还看不出来他们那点小鬼心思？！邹老师只是不想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高中小屁娃儿一般见识罢了！
　　说起老师，不得不提音乐老师，那硬是让人印象深刻。全校的艺术类，每科只有一个老师。教音乐的是四十多岁的女老师，一看就是搞艺术的，很讲究形象打扮，经常穿有点艺术化的大摆裙，戴礼帽。上课全是世界名曲赏析，经常伴随着各种古典音示翩翩起舞，优雅转圈。学生们虽然有时候觉得有点夸张，但确实是会受影响的，至少在每周一次的课堂上，会专注沉浸于艺术氛围当中。
　　美术男老师相对不一样，头发花白，高挑瘦削，有神的眉眼，又显示出另一种朴实坚毅的艺术家气息。温文尔雅的性格，娓娓道来一件件世界名作背后动人的故事。因为和另一位英语老师是夫妻，经常也会幽默地提到一下对方，大家汇心一笑，气氛轻松自然。
　　每周到逸夫楼这边来，感受一给高雅艺术的熏陶，放松一哈每天紧张的学习压力，是佳最喜欢的事情了。虽然小时候没有坚持把画画学下去，但佳仍然对美术有多一重的偏爱。
　　曾爷爷是教化学的教研组长，教得好又好笑，大家都很喜欢他。高一还是13班班主任，情份更不同于普通科任老师。佳总算是晓得，13班幽默搞笑的班风是来自哪儿了。曾爷爷的名言是，“有升必有降，有得必有失！”适用于各种化学方程以及人生境遇，每节课他几乎都会摇头晃脑，吹胡瞪眼儿地念叨。他一开始，下面也心领神会，笑兮兮地跟到摇头晃脑，像念经一样。教训人也是同样的方式，“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抑扬顿挫的语调配上夸张的表情，赋予了古训另一种生命力。
　　每个老师都各有特点，各有千秋。还有一位地理老师的生活态度和状态，让佳钦佩。听说她离婚了，对一个中年带娃女人肯定不会容易，但每次上课她洋溢的激情和饱满的热情，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负面情绪。经常穿设计精良的西服套装，更显得她精神抖擞，也特别适合这种干练造型，一点不像失意的人。老师自己也说过，“现在的我，更加珍惜已有的幸福生活，更热爱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心里满足，自然就没有怨气，活得也更好了！”
　　再不写八卦，估计看不下去了。先来聊哈其他人的八卦，众所周知的，比如早就公开在一起的李清何鸾，连老师基本上都晓得。也是同桌坐出来的感情，经常公然秀恩爱，打情骂俏，甜蜜又可爱的一对。
　　公开的还有“涡轮儿”和刘思思。思思特别高，高中就1米7了，又漂亮，大眼睛像洋娃娃，性格娇俏可爱。虽然佳觉得由于身高，显得她有点过于可爱了。但当听到她说出，“不管啥子，只要是涡轮儿送的，她都觉得好！”佳还是多感动的，有情人就是不一样。
　　文科才子柳迪和爱才的美女杨影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经常起哄他们。可能只是为了不影响学习，两个上学期间并没有真正在一起。以佳坐了那么久同桌对柳的了解，他是那种总觉得自己有满腹经纶却得不到施展，骄傲又郁郁不得志的，挺自大的小气鬼。而杨影是洋气漂亮又热心大方，和哪个都能相处得比较好。佳总觉得，柳迪的浪人才子性格会伤害痴情且真爱大过天的杨美女。
　　有女痴男也有男痴女，小语是出了名浓眉大眼的漂亮又大方，性格更是出了名的活泼大方。和老师随便摆龙门阵，还喜欢足球，爱和男生聊比赛。条件也很好，佳没咋逛过商场好多牌子不晓得，只觉得小语常穿的花格子村衣和小熊T恤很好看，应该挺贵的吧。喜欢小语的男生不少，有忠厚朴实的优等生黄柯，还有确实挺帅就天天耍帅的李燕蓝等等。后来和小语短暂在一起的是陈傲，陈傲名字连读就是“cao”开玩笑，他身高一米八智商也高，属于很聪明爱搞笑，学习不是太费力的。不晓得为啥分开了，男生还多伤心的。
　　高三才转来的李雪英，活泼可爱得很，非要大家喊她“美女”。毫不避讳自己喜欢陈傲，还主动出击，平时很开得起玩笑的陈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拿她没办法那种。佳很佩服她，佩服她的疯和夸张，这又是一个自己不可能成为的人。
　　班上还有个一米八的陈予，和陈傲并称“双陈”。陈予是国旗班的主升旗手，那形象身材是学校盖章公认了的。性格也很活泼，学生会的。高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很看重他，经常来找他。要毕业了还拉起他去合影留念，送他一块亲手做的香熏皂。大家看到他们文艺复古的合照——中山装加长袍，笑他硬是男女通吃，他自己也笑，“真的唉！他还拉到我手说，好舍不得我哦!”大家狂吐。
　　不过陈予应该还是不喜欢男生的，架不住大家经常起哄，他和爱耍爱疯的女学霸陈扬在一边了一段时间。但大家都能感觉他并不是好认真，也不是真的有好喜欢，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经常开玩笑起哄的还有李燕蓝和张圣苗，“老公老婆”地互相喊起耍，但好像也就真是喊起耍的。耍家黄雷波也天天到处逢人就说，自己有好喜欢气质美女学霸沈雯，随时“我们沈雯就是又漂亮成绩又好！”不过这一方面，沈雯从头到尾都没理过他。
