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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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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篇——逃跑的太阳
众人一致同意,游卦找了一家寻常的餐馆,落座点餐之后便开始询问
游卦:“你还记得裴野渡是什么时候来到你家的吗?”
“哦,裴是在两年半前来到我家的,一进门我爸那家伙就说现在这个家就是他的了,我没理他们”
江忱:“他住进你们家的时候,精神状态,社会地位,周边朋友交际怎么样?”
柏妮丝听了一脸懵逼
游卦赶忙解释:“就是他看起来怎么样?他人怎么样?有没有钱?有没有朋友?或者后来身边有没有像经纪人那样负责他起居饮食的人?”
柏妮丝努力挖掘着有些模糊的回忆:“他看起来,呃,怎么说,挺脏的,就像刚从垃圾堆里捞出来的那样。人倒是一直没变,你们也知道,他人就那样,挺冷漠的,对周围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他那时候也没什么名气,更别说钱了,一直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住我们的。”
“朋友的话,那种人怎么可能有朋友?那就是个疯子,也只有我爸会自诩自己是那家伙的知己,不过我看,他可能连我爸和我叫什么他都不知道”柏妮丝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不过那时跟在那家伙身边的还有一个女人,但那女人没待三个月,就跑了”
江忱叉子停顿了一下:女人?
柏妮丝:对啊,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姐姐,我问我爸的时候,我爸说那女人是那家伙的妻子
女孩不满意地撇撇嘴:“还啥妻子?我看那个家伙完全把她当作佣人使唤,端茶,洗衣,做饭什么的苦事全让她做,那家伙就跟我爸一样不出去赚钱,赖在家里混吃混喝,画画,不过她可比我妈聪明多了,最后跑了”
她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母亲,语气上带了几分愤怒,同时夹杂着几分庆幸和同情
游卦差点没一口水喷了出来:“那家伙竟然还结过婚?”
胡宥:“真他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江忱:“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柏妮丝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摇摇头:“不知道,好像记忆里,那个人渣都叫那个女人喂”.
胡宥笑的嘲讽:经典喂,经典上流圈子都叫跟
他爹的
混的哪个上流圈子?
这么没品?
不
厕品
江忱:“那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柏妮丝努力回忆着:“好像,一头浅褐色的头发,眼睛很亮,像.....像黑夜里的猫儿一样”
眼睛很亮
众人对视一眼
江忱:“那个女人会画画吗?”
柏妮丝:“不知道,我没见过,不过应该不会吧?我只看见过她拿着一大堆没人要的画蹲在大街上叫卖,那时候的天气还挺冷的”
也是,如果那个女人会画画,嫁给裴野渡干什么?
江忱:“那你知道她大概去了哪里吗?”
柏妮丝摇了摇头:“我跟她,不是很熟,仅仅是在吃饭的时候有一点交集罢了,我们两个都要上班,而且很快她就离开了。没人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反正一连之后一连几天都没看到她,我就知道,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江忱:“伊森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吗?”
柏妮丝愣了一下:“你是说那位曾经资助我爸的那位老先生吗?”
江忱:“曾经?”
柏妮丝:“对啊,我爸早年前有一段时间和伊森先生一起同行,不过两人后来分道扬镳,这主要是我爸的缘故,那位老先生在出名之后还来看过我爸几次,也提过资助我上学,不过都被我爸拒绝了”
“伊森先生就是在那时候才认识了裴”
游卦心下一跳:“伊森先生在这之前不认识裴野渡吗?”
“应该不认识吧”柏妮丝思考了几秒:“他再来我家劝说我爸送我去上学的时候,就看到了裴野渡,他那时候很惊讶这里为什么又出现了一个人,就问我爸这位是谁”
众人对视一眼,看到各自的神情凝重
如果柏妮丝没有说谎,那么这就意味着,那位表面上和蔼可亲的老绅士,对她们撒了谎
——里篇——淤泥之花
工地的工友们今天灌了我好几口酒
今天是完工的日子,大家统一拿到了不菲的工资
为此,工地还买了几箱过期的啤酒来庆祝
酒是劣质酒精,不知道掺了多少水的那种,肯定比不上赌场之前昂贵到一百八美元一瓶的香槟
但我喝的很高兴,比赌场喝香槟高兴多了
要知道,我终于攒够了钱!
