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不及他人的关系（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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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珂睁开双眼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时间好像总在她松懈下来时流逝的格外快。
“阿野。”周珂对着通亮的房间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她拉开被子下床，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走出房间。
楼下传来了一个相谈甚欢的女声，周珂瞬间醒了神，这个家还从未出现过别人。
周珂急忙下楼查看，发现那个女声是来自钟芮时，周珂神色复杂。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
钟芮发现商野忽然看向楼梯处，她也跟着望去，发现周珂就在远处默默的盯着她们。
商野：“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
周珂脸色一沉，她明明叫了，是商野自己跟人谈笑风生，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商野见她不说话也不过来，问道：“怎么了？小珂。”
钟芮看了看周珂，又看了看商野，突然起身说：“商老师，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那我先走了。”
商野转向她点了点头。
钟芮一起身，周珂的目光就紧随着她移动，直到钟芮离开。
“怎么了？”商野走到周珂身边，拉着她的手问：“没睡好吗？”
周珂：“她为什么会在这？”
商野：“谁？”
周珂：“还能有谁？”
商野继续装傻充愣问：“我不知道你指谁呀？”
周珂气的咬牙，“不想解释就算了。”
商野想到刚才周珂看见钟芮后那神色凝重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商野：“你是在吃醋吗？”
周珂瞪着他，眼神坚定又不具说服力，“我没有，醋有什么好吃的。”
商野挑眉一笑，一副我懂了的样子，他拉起周珂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钟芮不是来看我的，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周珂对商野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的举动免疫了，甚至她怀疑商野是不是患有什么肌肤饥渴症。
周珂压下他的手问：“她找我干嘛，我和她又不熟。”
言下之意，周珂觉得商野在说谎。
“那可能想跟你认识呢？”商野别过头示意她往桌上看去，“钟芮送了些小孩子的东西过来，还有一些给你的补品。”
周珂看着桌子上堆放的礼盒，突然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也许我们用不上这些东西。”
商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周珂还没想好怎么跟商野说清楚这个孩子的事情，至少得是在她真正确定了之后才能告诉商野。
商野：“因为什么？”
“没什么。”周珂躲开他，转移话题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商野：“有，我晚上煲了汤还在温着，你去那边坐会，我给你盛。”
周珂点点头，看着商野走进厨房，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余光扫了眼钟芮送来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婴儿的奶瓶礼盒。
它真的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吗？
周珂又一次迷茫的摸向肚子，上次产检的医生一定跟商野是认识的关系，他说孩子没什么问题，可周珂为什么迟迟感受不到这个孩子。
商野会不会早就知道了，他会串通郝一梵一起欺骗自己吗？
“不会的。”周珂晃了晃脑袋，商野没有必要那么做，也许是一般的检查查不出问题。
如果真的有问题，周珂不想让商野从别人口中听到，她想亲自向商野解释真正的原因。
这个孩子不存在的原因，是因为它替我们犯下的因果抵了命。
即便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但这个孩子也回不来了。
*
钟芮送的东西被搬进婴儿房后再也没人动过。
收起这些东西的人是商野，迄今为止，周珂一次也没走进过商野准备的婴儿房。
她整日忐忑不安的数着下一次去医院的时间。
也许是精神上太紧张，周珂发现自己的肚子明显比起上周去检查时还要大上一圈了，而且夜里她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前几世流产的画面。
周珂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找个商野不在的时间亲自去一趟医院。
清晨，怀里又传来一阵痛苦的梦呓声，商野被吵醒，听见周珂在梦里叫着另一个名字，轻轻的抚上她背。
商野：“我在这呢，别怕啊。”
周珂一直在他怀里蹭着头，怎么也醒不过来，“白景……白景……”
“嗯。”商野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回应她，“我在呢，不怕了，眠眠。”
就算周珂偶尔会混淆也没关系，因为这些身份都是他们。
商野将她搂在怀里轻哄着，周珂迷迷糊糊中好像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商野就开始掉眼泪，“讨厌你。”
商野低下头跟她碰了碰鼻子，“为什么讨厌我？”
周珂：“我就要走了的，但是……但是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听见你在叫我……”
周珂躲进商野怀里呜咽着，商野方才明白她今天都梦见了什么。
回想起当时的记忆，商野脸色略显苍白，羽睫轻颤，紧紧的抱住了周珂。
她说的没有错，当时是白景强行将周珂拉了回去。
那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白景收到通知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准备放弃抢救了，就是那时候，不知为何在手术室外的白景，他居然听到了周珂心跳骤停的声音。
手术室外没人能听见室内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那天的白景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魔怔了的疯子，他不顾阻拦想闯进手术室，在门外大声的呼喊着周珂的名字。
