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倾权》无念仙

11、第十一章、久江暗劫

　　久江，起源于夜国西北部，贯穿夜国与炎国两国，其在进入炎国境内后分流而行，分别称之为琉江和瑨河。与瑨河陡而急的水势相比，琉江的水势相对平稳，但琉江的宽度却是瑨河的两倍。

　　久江，便是一行人南下的必经之路，他们只有渡过了久江才能到达青罗镇。只不过这其中的路线却有两条——

　　一条是乘着船顺流而下一直到久江的分支留月河所在的乐华城，然后折回青罗镇，这条路线速度虽快，但却容易暴露行踪，而且在江上根本无法逃跑，一旦被追杀只有血拼一条路可走；另一条路则是横渡久江之后走陆路，直接到达青罗镇，只是这所用的时间比较长，被察觉的可能自然也就高得多。

　　两相权宜之下，戚天皓最终还是选择了渡江而非顺流而下，虽然路确实远了些，但毕竟能躲藏的地方也多，相对而言要安全一些。

　　渡口处等待渡江的人不少，而戚天皓为了掩人耳目自然是准备掩藏在人群中一起渡江。为了防止渡口处有訾衍所派的耳目，马车在前一日便被抛弃在林中，一行人也全部重新装扮过——戚天皓把柳一打扮成了一个农村小伙单独上船，他和席容则扮成一对外出游历的兄妹。

　　三人很顺利地上了一艘中型渡船。这个时候并不是渡江的高峰时期，因此渡船上并不拥挤，人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在那里谈天说地。席容和戚天皓为了不引人注目自然也随便找了一堆人在一边随意旁听着。

　　“天皓兄，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么？戚公子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席容面上虽然没表现什么，话语中却表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这几日过得都异常安稳，似乎訾衍的追杀从来不曾存在过。只是越是这样，是不是就越表示另一边被逼迫得很紧？若真是如此那么被发现偷梁换柱的可能便会越快，也许那个男人此时已经知晓了这一计划也说不定。

　　想到这种可能性，席容心中一紧，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为了不让二皇子发现异常，我们与另一边完全切断了联系，到青罗镇之前都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判断力。”两人挨得极近，因此戚天皓并未用传音只是压低了声音将事实告诉了席容。

　　“这么说就算他已经知晓事实追上来我们也不知道？”席容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这样的答案让她心中越发不安。

　　“倘若那边真的被发现，会想办法通知我们，除非二皇子兵贵神速，不然我们还是有机会预先布置的。”戚天皓发现了席容的不安，犹豫了下，手揽上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话虽如此，但席容依旧无法放下心。她毕竟跟了訾衍十年，纵使訾衍从来不对她说朝堂中的事情，但她对其的行事作风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若说她能够就这么继续平安无事地到达青罗镇，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就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在什么时候再度出现在她面前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席容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走到船边感受起江上传来的阵阵凉风。

　　突然，席容的身子完全僵住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迎面驶来的船以及船上所站着的那个男人。

　　心，一下沉了下去。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之前还在担心訾衍会不会追上来，如今竟然成了真，而且是避无可避的江上。

　　这一下，她要怎样才能逃离？

　　戚天皓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事态的严峻，一把揽过席容将她护在了身后。

　　“戚公子，这一次可不会像上一回那样让你们从我眼前逃脱了，这茫茫江上看你们还会不会有上一次的好运。”訾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席容，“容儿，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去吧。”

　　席容心中一突，那个男人为什么称戚天皓为戚公子？不过随即却很快释然，毕竟那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訾衍与他们没见过几面，难免会认错。

　　只是訾衍为何能够在这里截住他们？其中的可能让席容心下越发沉重。能在这种恰巧的时机截住他们，绝对是早有预谋。难不成他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他们的计划了么？可是戚天皓的计划明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为何訾衍还能如此轻易地便追了上来？

　　“二殿下如此紧追不舍让人不禁想到了一种动物。”戚天皓有些危险地微眯起双眼，口中的话更是毫不客气，显然也不是任人欺压的主。

　　只是席容却被这样的戚天皓吓了一跳，在她印象中，戚天皓一直都是沉默居多，偶尔几句话也并不显得如何睿智，如今居然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话，多少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戚天皓不应该只是一个影子么，她为何如今却能从他身上看到上位者的气势？席容心下惊疑不定，对面的訾衍却已经展开了反击。

　　“戚公子的如此行径也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顿了顿，訾衍勾起一抹往日能让席容看呆，如今却让她心中发冷的轻笑，“容儿，以你的善良是不会想要连累这一船的无辜人的吧？”

　　“你……你想要做什么？”席容想到了一种可能，手脚越发冰凉。

　　“你口口声声说对容儿一片深情，做出来的事情却是次次在伤害她，二殿下这种口是心非之人有什么资格让容儿跟你走？”戚天皓冷声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凌厉起来。