　　还有蓝松何意的学霸组合，强强联合。
　　冷眼旁观了那么多耍朋友的爱恨情仇，佳一直多理性的，也一直深信“美女才配有青春”，像自己这种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一般人，就只适合死读书，其他的是想都没想过的。
　　但要说一点儿也没多在意过哪个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上高二的第一天，因为分文理分到了新的班级。一进教室，佳就注意到一个眉目清秀眼睛很亮的红衣少年，感觉文质彬彬有艺术家气质。果然，他叫林哲，是学画画的。而且感觉他话比那些满口带把子的男生少很多。平时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课外书。还经常在自己的白色篮球鞋上，画各种好看个性的图案。博学多才的样子和其他人对比明显，至少在佳心目中是这样的。
　　有一次语文课上的分享，林哲讲了一个哲理小故事——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上在山回寺庙的路上，遇到个眼脚不便需要帮助的美丽少妇。于是两个和尚轮流背了她一段。过了一条河，少妇到家了，两人继续赶路。快进寺庙前，小和尚受不了了，说，“我现在一想到刚才的妇人，就面红耳赤心砰砰直跳，不得安宁啊！师傅，难道您一点也不会吗？”老和尚说，“刚才那妇人确实很动人，但为师已经在方才过河之后，把她放下了…”
　　故事很短，一下就讲完了，佳却记到起了，忘不掉了。
　　佳和林除了是一个班的，其它基本就没得啥子交集，话都没说过，更从来没觉得他们之间会有啥子事情发生。每天能看到就行了，有时候上楼下楼，开门关门，过道走廊遇到了也不得打招呼的那种。林是住校生，周六上午补完课，中午才会坐车回家。偶尔放学在外面路上遇到，佳骑车从他旁边经过一哈，林一般都是边走边看杂志也没看到佳，她都觉得无比轻松愉快，要偷偷开心好久。
　　“血案“
　　定期调换座位让大家多接触，增进了解加强沟通，本来是好事。但高三上学期开学不久的一次座位调整，却给佳本来平静的高中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这个改变当然是大家最关心的感情问题。
　　这次居然不晓得咋个起的，把林调到了佳的正后面！这一哈佳彻底紧张了，明明以前远远地看两眼多好的，这哈全打乱了！着急了的佳啥都不敢，不敢说话，不敢回头，只敢躲。虽然佳平时也话少，但和相邻的人不至于不说话，气氛很尴尬怪异，但也实在莫得其它办法了。
　　佳虽然不开腔了，但听得到后面的说话。听了几天，发现林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踏实话少的艺术家，甚至还有点不太老实，也挺肤浅幼稚的，紧到摆哪个漂亮哪个是校花。跟小语讲自己的情史，说自己小学的时候有好帅，好多人喜欢，现在鼻子越来越大没以前帅了；高三了压力太大想放松一哈，也想耍哈朋友，可惜原来小学的漂亮女朋友，虽然也在石中但不理他了......
　　佳很失望，原来自己心头一直挂念到的，竟然是这种人嗦！也对自己有点生气，高三了还不好生学习，天天想些啥子哦！但还是莫得办法克服内心的慌张，还是不敢正常相处，越是不想听后面说话就越听得清楚。
　　林问小语，“你父母是干啥的？”
　　“我爸是律师，开律所的，妈是老师。”
　　林很平静不意外地说，“有钱哦。”
　　小语又问林家头是不是开公司住别墅的，林承认了。佳听了只能叹气，自己的想法一直没错，从头到尾自己和别个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除了是同学根本就不会有其它任何交集。
　　林哲是优等生，学习是认真努力的，属于老师喜欢的那种，但又不是表面上看起那么乖娃娃，有时候也调皮一下，私下爱开老师同学玩笑。班主任王老师走他面前说了几句，他点头说好，转头回来一本正经给旁边说，“刚才王运芬说我差了两分，比了个这个。”手上是模仿王比八的姿势，旁边笑倒一片。王上课批评大家书看少了，应该多看书，“哪个哪个就是以前语文不好，后来多看《读者》成绩都提高了不少！”他在下面小声嘟嘟，“老子看过的书，你晓都不晓得！”
　　佳现在心头很矛盾，又想遇到又害怕，越是怕就越是要遇到。一般遇到了，佳就迅速面无表情低头走过，都不敢正眼看。有次下楼，差一点儿直接就和林撞到了，佳立马弹开逃走，听到后面，“日哦，差点儿就亲到了！”回想起好像是自己下楼走错了边，几乎马上就要接触到了，因为太近了反而只看到林一片橙衫的模糊。这是两个人离得最近的一次了，佳不禁面红耳赤。
　　以前想遇遇不到，现在佳从教室里面开个门，林都可以在外面同时开门，无奈，偶像剧里面也就是这样子了吧。
　　林不断给不同的人说他喜欢的人，长得很白，在他心中是校花，但他不敢表白，那个人好像讨厌他，每次见到眼神都像恨到恨到他一样。别个喊他勇敢，他说，“咋个勇敢嘛？！那个人太乖了，随时都在写作业又不出去耍，每天一放学多早就走了，又不住校没机会得......”