直到周珂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他终于把周珂拉回自己身边，为了让周珂继续留在自己的世界，白景不惜用药物控制她，哪怕药的后遗症会让人变傻变疯。
商野苦笑着低下头，内心的愧疚翻江倒海，像是漫延而来的洪流，避无可避，躲无处躲。
白景就像是一面镜子，照见了商野内心深处的疯狂，而他此时也为了能留住周珂正在与神做着疯狂的交易。
商野听见周珂断断续续的向他哭诉起，“你总是……总是抓着我不放……我好辛苦啊……”
周珂：“我好辛苦，阿野……”
“对不起，宝贝。”商野向她道歉的声音很轻，他吻着周珂的额头，眼根微湿，“就再原谅我一次吧，一次就好。”
周珂朦胧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委屈的躲回商野怀里。
周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商野低头发现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指头，看起来像是重新进入睡眠状态了。
商野轻轻的掰开周珂的手指，慢慢将自己的无名指从她手心里抽离。
周珂还闭着眼睛，但手心里空了就开始四处乱摸，在商野腰上摸索了好一会，才紧紧的抓上他的衣服，抿动着嘴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商野苦恼接下来该怎么脱身，他得去检查世界裂痕的情况了。
周珂近期就是受到了裂痕的影响，不但情绪被放大许多倍，连精神都越来越脆弱，尤其是到了深夜，周珂总会被过去的梦魇住，一定是有其他人在影响她。
商野想必须尽快让周珂与这个世界建立不可打断的联系了。
过了十来分钟，周珂可能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不舒服，她拽着商野的衣服，用脚碰了碰商野。
商野趁着她挣动，抽出自己的枕头塞进两人之间，见周珂习惯性的抱上后，商野赶忙撑起身体把床边的软枕都拖过来垫在周珂身后。
周珂腰上有了柔软的支撑，舒服的抱着枕头半蜷缩起身体。
商野松了口气，以为她不会醒时，周珂半睁开了眼睛，她一看见商野就松了手，推开怀里的枕头想往商野身上去。
商野连忙捡起来枕头重新塞给她，哄着说：“小珂乖宝，自己睡一会好不好。”
周珂拧着眉头看他，表情委屈，两人僵持了一会才熬不过商野，闭上了眼睛。
商野静静的观察着周珂，她眼睛紧闭，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没再有任何动静，看起来是睡沉了。
商野悄声起床离开房间。
紧接着周珂也醒了，她走门后贴着耳朵偷听，听见楼下一阵动静后传来了锁门的声音。
商野出去了。
周珂急忙换下睡衣，开始在房间翻箱倒柜的找钱，能打开的柜子都开了，周珂一毛钱都没见到。
要想不被商野发现，她去医院就必须使用现金才行，银行卡肯定都被商野的监控着，只要一刷马上就会暴露。
周珂烦躁的抓着头下楼，走到客厅时，她的目光突然停在电视柜上。
周珂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走向电视柜，拉开柜子在里面发现了一抽屉的钱，她面露喜色的装满两口袋急匆匆的出门。
周珂刚要开门，门铃响了，吓的她手一哆嗦，连忙后退了一步。
平日里如果商野没在家是不会有人来的。
周珂下意识没有发出声音，想静静等着那人离开，可过了好一会，门外的人见按门铃没人理，转头打起了电话。
钟芮：“喂，商老师，我在你家门口呢，但是你家好像没人哦。”
钟芮故意说的很大声，好让门后的周珂也能一字不差的听清。
钟芮：“没有哦，商太太好像没在家。”
周珂手心捏了把汗，期待商野可别相信钟芮的话。
“什么？”钟芮对着门假装惊讶的说：“你现在回来看看啊，好啊好啊，我也不清楚商太太她……”
钟芮话还没说完周珂就打开了门，她急着向电话里的商野解释，“我在家，你不用回来。”
钟芮两眼笑弯弯将手机举到周珂面前，晃了晃手说：“诈你的，我刚听见你在家了。”
周珂一看手机停留在主屏幕上，刚才钟芮根本就没有给商野打电话。
周珂：“我刚没有发出声音吧，你怎么听见的？”
钟芮：“你不是有走动嘛，在我按门铃前我就知道你在家了。”
周珂：“？？？”
钟芮见她一脸不解，忽然想起来周珂还只是个普通人，笑了笑解释说：“我是二阶的兽人，本体是蛇所以基本不靠声来辨认东西，我能够感知地面的震动，并且通过它来判断周围的环境。”
原来她是蛇。
周珂想到那天电梯里看见的那双绿眼睛，果然她们都不是普通人。
钟芮见她陷入沉思，率先打破安静问：“我可以进去吗？”
周珂看了看她，让出了路，“可以。”
虽然周珂内心不想请她进来，但眼下钟芮的来意也让人好奇，听她话里透露的讯息，像是事先知道商野不在家了。
周珂：“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钟芮走进周珂家里，有一瞬间双眼闪过一丝绿光，很快又消失在眼底，她转头看向周珂，笑吟吟说：“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
“看我？”周珂奇怪她们两有熟到这个地步吗？
钟芮点了下头，目光转向周珂的肚子，“还有它。”
钟芮说话时晦暗不明的眼神令周珂感到浑身不适，她下意识挡住肚子，躲开钟芮的目光。
钟芮见状很快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自顾自问：“你有没有想象过，这个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
周珂：“没有。”
钟芮：“你不期待？”
周珂漠然问：“你来我家就是为了问这个？”
钟芮摇了摇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见到它了。”
周珂眉心微蹙，一言不发的质疑起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钟芮的声音肃然而清冽，不参杂一丝情绪，她盯着周珂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个像月亮一样漂亮的孩子，如果它能降生，那么……我想天意真正选中的人应该是它。”
周珂紧攥的拳头抓的死紧，忽然，她呼吸一滞，被肚子里传来动静惊的脊背一凉，重重的地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瘫软在地。
在这生活这么久以来，周珂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动，连问话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你是谁，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钟芮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周珂看着失去意识的钟芮慢慢在自己身前倒下，终于维持不住脸上快要崩坏的表情，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噎声，泪水不停的涌出。
她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不及他人的关系（二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