这就意味着我们不用再住在逼仄阴暗的桥洞了,冬天的时候也不用检破烂的棉絮来堵住外头呼啸的寒风,下雨天也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用忙着去清理漫到脚踝的水了
老天,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推拒了工友再次推过来的酒瓶,急匆匆地往外头赶
要知道,我老早就看中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有点老旧,位置离城区也有点偏僻,但对我和她来说正好。
无视热闹的人群
早在五个月之前,我就跟房东太太联系好了,我也进去看过,里面的采光很好,虽然家具看起来都有点老旧,里头也落了不少灰
今天的天气真是明媚
老实说,我和房东太太讨价还价了好久,才终于把价格定在了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除此之外还让房东太太松了口,交付定金之后,剩下的款项可以分期支付,利息也足够合理
我的心情愈发激动,脚步自发轻快了起来
话说今天街道上的人怎么这么多?平日里好像没有这么多人
我哼着小调,激动的心情已经让我顾不上其他,我顺着走过千百遍的路来到房东太太居住的地方
很快我和莉莉娅就能够搬进那幢小屋,开启我们新的生活,说不定还可以养几只流浪猫,莉莉娅喜欢流浪猫
房东太太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干起事情很利索,把早就拟定好的合同和钥匙一并交给了我
临走前还笑眯眯地恭喜我们
我简直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用力点了点头,朝巷道外头的阳光大跨步走去
啧,今天的人确实有点多啊
不过合同和钥匙拿到手的我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等会儿回家见到莉莉娅时可不能这么冒失
在这么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里,当然要好好准备一下
于是我斥巨资,买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又去面包店买了莉莉娅平时爱吃的糕点,嗯,或许还可以买点新鲜的水果
话说要不做个烛光晚餐?
街道上的车流渐渐有点多了,停下的行人也愈来愈多,大大小小的鸣笛声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红绿灯的街口上密密麻麻闪着红灯?
世界又出现BUG?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接过新鲜的水果,随口问了一句:“不是,那边怎么了?围了那么多人?出车祸了?”
店老板一脸神秘兮兮:“啧,说出来不吓死你,我好心劝你一句,还是别过去看了”
我挑起眉毛
算了,去看看吧,正好,晚上就有新的素材给莉莉娅讲故事了
我朝店老板点了点头,逆着人流上前
话说,这可真像在池塘里丢了面包屑,所有的鱼都过来围观了
我又想起莉莉娅的比喻,不禁感到好笑,提着大包小包就往密集的地方赶
“啧,警方怎么还没过来处理”
“上帝保佑!!!”
“死的这么凄惨”
“这肯定魔鬼干的!”
“不是吧?这倒五芒星,这阵法,要我说,倒吊着的那个才是恶魔”
“我看她就是撒旦!”
“行了行了!”接到报警电话匆匆赶来的中年警察扔掉烟,指挥着几个小年轻把现场包围起来,以免有人破坏证据
又叫了几个人去维持一下交通秩序,把人疏散开,中年警察这才瞥了一眼被人群围在中央的倒十字架
看到上面被倒吊着的孩子
干瘦的皮囊
残破不堪的面庞
红到发黑的经脉,包裹着苍白的骨架
被破开的胸膛里,裸露出肿胀的空白
未干涸的血迹顺着如瀑的黑发,无助地蜿蜒到地面,血流短暂相交后,再分离走向不同的缝隙
中年警察又猛吸了一口烟,烟头燃尽的速度很快,不过尼古丁带来的镇静作用还是很明显
他别过眼,不想再看那个看起来年龄跟他女儿一样大,不过十七岁的孩子
他又下意识摸烟,说实在话,警察工作的时候是不准吸烟的,但现在这场景,这混乱程度,让他的大脑只能依靠尼古丁来维持少许的冷静
“喂,借个火”他朝一旁的年轻警官招了招手
目光却又瞥到一个孩子
她周围掉落了一地的东西,引得她身后的人群哄抢
可那孩子却完全不在意
她看起来营养不良,脊背紧绷成一条线,明明年纪看起来那么小,可那副瘦弱的身躯里却萦绕着着某种巨大的悲伤
他下意识放下烟想上前去安慰她,可又止住了脚步
那孩子身上弥漫的悲伤终于慢慢实质化,世界的嘈杂似如轰塌的巨大浪潮般全部塌陷,人群,车流,灯光,艳阳全部塌碎成粒子,绚丽的五彩缤纷
“喂喂喂!灯光,道具,场景赶紧布置好啦喂!”