　　Date: 1.11那段时间，佳感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到林哲——出去吃个午饭，对面那桌坐的蓝松和程奥，他们和林哲关系很好，边吃边说，“林鸡儿也是，居然喜欢别个还不敢无白，太喜剧了，打个电话就说了嘛！”
　　佳那桌正好没筷子了，跑到对面拿筷子正好打个招呼，没想到那两个人一看到她还多惊讶的，“晕哦，才说起人就冒出来了！”
　　佳就更奇怪了，“咋个会那么惊讶喃？！未必他们在说我？！不可能哦！！我又不是校花！”啥子花都不说了，对于长相她从来都是很自卑的，虽然皮肤确实是很白，但眼睛小痣又多，这也是她不敢回头让林看到的原因。
　　有天周天中午就放学了，佳破天荒地和几个同学然约到去逛春熙路。人挤人的步行街上，居然迎面走过来的是林哲和另一个男生。林笑得一脸灿烂，另一个人说，“遇到了，遇到了！”旁边同学和他们打招呼，顺便说了句：“居然让他遇到了！”佳继续瞄了一眼就低头往前走，心头觉得他们为啥都要这么说呢？有啥深意吗？
　　佳越想越奇怪，不想晓得的事情，偏偏又当到她说那么大声让她听到，很心烦。佳也有预感，自己这种状态是很危险的，这盘肯定要遭起了，梭梭板坐定了，但又莫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以前看到别个为情所困还各种不理解，甚至摇头叹气冷嘲热讽，事情临到自己脑壳上了，而且都还啥子都没发生得，都这么煎熬！嗯！早恋果然是洪水猛兽，不适合李佳这种头脑简单又不谈定的人。
　　就这样子一直煎熬得冬天都到了，林要到北京参加重点高校办的冬立营和考试。佳以前哪里懂还有这种提前参加专业考试，合格了就可以只要高考上重本线就能上重点大学的途径，听都没听过，以自己的成绩更没想过要考北京的大学。
　　林哲走了，本以为生活能恢复平静，重回正轨，但坐她后面的又换成了林的大嘴巴兄弟，继续远程广播北京的近况。去了北京的林哲又开始得意了，和成都的同学吹要在北京找个女朋友——北方的女娃子更主动，不像南方的扭扭捏捏的，一起培训的就有个人主动要他电话，要追他。而且还有那么多艺术院校，北影啊中戏啊，那儿的艺术生才漂亮哦，说不定二天就是明星！前途一片光明！不过呢，还是会从北京给喜欢的人寄信回来的。
　　本来佳还有点挂念，一听又泄气了，人家好得很，才不需要她担心。
　　大嘴巴兄弟觉得，“林哲咋个会喜欢那个人呢？！想不通，而且那个人还不晓得！哎，他自己都说没想到居然无心插柳柳成荫！”
　　佳虽然一边想他们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一边还专门跑到学校收发室去看有没得从北京给她的信，还去了好几盘，结果一封北京的没得。没得也好，真的有她还不晓得该咋个办。
　　佳暂时缓了口气，居然听说高三有人趁放假去整容，做的双眼皮，还是以前13班去读文科的，全年级都震惊了。听“猫儿”说那个女生就是一直很不满意自己的长相，只是大家没想到她高中都没毕业就开始整容了。国重的学生板眼儿就是多！
　　其实佳内心当然也渴望有大大的眼睛，最好是流行的大双眼皮，不过现在还从来不敢想整容的事，只是有时拿牙签在眼睑上勾画出一个双眼皮的轮廓，过一哈干瘾。小时候隔壁李嬢嬢做了双眼皮，爸妈都经常笑别个“双起了！双起了！”“太妖艳儿了嘛！”在他们心目中，太注重打扮是一种罪，特别是学生就更不能打扮，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所以佳内心也是总有一种打扮就是妖艳儿，爱漂亮是不对的意识，都不是正经事。在李二所谓的，头发长了要吸营养耽误学习的魔鬼逻辑管理下，佳从上初中头发就一直是小男式，最多齐到耳朵。佳也一直穿得特别朴素，初中都还在捡娜姐的旧衣服，经常是肥大的运动套装，点都没得点儿女生样。高中了才开始自己慢慢逛街买点儿休闲装，最常逛的是“本色”。
　　高三过了一半，一向不爱打扮的佳，突然有了一个对于自己很疯狂大胆的想法——去把脸上的症取了，太多了太难看了。
