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深渊之上》朝下玉池饮

6、第 6 章

　　生命之树抖动枝叶当做回答，但塔尔塔洛斯看不懂，他也并不在意这棵树要表达什么。

　　“别为难它，它已经足够可怜。”厄洛斯提醒塔尔塔洛斯这棵树在他的手中遭遇了怎样的磨难。

　　“瞧瞧啊，是谁从沉睡中醒来，我们的伙伴逐渐口齿伶俐，我可真为你欣慰。”厄瑞波斯加入了聊天。

　　塔尔塔洛躺在树下，不用想象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耳朵要受到怎么样的痛苦。

　　厄洛斯礼貌的对厄瑞波斯打招呼：“我认为这是赞美我的话语，对吗？”

　　“或许吧，但说真的你之前的模样看起来好捉弄极了，噢，我开始想念那个懵懂的你了。”

　　“听起来不像夸赞的话语。”

　　塔尔塔洛斯扯起嘴角：“看起来你还没有痴傻的彻底。”

　　厄瑞波斯怪叫：“别混淆是非，我对厄洛斯可比你要友善的多了。”

　　塔尔塔洛斯不想和厄瑞波斯进行无休止的争辩，他敷衍回答：“对，是的，没错。”

　　曾经厄瑞波斯一头白色山羊聊天，直到那头可怜的山羊死去，塔尔塔洛斯记得清晰，所以他绝对不想和这个聒噪的家伙浪费不必要的口舌。

　　“你敷衍的回答就像随意迈过我的尊严，我受伤了，塔尔塔洛斯。”厄瑞波斯装作伤心。

　　塔尔塔洛斯侧躺，顺便撸下一把生命之树细嫩的枝叶覆盖在耳朵上面。

　　就让喋喋不休的神继续着吧，塔尔塔洛斯选择无视厄瑞波斯的声音。

　　厄瑞波斯终于觉得缺少了乐趣，他感叹：“什么时候我才能彻底诞生，快让我拥有全新的身体与生命。”

　　无形的黑暗在深渊上方徘徊，和他的妹妹黑夜的本身交融着。

　　厄洛斯安慰着厄瑞波斯：“我羡慕你早就看清自己的本身，而我还在朦胧中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我们之中最特殊的存在，相信混沌会为你带来最终的答案。”寡言的倪克斯终于说话了。

　　“感谢你的宽慰，倪克斯。”

　　世界上仅有的几位神祇不时交谈着，但更多的时间是沉默的，他们最亲密，他们最陌生。

　　直到盖亚从大地的另一头走回来，她仰头看着走之前还仅仅是个小树苗的生命之树，半响对躺在树下闭着眼睛的塔尔塔洛斯说：“看起来我的孩子顿顿饱餐。”

　　盖亚挑起了话头，无聊的厄瑞波斯立刻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的眼睛透过深渊，看见了屹立在大地快要顶到混沌的巨树。

　　“噢,它看起来可真强壮！”厄瑞波斯惊叹。

　　“伟大的塔尔塔洛斯将它浇灌，这是它有史以来获得最璀璨的荣耀。”塔尔塔洛斯毫不吝啬夸赞自己。

　　厄洛斯在非常合适的时间插嘴：“是啊，如果忽视盖亚少了一半的泉水的话。”

　　他说完还摇晃了几下在半空中的生命之瓶。

　　盖亚把瓶子接过来，走时满的要溢出来的泉水现在只剩下一半，她对塔尔塔洛斯说：“我想你一定知道生命之水的重要，它不该全部用在生命之树的躯干。”

　　这位第一个诞生的女神或许已经后悔拜托塔尔塔洛斯帮忙了。

　　塔尔塔洛斯站起来反问：“那我想你一定也能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比起创造一些无聊的生命还不如把你的泉水用在该用的地方。”

　　生命之树似乎在回塔尔塔洛斯，突然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了一大截。

　　盖亚轻柔抚摸树干，叹息着：“或许你是正确的，它随着我的诞生而诞生，但却不属于我，我能感受到它和任何生命都不相同。”

　　塔尔塔洛斯打了个哈切：“所以尽情感谢我吧，盖亚。”

　　大地的母亲笑了笑：“你要我怎样感谢你呢？我所拥有的一切你全部知晓，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我们无话不谈。”

　　最后这句话响彻世界，这是盖亚对大家说的。

　　“那算了，我一向慷慨。”塔尔塔洛斯不在乎谢礼，而且他清晰的明白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需要盖亚感谢的事情。

　　好脾气的盖亚不但没有埋怨自己用光了她的水，而且竟然还答应了自己索要感谢的无礼要求。

　　塔尔塔洛斯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太温柔了，等新的生命降生之时，又会怎么来看待好说话的盖亚呢？

　　不过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

　　厄洛斯的观点难得和塔尔塔洛斯相同，还没完善自身秩序与法则的他已经初现神祇冷漠的本性。

　　“快别钻进他的圈套，分明他应该赔偿你失去的泉水。”

　　厄瑞波斯插嘴：“盖亚你被塔尔塔洛斯绕了进去，厄洛斯说的没错。”

　　塔尔塔洛斯慵懒的说：“你们替盖亚抱不平，却引诱她自己来挑战深渊，最恶毒的神已经显露出来了。”

　　厄瑞波斯想到了自己被塔尔塔洛斯玩弄鼓掌的可怜模样，一时间斗志昂扬：“等我降生在混沌，黑暗终将吞没深渊，别太得意了，塔尔塔洛斯。”

　　“你说的对，所以现在诞生是你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还在襁褓中的脆弱神祇。”塔尔塔洛斯无情嘲笑。

　　他们都是卡俄斯身体中孕育出最初的生命，除了盖亚的神性足够令她远离力量的权柄，剩下的他们都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

　　但塔尔塔洛斯从不惧怕，他不介意和厄洛斯来上一场决定生存还是覆灭的战斗来确认谁才是最强大的存在。

　　厄洛斯像是听到了塔尔塔洛斯的心声，他说：“如果黑暗与深渊缠斗，无辜的盖亚与卡俄斯将会面临巨相当头疼的麻烦，所以麻烦你们两个安分些吧，看在卡俄斯与盖亚的面子上。”

　　厄瑞波斯刚刚的豪言壮语仿佛只是说说，他大方的同意了厄洛斯带来的和解：“当然，尊贵的黑暗本身绝对不会无视同伴的感受。”

　　塔尔塔洛斯没有说话，感受到厄洛斯的伶牙俐齿后他开始怀念那个懵懂无知时刻都迷茫无措的脆弱神祇。

　　还是那个时候的厄洛斯可爱些。

　　但他想完就愣住了，塔尔塔洛斯的眼中闪过一缕迷茫。

　　“可爱”是什么？

　　仿佛早就潜伏在灵魂深处的词语终于显露，他自然而然的说出这个从不知道的陌生词语，塔尔塔洛斯能感受到道，这是一种名能够描述任何事物的代名词。

　　塔尔塔洛斯沉思着，想要探索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与词语的意义，但他的思考很快被厄洛斯打断了。

　　“覆盖在我神格上面的神秘面纱..好像减弱了些。”厄洛斯平静的叙述，但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