粒子旋转,黑白二色轮转,黑夜,暴雨,呼啸的狂风取代了绚烂的一切,时钟停摆,大厦上的霓虹灯光却仍在不断闪烁,不知在何时,人群的吵嚷已经消失殆尽,世界安静的恍若被某种看不见的物质彻底吞噬,像是暴风雨到来前的死寂
黑色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刚刚还热闹的现场一时之间竟已经空无一人,毫无预兆的暴雨笼罩了整个繁华的都市
天空中的雷声滚滚,像是要撕扯开整个天际
远处的光景像是坏掉的幻灯片,正在不稳定地闪烁着
“音乐啦!音乐!DJ,舞美老师!唔懈怠啦!”
宏大震人心魄的音乐逐渐入场,暴雨从万丈高空倾盆而下,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唯闪烁的灯光,在雨中若隐若现。
暴雨中停泊的车辆,宛若在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孤独无助地在狂风呼啸的海面上四处流浪。
黑金色的会徽在滂沱大雨中也显得黯淡无光
“演员,演员呢!进场进场!”
带着面具的中年女人撑着黑色雨伞,凭空出现在原地,沉默着一言不发
另一个出现的女人姿态妖娆,打着哈欠,衣着凌乱,浴袍被扯的皱巴巴的,脖颈处还留有暧昧的口红印,显然,她是临时从浴室里被抓来的
女人身后响起的声音优雅而明确,一袭白大褂穿过雨夜,皮鞋的咔哒声踩在雨水上,像是迫近的刻钟
“哦呦,你们怎么能穿成这样就过来迎接新同事了?”
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少女穿着定制的裁剪合身的黑色风衣,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色的雏菊,神色看起来悲戚而又哀伤,像是风尘仆仆不远万里来参加挚友的葬礼,可她的声音又明朗而欢快
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割裂感
少女轻轻拭去雏菊上的水珠:“你们要明白,女人的衣柜里要永远有一套拿的出手的黑色风衣,深灰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装裤,以及黑色高跟鞋”
妖娆的女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是不穿风衣,是穿了风衣就从二层楼吊打了你,有话快说,有事快做,老娘的小人鱼还躺浴缸等我呢”
“嘶”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睁眼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适合说这些吗?”
“看看自己笑的不值钱样,某人有资格说我吗?”女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像条没骨头的蛇
“NO~NO~NO~”少女竖起食指:“我是有职业操守的,我可是一个正常的,阳光开朗热情的反派啊!”
“时刻保持得体的笑容就是反派的职业素养,只有这样敌人才会猜不透我们的心思啊”
少女打了个响指,在场所有不符合穿着规定的人全部换上了黑色的长风衣,手上又多了一柄黑色雨伞
又打了一个响指,宏大的音乐逐渐转为艰涩哀伤的钢琴曲,契合灵魂的唱片被放在昂贵的留声机中,作为背景音徐徐播放
“瞧”
“黑夜”
“暴雨”
随着少女的手势,每一部分的场景都着重突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鲜花”
白色雏菊的花瓣从半空中撒落,随着水流漂泊无依
“悼词”
纷飞的纸页被暴雨砸中,重重落下
“钢琴曲”
致郁又降低了一个音调
“怎么样?”
“满意吗?”
“尽管天公不作美,但你现在可是拆迁办的一员啊,怎么能让愚蠢的上天来决定这一切呢?一切的生离死别一定要有一个搭配主角身份的宏大场景啊”
“怎么样?”
“这个场景足够悲伤吗?”