　　“这也是我与容儿之间的事，戚公子何必要多管闲事？”訾衍说完这一句，声音突然温柔起来，

　　“容儿，你自己出来和我说，就我所知，这位戚公子似乎对你也不怎么好，你怎么愿意留在他身边而不随我回去？”

　　“至少跟在他身边我还能有一条活路，随你回去，只怕连活路都没有。”席容犹豫了下，还是壮着胆子将话挑明了。

　　“容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有时候生不如死要比死更痛苦。”戚天皓却是听出了其中的话外之音，点穿了訾衍的企图。

　　席容闻言顿时一震，原本已经被訾衍的话再度动摇的心瞬间坚硬起来。她刚才竟然因为訾衍这短短一句隐含深意的话而再次动摇，若非戚天皓提醒，她只怕再度会被那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谢谢。”小声道了一句谢，席容的眼神已经彻底恢复清明，她用有些决绝的眼神看向訾衍，开口道，“对不起，我不会跟你回去，回去进了宫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了不会让你死。”訾衍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用冰冷的目光刺向戚天皓，随即却沉住气想要继续迷惑席容，“我訾衍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若是容儿将来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和你回去。”席容此时因刚才的提醒，再加之她这一趟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就算訾衍发了誓，她还是坚定地做出了回答。

　　“戚天昊，你果然是江湖中出了名的妖孽，竟然连容儿都被你迷惑了。”訾衍显然误会了戚天昊与席容的关系，少有地动怒了，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容儿只能是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就算会被伤害，那么那个伤害她的人也只能是他訾衍！

　　“这并不关天……戚公子的事，是我决定不和你回去的，就算没有戚公子也一样。”

　　“容儿，没想到才没多少日子你居然就变心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訾衍表情阴冷地讽刺道。以为他没有发现吗？刚才容儿明明是准备喊那个戚天昊为天昊的，只是临时改了口，而且那戚天昊竟然也喊她为容儿，当他是死人吗，这么明显的奸情他会看不出来？也因此，訾衍没有再留口德，有些愤怒地看着随着他的话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席容，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只有他可以负天下人，天下人绝不能负他！

　　“没想到二殿下与容儿相处多年竟然还不了解她的品性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戚某对之前所听到的一些关于二殿下的传闻感到有些名不副实。”戚天昊摇了摇头，轻揽上了席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訾衍闻言面色有些铁青，随即很快恢复正常，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今次就算是用胁迫，他也一定要将容儿带回京城，不然后面的一些计划只怕就要泡汤了。

　　“本皇子的事还轮不到戚公子随便议论。”訾衍发出一声冷哼，随即转到了今次的正事上头，“容儿你真不愿随我回去？”

　　见席容低着头不肯再看他，訾衍渐渐失去了耐心，“我刚才就说过，容儿你难道想让这船上的人都因为你送命吗？”

　　“你……”席容咬紧下唇面色苍白地抬起头，她没有想到訾衍竟然会用无辜人的性命来威胁她。
　　“二殿下，这里是炎国，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传出去，我看你将来在两国如何立足。”

　　“戚公子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訾衍面上微微显出一抹得色，“若是二皇子依旧在京中没有离开过，戚公子以为有谁会相信你的话？”

　　他敢离开京城亲自追来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怎么可能随便被人抓住把柄？

　　“我……”席容犹豫了会儿正准备答应，却被戚天皓一把拉住：“容儿，你以为你跟他走了，这些人他就会留活口吗？”

　　“难不成……”席容有些吃惊地转头看向戚天皓。戚天皓点点头：“就算你跟他走了，为了保证秘密不被外泄，这一条船上的人肯定都要被处理掉。”

　　“戚公子，有一句话叫做越是聪明的人死得越快，我看戚公子应该就是这类人。”见计谋被戳穿，訾衍并么有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只是依旧紧紧盯着席容等候着她的决定，“容儿，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放过这一船子的人。”

　　“容儿，别相信他。”

　　席容看了看戚天皓，又看了看訾衍，一时难以下决断。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了过去偶尔听到的朝中对訾衍的评价——二皇子为人一向心狠手辣，而且他说的话十句中□□句都不能当真，就算是誓言也能返回。

　　就是这段回忆让席容彻底下定了决心：“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必须等到所有人都上岸离开。”

　　“……容儿，是你逼我的。”訾衍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做了一个手势。

　　而这个手势让戚天皓顿时微微变了脸色，拉着席容向后退了一步：“二殿下，你狠，竟然凿船，你难道连容儿都不顾了吗？”

　　“若不是容儿不肯乖乖跟我走，我又如何会出此下策？容儿，你现在要过来还来得及。”

　　“訾衍，我果然不应该相信你！”船身一斜，让席容倒在了戚天皓身上，但是她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而是一脸绝望地看向訾衍。

　　她给了机会的，最后的机会，只要那个男人肯放这些无辜的人离开，她会遵守承诺，只可惜，訾衍却让她再一次失望了，不，应该说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