　　也许是受了割双眼皮的鼓动，当然肯定也还有其它原因，佳真的趁周六放学早，去取了姑妈给的生活费，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到医院去取痣去了。去的倒是正规三甲医院，但是好像不是真正的美容科。找了一大圈没找到该在哪儿，最后找到一层有点隐蔽的楼层，打了个大门上的电话，来了个男医生。号也没挂，直接给佳取了以后，问她这个钱需不需要报销，不报就直接交他那，不用去开发票了，可以少个几十块钱。佳稀里糊涂地同意了，给了三百块取了10颗。
　　回家遮到遮到地，怕被爸妈发现。白天躲过了，晚上睡觉还是被铺盖擦出血，到了个血疤疤，家头倒也没问啥子。就是到了学校要一直手举起，拿校服袖子挡到挡到的，哪儿挡得到嘛，眼尖的同学一哈就看到了，但还好没啥人问。
　　年底佳要过生了，可能李二觉得毕竟是18岁，给了她一百块钱喊她请同学吃饭。从来没请过客的佳，特意提前去旁边的学院食堂订了几个菜。当天给她送生日祝福的还真不少，佳有点晕了头，也不晓得哪些人该喊哪些不该。喊了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以后，去喊李燕南的时候，旁边一群男生都听到了，都闹到要去。佳也不晓得吓办，去就去嘛，人家都是好意。
　　最后密密麻麻，越来越多，去了十几二十个，但佳完全没想过菜够不够。场面就干尬了，其他人也不好提醒她，师傅问加菜不，佳也呆起了完全没得反应。有个直接的男生说，“可不可以自己出钱加菜嘛？”佳以为他故意拆台，白了他一眼。最后大家都不好意思夹菜，估计好多人没吃饱。
　　吃了出来，张旺问佳，“今天有点乱，你是不是不高兴？”佳说没有，张旺很贴心又直白地说，“只要你高兴就好，不过今天确实人太多了有点乱，不该喊那么多人的。”佳后知后觉，“哦…”但应该还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咋个起的。
　　不过今天她确实是很高兴的，从上午到晚上，佳居然一直在收礼！她从没想到过，原来自己的人缘那么好的吗？座位的旁边和后面，礼物都放满了。有些平时没啥太多接触的同学都送了她生日礼物，佳当然是很高兴的，可以说这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最热闹的生日了，虽然林哲不在。
　　王科送了她一个很特别的笔记本，包装纸都是按她想要有金属光泽的，但后来沦为记公式的本子，晶晶说她好浪费东西哦。这次光笔记本都收了好多。刘笛中午回家还给她带了个小小的蛋糕，DD送了她一盒陈绮贞的CD，说感觉她应该不喜欢听快歌。晶送的是一条漂亮的花围巾。平时完全不熟没说过话的王怡，送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青蛙笔筒，说了一声，“送你一只青蛙！”佳觉得有点奇怪，当然也很感谢。
　　下了晚自习，居然蓝松不晓得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小烟花，放在地上点燃。边燃边转，开出了一朵漂亮的粉色莲花。蓝松跟她握手，“生日快乐哦！18岁生日很重要哦！好羡慕能在学校过生哦，我过生尽是放假！”
　　特别聪明自信的蓝松，平时虽然是爱耍也很搞笑的活跃分子，但跟佳真不算熟。说实话，佳有点受宠若惊了。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没啥存在感的小透明，过个生的动静这么大，心情相当激动！
　　高三的零假短暂而平静，开学了林哲就回来了。佳又愁又喜，听说他北京的考试合格了，只需要上线就能读数一数二的大学了，高考650以上还可以随便选专业，大家都为他高兴。做操的时候，隔壁班的也在说这个事，有个成绩也很好的听了说，“有啥子嘛，他那个只能读艺术专业，又不好！”佳听到了心想，你就酸吧。后来才晓得，说话的就是林哲小学女朋友的现男友，怪不得。
　　林哲不在学校的日子，佳表面早静，内心还是有起伏，但也还算能控制情绪。但他一回来，就算不坐她后面，她都能听到他说话，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但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好远都能。
　　听到他给不同的人说，“这下可以轻松了，我也要耍哈朋友，纠缠一哈三！可惜我喜欢的那个人好傲哦，都不理我。”
　　佳崩不住了，必须要找人聊一哈，不然真的受不了。