少女笑着弯腰俯身,看向五指深深陷进水泥地里的人
妖娆的女人笑了:“搞了半天,你又搞起了老业务?不过这是在举办葬礼还是在搞新同事的欢迎会?”
少女不解:“不都一样?”
“安.....静.....”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出声
声音嘶哑,字音破碎在狂风中
“哈?你说什么?”少女疑惑:“啧,不是,说话能不能大点声,爷们叽叽的”
“贺光,够了”女士终于出声:“把人直接带回去”
“哈?你不会是可怜她吧?”贺光不爽地挑了一下眉,看向五指渗出鲜血,却仍是无知无觉的人:“啧,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做慈善啊”
少女缓慢直起身子,偏头看向已经了无声息的尸体
“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我终于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壁障是无形的,泰山压顶的,任凭你咬碎牙关,锤碎骨头也打不穿的,可有时候仅凭一张纸,就可以刺穿这重重的壁障
“赌场那里没处理干净,溜了几条漏网之鱼,那群人可是做梦都想逮到你们这两个叛徒呢,下了血本悬赏呢”
我终于明白
死水就是死水,任凭鱼儿再怎么努力游动,最终还是会死在死水里的
“找了很久,那群人终于抓住她,祂们甚至没有注射麻药,直接用手术刀开膛破肚,取出还在跳动的器官,榨取仅剩的价值”
索菲娅,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你贫瘠的灵魂,奔赴而来了
“瞧,你就是个废物”
再也不会有
像她那样的人了
你果然
什么都做不到啊
“啧,还挺能忍的”贺光嗤笑,转身就要去抓那具了无声息的尸体
“别碰她”女孩踉跄着起身,嘶哑低吼像是某种吧野兽
“哈?”贺光挑眉,却没有停下动作
“我说!”
“别碰她!!!”
瘦弱的身躯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大吼着
连时空都诡异地扭曲了一瞬,重构的世界里陡然闯进了另一股全新的,巨大的,不可违逆的力量
饕餮般的警告与恶意山呼海啸而来
大厦的荧屏上频段开始扭曲,痉挛似的飘荡着满屏幕的雪花,像是某种强大的存在正在入侵,并迅速攻城略地占领所有屏幕
满世界亮起的红色警告在暴雨中格外刺眼
惹出一切麻烦的少女却一无所觉,她再度打了个响指,不稳定的画像再度出现在眼前
黑发,金眸,连衣裙,如暖阳般和煦的微笑
“你”
贺光抬起手腕
“说什么?”
扳机被毫不犹豫扣下
排山倒海般的记忆汹涌而来,女孩将碎裂刻入眼眸,刻骨的悲怆与嘶鸣灼烧似这一场毫无预期的暴雨,狂风呼啸
鲜血在昏暗的视野中缓缓绽放,莉莉娅心脏处炸开的玫瑰又把她带回那刻骨铭心的从前
似曾相识
痛彻入骨
悲宏的交响乐在此刻攀至顶峰,有如飓风般扫荡全场
瘦弱的孩子如疯子一般在暴雨中大笑,无数的黑色粘液物质攀附住稚嫩年轻的面庞,那张总带着若有若无悲伤的面孔开始逐渐变的狰狞可怖
贺光的身形在转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屏幕画面开始紊乱,嗞啦作响的电流像是要挤爆电路,有什么东西要从屏幕里挣扎而出
笑声似是从天际直插入地面
“哈哈哈哈!就这点程度?给老娘当前菜都不够格!!!”
“再来!!!”
一只巨大狰狞的兽爪破屏而出,短路的花火,钢筋水泥被碾爆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张清秀的脸上爬满翕张的鳞片,雨水落在上面逃离蒸腾出一片水汽,似有岩浆在里疯狂涌动
妖娆的女人叹了口气:“别打啦,别打啦,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那张开的、非人的利爪撕裂了后背,狰狞的龙翼从背后张开,携卷起狂风,呼啸着朝单薄的身影冲杀而去,却再次被拽入屏幕之中,非人的嘶吼声在天际久久回荡,四溅的鲜血在暴雨中飞溅,铁锈的腥味肆无忌惮地弥散
“痛快!痛快!”
“哈哈哈!再来!再来!”
属于怪物之间的较量
峥嵘的黑色羊角刺破骨骼与血肉,沾满血迹的羽翼在天地之间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的存在,倒五芒星阵法泛着血光,围绕在索菲娅的周围
祂如君主般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世界在坍塌碎裂,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
整块巨大的屏幕碎裂成无数的碎片,被疾风卷起,呼啸而来
超音速的气流涌动,索菲娅几乎是瞬移到了倒吊十字架前,生生抗住了近乎暴虐的一击,獠牙与鲜血交织,火花在高速运动的残影里挣扎
原始、本能、残暴
那是两个怪物在狂风暴雨中厮杀不休
巨大的冲击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毁坏着周围的一切建筑,石头簌簌掉落,平日里坚不可摧的高墙裂缝一节节开裂,暴雨和四起的烟尘中,两道高速运动的身影交错着每一次生死,玻璃爆破扭曲,一栋栋高楼大厦被摧残着轰然倒塌
怪物们撕咬撕杀着,黑色的双翼被扯断,灼热的鲜血喷涌而出,藕断丝连的血肉组织拖曳在暴雨中,炸开绚烂的血花,强大的修复能力在如此惨烈的厮杀中也无济于事
生死攸关在怪物的战役中不过常见
“停下”
暴雨陡然停止下坠
倒塌的建筑拒绝了引力
钢琴曲戛然而止
索菲娅的身躯被猛地砸入墙中,碎石与溅着火星的的镰刀陡然架在了贺光的脖子上。
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黑色的风衣在停滞的一切里仍旧猎猎作响
黑色的高跟鞋敲击在雨夜里不急不缓,像是某种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
颠倒的城市夜景中
白大褂女人取出随身携带的装备箱,取出黑金色的会徽,按入索菲娅的心脏
“发泄完了?”
那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似是某种冰冷机器,语调甚至不带平仄
“发泄完就别狗咬狗了”
“我们也没办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现实就是这样”
“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拥有了上帝的权能”
“这是你应得的”
时间开始若无其事地重新流动,以维持自己从不偏袒任何人,万年不变公正的体面
爱和希望
是杀人的乌托邦
单薄的女孩失掉了所有的气力,瘫坐在血水中
“我滴天,你真牛逼”那个吃人的怪物此时又变得人畜无害,笑的天真无邪又快乐:“这次跟你打的很畅快!呀呀,期待我们下次的较量!!!”
“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嘛?”
“诶,不是,苏纪别走那么快啊”
贺光没心没肺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同消失在暗淡无光的黑色长街里
“说来上班就来上班,老娘的浴袍都给弄脏了,真的是”妖娆的女人抱怨了一声,她转头就想走进无边的黑暗中,却在经过的时候停了一下
女士警告:“林妤,够了”
“哼”
“真像只可怜到没人要的小狗哇”妖娆的女人弯腰啧啧称奇,而后转身离去:“可惜了,虽然我很想吃这一款,但现在好像不是好时候”
女人走了,只剩下一柄黑伞遮着止不住颤抖的孩子
带着面具的女士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将一个防水的行李袋放下:“这是她的画”
“就当留个念想”
嘈杂的城市终于空无一人,黑夜从坏掉的霓虹灯里张牙舞爪地靠近
她沉默着,颤抖着手拉开那个袋子
雨水晕开墨色的血迹,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画,画上的面容让她熟悉又陌生
是.....
是索菲娅
画里的女人有着不符合相貌的沉稳,眼眸里是灿若星光的笑意,犹如银河倾泻倒转
秀气的注脚点缀在画旁
“要好好长大呀,索菲娅”
要怎么长大?
你告诉我
没有你
我要怎么长大?
那颗心脏早就随你一同停止了跳动
告诉我
要怎么长大?
你醒醒啊
求你醒醒
告诉我........没有你的世界里......我要怎么好好长大
滂沱大雨几乎打弯了那个孩子
指尖紧攥用力到发白,那个孩子将唯一的家人拥入怀中,像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义无反顾地坠入黑暗
“姐姐......”
“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