　　先给猫儿说，因为最近林哲坐猫儿的前面，佳听到他们说过这个话题。佳说她喜欢的人好像也喜欢她。猫儿脱口而出，“安！他不是喜欢那个XXX吗？！就是他小学那个，你是不是幻听了？”
　　佳也觉得自己肯定是产生幻觉了，逼自己不要再想不切实际的了。
　　不过猫儿很理解佳，她说她喜欢的羊子也有个初中就开始的女朋友了，不过不影响继续喜欢。而且她还晓得，羊子现在还喜欢班上另一个可爱学霸女孩，女朋友也还在一起。“啊！”佳有点惊讶，心想那你还喜欢他，转头又想，喜欢一个人就都是盲目的吧。当发现其实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感情问题时，佳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冷静不下来，因为她总感觉林故意在她面前晃。还故意穿和佳那件白色夹克，款式颜色都有点像的外套。他们两个坐位只隔一条小过道的时候，上课林就趴到桌子上把佳望到，望得佳都不好意思，只有把毛衣领子拉起来遮到红了的半边脸。佳放学值日，一个人做清洁的时候，林就也一个人半躺到坐位上把她盯到。佳也不敢回头看他，内心特别忐忑。
　　佳晓得林在写日记。有一次佳实在忍不到了，居然趁活动课大家不在，去偷看他的日记！她也晓得自己是真的疯了，没救了。
　　就算看了，也并没得直接证据指向日记里面写的就是佳。甚至有些明显说的就不是她，但当局者迷，也更迷茫了。她还去喊了晶晶上来看，晶也晓得这个事。
　　晶晶很惊讶，“佳佳，你咋能干这种事喃？！我才不看，看这个咋子？！”
　　“我就是觉得他最近好堕落，我......”
　　“他才不堕落得，堕落的是你！你还担心他！佳佳，你晓不晓得，你是一个好孤独好孤独的人哦！？”晶心疼地说。这之后，晶都不想再和佳说这些话题了。
　　佳当然也晓得自己这样子很有问题，还跑去找学校的心理老师。老师很平静，认为这个是很正常的事，“喜欢，就算真的相互喜欢都很正常。现在就认真面对高考，考完了该怎样就怎样，就行了。”
　　佳又特别莫名其妙地，给换到旁边的英说了这个事。英笑了，“谢谢你愿意给我说这些！”很真诚地给佳摆，林高一时和班上另一个去学文科的女生是一对，后来是怕影响学习分开了。那个女生很优秀，还有个很特别的藏族名字，她的爷爷是西藏那边一位很有地位的人，妈妈是大法官。据说她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干事业，也可以为了爱的人放弃一切的人。
　　佳之前也晓得一点那个女生，之前过生日那个青蛙笔筒就是她喊王依来送的，“是要送我一只青蛙的意思吗？”而且佳还注意到，那女生最近也穿了一件样式和佳差不多的白色夹克，还学佳在走廊仰头出去看天的动作。但佳也晓得自己已经神经志了，那些模棱两可的迹象说明不到任何问题。
　　高考前班干部去帮老师查大家的档案。看了佳的档案父母家庭，林小声嘟嘟了一句，“你有啥值得骄傲的......”佳为了档案好看一点，乱填的父母是团员，结果18岁就自动退团了。这点还是林查出来的，佳很丢脸。
　　林和刘笛上课也摆过一些知心龙门阵，刘笛语气一如既往贱兮兮，“我以前问她耍过朋友没有，她说幼儿园算不算？”他们两个都汇心一起不屑地笑了。佳有点生气，幼儿园那个明明是佳给刘说的。傻乎乎地下课跑去质问刘笛，为啥说她坏话。刘笛回，“啊！就是我说的。你就表想了，不可能的事！”
　　“刘笛说我们不可能......”佳气呼呼地。
　　“你去不到北京是肯定不可能三！”英很直接。佳也晓得
　　佳心头憋得难受，鼓足勇气给林哲写了第一封信，说自己快崩溃了，还请林哲不要堕落专心考试之类的。英帮她送的信。
　　本来要去吃饭的林哲，看到信立马一声“噢！”拿到信饭也不吃了，赶紧跑回教室看。但是也没回信，是佳写的信没啥回的余地？
　　写信这个事，猫儿给好书记说了。书记还专门跑过来表扬佳，“听说你给林哲写信了！不错哦！很有勇气！”好书记以前挨到挨到猜佳喜欢的人，先猜其他人佳都说不是，最后说到林哲，佳就露陷儿了，“你不要乱说嘛！”
　　好书记笑了，“他嘛也挺正常，他确定是比较帅。”
　　“但感觉一说话就多不老实的。”
　　“有些男生，青春期比较早熟嘛。”书记笑一笑。
　　有天中午佳和同学一起出去吃饭，同学要帮林他们带饭，佳帮到提的偏偏又是林的那份。佳从林的旁边放他桌上，一样不说话，林还有点惊诗，转过来给一起带饭的女生说，“她终于开窍了!”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自习时有人问林，“你是不是耍她的？”林愣了一哈，笑起点头。“我就说嘛，你咋会喜欢她嘛？”佳又正好听到了，很伤心难受。
　　佳打不起精神，给小爽抱怨有人欺负她。小爽感慨，“都啥时候了，哪个还在乎欺负不欺负。马上离考了，考完了事！”
　　高考前还有件大事，也让人觉得世事无常。佳的冒根儿朋友（发小）莉莉的爸爸——最热心最善良的裴叔叔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了。香喊佳千万不要给莉莉说，特别是高考前，“裴叔叔现在已经很痛苦了，但还拼命撑到起，就是为了不影响莉莉高考！”佳重重地点头。
　　李二在屋头，自己喝了酒就爱感叹，“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
　　“所以你才想当个恶人，好活千年嘛！”香骂李二。
　　李二抿一口酒，“是哦！”
　　佳不开腔，总觉得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过于戏剧化了。她自己虚无缥缈所谓的感情，和莉莉真正实实在在的亲情，咋个就给偶像剧演的一样，尽是乱来的呢？！
　　两家人最后一次一起到沙河边散步。佳走到裴叔叔后面，看到他本来就很瘦削的身板，已经更加骨瘦如柴了。叔叔走路很慢很慢，有点抖，面色铁青，已经说不出几句有气无力的话了，还要对到莉莉笑。佳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又看哈身边的莉莉。她还算镇定，偶尔和佳摆两句，不晓得她是真的不知道实情，还是假装坚强，佳不敢问不敢说。
　　好心疼眼前这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小时候出那么大个事，手脚都拌断，现在马上高考了，最亲的爸爸又生大病。佳感觉好无力，不晓得二天该咋个安慰，咋个面对。
　　和莉莉比起来，自己的那点儿破事简直就不算事，还无病呻吟纠结煎熬半天。佳很看不起自己，越来越看不起。
　　大战即将来临，暴风雨来临前前总有可怕的宁静，又总有那么一点因素来搅动一哈这片寂静。
　　佳的姑爹是包工程的小老板儿，算是佳认得到的最有钱的人了。以前厂头的人提起姑爹一家，都是赞叹的眼光，佳也觉得与有荣焉。“有钱人都迷信，都怕死”这句话佳在姑爹身上，是看明白了的。
　　姑爹很讲究，凡事都要算一哈命。还通过他的老板朋友，认到了一个教小学的“大师”，不仅自己的大事小情要找“大师”来看一哈，家头人的事也很热心帮忙。还语重心长，“你们还是不能太随便，大事情真的还是要看一哈的。搬家这种大事你们都不看一哈，要不得的。”
　　姑爹自己摆的，他的医大教授亲戚，女儿结婚很久了一直怀不起娃娃，很着急。热心的姑爹也着急，也喊人家去算命，居然人还答应了。“大师”一路从教授的家，一直看到他们的祖坟。最后得出结论，祖坟的旁边，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一个无名小墓碑靠到那儿摆起，是罪魁祸首！姑爹吓到了，“你说这样子咋个会有娃娃嘛？！”主动出钱请“大师”化解了这一劫。
　　后来到底有没得娃娃佳也不晓得，只晓得姑爹更信“大师”了。爷爷奶奶要搬到佳他们小区，姑爹马上请“大师”来指点一哈，看哈房子有莫得问题。来都来了，顺便给要高考的佳也看一哈。香马上喊，把莉莉也喊下来一起看。
　　大师看了一哈两个娃娃，就喊她们回避了。
　　李二送走了“大师”回来，“那个人说的，爷爷奶奶那个房子还多好的，前后都莫得遮挡还那么高，要是拿给做生意的年轻人住，说不定还要发财！你们两个小娃娃喃，说的是大学考还是考得起。只是喃，要想考得好考得出去，那还要动一给我们这个房子！”
　　“那咋个动呢！”阿香关切地问。
　　“他说我们住的这个房子，不如爷爷奶奶那个位置朝向好，又有撑挡，就只有全部重新粉刷一哈啰！”
　　“那好麻烦哦！”大家都这么觉得，就没人再提这个事了。
　　佳早就有预感自己高考要遭，从零诊到三诊，一次比一次考得撇。她已经感觉很乏力，没得冲劲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佳心理素质一向不好，紧张失眠是肯定的，就像早就晓得的一样，发挥失常也是肯定的。不，凭她整个高三的状态，失常才正常的。
　　成绩出来了，离重点线还差好几十分，数学太难不出意料没及格，英语语文正常，理综太差了比平时少了几十分。现在佳理解了，为啥都说“花钱补课就是买分，差一分就是要命！”佳差了那么多分，花钱都补不起来！好后悔当初居然没补最差的数学，还想精想怪地，自己拿起姑妈给的生活费，跑到川大去上啥子新概念英语！
　　也后悔天天花了那么多时间，做了那么多语文卷子，没多几分。终于理解大家，为啥子都那么恨语文王老师了。但再说啥后悔都没用了。
　　王挨到打电话来问分，“我还以为你要暴冷，考个600分得！语文还是不错，好好填志愿吧。”佳对她的冷言冷语已经无所谓了。
　　能填啥志愿啊，低得这么尴尬的分。一直想学医，梦想的大学还是华西，现在可能连西华都不一定上得到。最后在当老师的舅舅帮助下，填了个保险的本地医学院，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临床分不够，只报了个药学。父母也不想她出川，她也更不想折腾了。
　　回学校拿分的时候，晶晶给大家发成绩条，发到佳，“只有你和程奥是最失常的，他也才刚刚重点线。”佳开不到腔。
　　毕业典礼那天，一个同学说佳，“感觉你就是很适合去华西的那种。”佳苦笑。
　　“另一个同学和你的分差不多，都填的是中医大得嘛，也是药学！”
　　“真的啊！也莫法了......”她就是这样的，自己不懂也不问不打听，也不晓得问哪个，性格决定命运吧。佳以前不信算命的，现在基本上也认命了。
　　也该做个了结了，佳给林写了最后一封信。六张信纸装了满满三个信封，特意选的蓝天白云的信封和信纸，真是好看。从高二就开始的暗恋，到高三的煎熬全部倒出来，不管不顾啥幻不幻觉了。信的结尾是一种告别，就算你真的只是耍了我，我也祝你好！
　　佳觉得写了信终于轻松了，也麻木了，自己的青春就这样子草草结束了。以后再也不想或者说不会像这样子，那么瓜兮兮地去喜欢一个人了，太累了，自己根本不适合谈啥子感情。
　　莫得自信和勇气的人，不配拥有爱情，也不会拥有。
　　林看了信，“没想到这个瓜女人，居然这么喜欢我说！还稳得那么老！看嘛，我就说暗恋我的都大有人在嘛！那老子有空就陪你耍一哈三！就是这个女的太麻烦了，手机号也不晓得，□□也不晓得，也不出来耍，咋个联系嘛？！硬是烦球得很！”李二一直不要佳上网，屋头也没得电脑。
　　填志愿的时候，林想找佳的，还带了一样东西来。但佳很低落地默默下楼了。看到她的背影，“每次都这个鬼样子，算球了！反正老子也是无心插的柳！”没趣地也走了。
　　毕竟是石中的，班上的同学些都还考得不错。去北京的有好几个，走得最好的当然是林哲，不过他好像没到650不能随便选专业，也有遗憾。留川内的，成绩好的基本都是电科川大，天天睡觉耍游戏的猫儿也考了川农。
　　那次去了学校以后，佳就真的消失了一样。不想和任何人任何事有联系，哭又哭不出来。毕业旅行是包车去的海螺沟，佳晓得但没去，依她的性格是肯定不得去的。照个毕业照，她居然记错了时间。这盘是真的记错了，那天一个人跑到书店去了。一直给她打座机和小灵通都没人接，把小爽都要急哭了。中午的毕业聚餐自然也就没去，听说大家都开心地喝酒庆祝，还有老师们一起。佳当时倒也没啥太多遗憾，还觉得挺符合她毕业就消失的路线。只是没有机会和大家一起醉一场，确实很可惜。
　　想起平时没得正经的李二经常念叨的，“进了好学校嘛，就更要好生读书哦！不然二天舍，想再回来读都没得机会了哦！”再加上看到没得自己的毕业照，佳巴不得这一年的事真的都没发生过，就当做了个梦。就是苦了好心的小爽，害她白白哭一场。
　　佳不是没想过复读，但香劝她，太累了，一家人要那么累，能走就走了吧。
　　舅舅一家也说只要专业好，以后可以考研嘛。佳信了，也确实太心累了。怕自己再苦一年万一还是没考好，还是算了。
　　“四朵金花”里面只有雨儿是真资格的学霸，自己考的重点高中，去年又考上了川大。本来是普高尖子的莉莉，不晓得是不是还是受了爸爸生病的影响也没考好，走了个川内普通的文理学院。尤思林也一般，去了成大。
　　彭叔叔终于还是在那个超长的暑假走了，再也不痛苦了。莉的眼泪花儿啪嗒啪哒一直流一直流......
　　李二一家人帮到开车啊这样那样的，忙前忙后。办完了后事，莉妈私下再请几个叔叔些吃饭。可能是忙忘了还是咋的，没请李二。他就不高兴了，本来之前就没头没脑地怪别个田孃孃，颧骨高克夫克到彭叔叔了，这哈更要记愁不晓得记好久了。
　　佳这么大了，还是照例每个假期到姑妈家报到。一放假姑妈就来电话，问她好久过去。李二说，“还不是因为娜子一直不在屋头嘛，你姑妈就特别喜欢有娃娃在屋头，闹热点儿。”
　　那会儿佳刚上初中，娜子姐刚高考完了，没读几天大学就出国去了。本来想去美国的，她中学就自费去过美国交流，结果最后去的加拿大，倒也算差不多嘛。
　　佳想起娜高考完子，刚刚靠近本科线。姑爹说她，“你就是因为要出国，贪耍才考得这么撇！”娜姐一向是要和大人对抗吵架的，马上一脸不高兴，“考得还是可以了啊！二天李佳，说不定还没我考得好呢！”还真被她说准了。
　　但其实在佳高考前，娜子姐还专门打国际长途回来给她加油，问她要啥子礼物，“我晓得的哈，你们这些保送生都凶得很！”佳当时很有理由地相当心虚。
　　虽然大家都安慰她，一次没考好莫得事，但佳晓得她让所有人都失望了，特别是对不起自己。
　　姑妈的朋友问佳考的哪儿，别个听成中医大。佳说不是，因为没考好。又有人也听成中医大的时候，没等佳开口，姑妈就抢先说“就是就是。”佳就没开腔了。
　　以前姑妈请客的时候，在别个面前夸，“我这个侄女，自己考的石中，没花一分儿钱！”欣然享受别个赞许的目光。本来就跟这个从小在身边的侄女亲，又觉得她争气，姑妈就更是对佳特别好。不仅每个月补贴她生活费，中考之后连东门二环外郊区的一个老房子，都当到一家人的面，把本本儿送给了佳的。虽然是一个十几年前，花两千块买的农村烂房子，但好歹也是房子啊。高考完了还带佳一起去桂林耍，那是佳第一次坐飞机，耍得还是很开心，暂时忘记了烦恼。
　　姑妈仍然要继续补贴佳大学的生活费，“我对每个侄儿侄女都一样的，读书的就要支持！”康家的每个兄弟子妹屋头，都得了姑爹一套房子，李家这边就只有佳屋头。房子这个事莫法，姑妈一个人说了不算，只有偏心了。
　　娜子每次都说姑妈对佳偏心，对佳也凶巴巴的，结果自己有啥好耍好吃的都自然地先想到李佳。佳虽然有点慑娜姐，但也觉得这个姐姐是对她好的，内心是喜欢她，愿意跟她一起耍的。
　　转眼娜子都出去五六年了，很少回来。每次过年过节，大家在姑妈家大房子里头吃香喝辣的时候，来给她视频。这个大房子是环境特别好的顶跃花园洋房，娜自己都还没回来住过。
　　姑妈他们都换过好几次房子了。从厂区宿舍搬出来就是一环内水碾河那边的老式商品房，再到西门上装修得特别豪华的大套三，最后又是现在新兴的金沙高档片区的这套。
　　以前李佳的家公周爷爷，到姑妈原来的屋头耍就说，“怪不得李佳不喜欢去我们乡坝头，最喜欢来她姑妈家！”要是看了最后这一套，还不晓得要说出啥子来。看到这一套比一套更大更好的房子，每次都突破佳的想象。她甚至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理想，就是也能住上带花园的顶跃。
　　大家都很想娜子，一视频大家就问，“康娜，你好久回来哦？还要留好久学哦？都几年了还不回来！”娜姐笑哈不回答。看到姐姐在国外住大别墅，开大宝马，养狗种花，打工见世面喝洋墨水，佳很羡慕。想起以前小时候还梦想过到哈佛留学，再看哈自己考的那两分，她简直笑都不好笑自己得。
　　即便这样，佳还是很好奇留学生活，每次想问又不好意思紧到问。以前娜姐准备出去了要请客。香边吃边说，“我们哪有那个条件出国。”有个当公务员的阿姨说，“没事，成绩好可以考公费的。”现在的佳，是完全没得那个信心和冲劲了。
　　佳跟到姑妈姑爹见了一些世面，也见了一些人，不爱说话也不讨人喜欢，自己在人前咋个都不自在，不对。多数人都挺好，会关心照顾不开腔的佳，“以前都是听你们的，今天我们让李佳说一个喜欢的好不好？”有的看见她大半天坐那不开腔，“女娃娃虽然不需要好有本事，但还是要开朗一点，性格最重要嘛！”
　　有的直接的评价，佳能接爱，比如“李佳不算美女。”有个据说是“官太太”的大妈，头天说，“李佳长得好乖哦，皮肤才好哦。”第二天看到真正的美女梅梅了，又当到佳的面说，“哎呀，真的是一白遮千丑！”佳无语，想反驳都驳不来。
　　佳的心态不好，跟到姑妈他们见过了好的，对自己的撇的就更自卑，更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