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偏爱初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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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不卑不亢道：“臣侍只是谨遵贵君殿下旨意一心侍候陛下，并无他想。”
方贵侍碰了个软钉子，又听林琅把尤贵君搬了出来，一时噎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看向身旁的李贵侍，李贵侍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佯装没看见。
倒是李淑君哼了声讥讽道：“好个伶牙利嘴，便是这张巧嘴才哄的陛下给你晋了位分吧？”
贤君听了皱了皱眉，心道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怎么还把陛下牵扯进来了。
见前面有人顶着，李贵侍这时才接着道：“听说林贵侍的生父，曾做过楼子里的花魁，在讨好女人这一方面，想必是得了生父的言传身教吧？”
方贵侍有些夸张地笑出了声。
上头坐着的尤贵君用手慵懒地撑着下巴，露出几分兴味的神色，并不出声制止，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各种嘲讽鄙夷的眼神落在林琅身上，林琅却将背挺的直直的，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反驳，却听一道冰寒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朕竟不知，朕的后宫里居然有这等尖酸刻薄之辈！”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皇帝贺兰霄突然驾临钟粹宫，一路居然没有宫侍通报。殿内所有君侍立时都站起身行礼，“臣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贺兰霄一步一步走进殿内，走到林琅身前时，伸手握住他的腕子将他扶起来。只见他将头抬起，一双圆而翘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贺兰霄怔了一瞬，随即冷冷道：“方才出言无状之人是谁？”
君侍们的目光纷纷看向李贵侍，李贵侍额头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见状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道：“请陛下恕罪，臣侍、臣侍方才、只不过是和林贵侍开个玩笑罢了，方贵侍他们都可以做见证的啊。”
方贵侍没想到李贵侍居然会攀扯自己，心里恨不得扑上去扇他一耳光，他立即俯首扣在地上道：“陛下明鉴，臣侍也不知道为何李贵侍会说出这种刻薄的话来啊！”
贺兰霄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在朕面前你还敢狡辩！把尖酸刻薄当成开玩笑，出身世家，家教竟如此不堪。来人，掌嘴二十，即刻起将他从贵侍贬为淑人。”
“是，陛下。”
李贵侍顿时慌了神，一听说要把他贬成淑人，更是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他哭求道：“陛下，不要，臣侍不是故意的，那些话臣侍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贵君殿下，您帮我求求情吧，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是有口无心。”
尤贵君也没想到贺兰霄这次会动这么大的怒气，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知，他看着贺兰霄与林琅交握的手，仿佛要将那双交叠的手盯出个洞。
两个宫女上前，一个压住还在挣扎求饶的李贵侍的肩膀，一个挥起臂膀将耳光结结实实甩在他的脸上，声音之响亮让在场君侍为之一颤。
二十个耳光下来，李贵侍的脸已经馒头一般高高肿起，鼻子嘴上都是血。趁着宫侍松了死死按在肩头上的手，他跪着爬到林琅面前，用沾了血污的手攥住了他的衣角，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林贵侍，您替我求求情吧，让陛下收回成命，不要让陛下贬我做淑人啊，都是我的错，我嘴贱，我不该出言污蔑你。”李贵侍简直不敢想，一个被陛下训斥厌弃的淑人在这宫里会过得怎样凄惨。
尤明渊这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个蠢货什么意思，难道陛下还能看在林琅的份上就饶过他？简直异想天开，陛下最不喜欢的就是搬弄口舌之人，只不过这次他倒霉撞枪口上罢了。陛下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林琅看着跪在他面前哭求的李贵侍没有说话，这时沈书言却从众君侍当中走出来，端出一副温言劝解的姿态道：“林贵侍，他都已经这样了，纵然是他出言不逊在先，可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他虽然是冲着林琅说话，林琅却清楚地瞧见他的眼睛是看向贺兰霄的，里头仿佛含了脉脉温情。
林琅转头看向贺兰霄，发现她的目光幽深地看着自己，似乎也等着看他会怎么做。林琅屏了口气，用了些力将衣角从李贵侍手中慢慢抽回来，“沈贵侍这是在不满陛下的处置？一切自有陛下做主，臣侍听凭陛下裁决，不敢有丝毫僭越。”
他看着李贵侍这副样子心里确实有几分不忍，可这些不忍不足以抵消方才李贵侍对对他爹爹的侮辱和对他的嘲讽。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度量来以德报怨。
“你……陛下，臣侍绝无此意。”沈书言本以为林琅装也会在陛下面前装出个温和大度的样子来，没想到一番话竟被他连消带打地顶了回来，顿时有些噎住。他看向贺兰霄，本想从她脸上看出对林琅的不认同，毕竟有哪个女人会喜欢男人睚眦必报的呢？谁知竟看到贺兰霄的眼中露出几分欣赏。
就这样，被贬的李淑人被两个宫侍带了出去。
畅音殿里一时静了下来。尤贵君还以为贺兰霄是来钟粹宫看他的，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他满心欢喜，当即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陛下驾临，本宫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且回各自宫里吧。”
说完就见一向和他不对头的李淑君嘲讽地看着他，眼神中好像还带了几分怜悯。
正当尤明渊不解之际，贺兰霄出声道：“慢着！
”
本来准备行礼告退的君侍们不由都停下，只听她道：“今日，在朝堂之上，朝臣进言要朕册立皇后。朕才发现，后宫君侍每三日便来钟粹宫向贵君请安之举，实为不妥，从今日起便就此作废，等哪日中宫确立，再将这规矩捡起来。”
“陛下……”尤明渊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兰霄，自从贺兰霄登基，朝堂上他母亲尤相国一党就力荐他做皇后，虽然后来陛下将他封为贵君，他也并没有因此就失望。毕竟他不是她的原配正君，于礼法上不合。再者贵君与皇后不过一步之遥，总有一天等他诞下皇女那个位子会是他的。
可是现在，贺兰霄在后宫君侍们面前的一番话，狠狠打了他的脸，告诉他不要肖想后位！
贺兰霄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眸看着他，接着道：“中宫无主，你管理后宫，已是操劳，何必让他们常来你跟前烦扰。再过不了一个月太后的圣寿便要到了，此事便交由你来主办，淑君和贤君从旁协助。务必要办得漂亮。”
“臣侍遵旨。”
尤明渊心中惊疑不已，撑着没有失态，和李淑君黎贤君一同领旨应是。
“那便都散了吧，林贵侍陪朕去御花园逛逛。”说完，不顾君侍们各异的神色，贺兰霄握着林琅的手，转身离去。
没想到陛下一早来了钟粹宫，最后竟是撷着这两日的新宠林贵侍离开了。
留下殿里面面相觑的君侍们，看着脸色霜寒似雪的尤贵君，黎贤君率先从纷扰中抽身，“贵君殿下，臣侍先回景仁宫了，二皇子这两日看不见我总闹，这会该醒了。”
苏良卿也紧随其后，称身子乏累让侍人扶他回去了。
其他君侍们见状也纷纷告退，谁都怕留下会做了尤贵君的出气筒。
待殿里只剩下李淑君时，尤明渊凤眼斜挑着看向他，冷笑道：“怎么？你是特意留下看本宫笑话的？”他挺直脊背走到高台上的金漆的鸾座上坐下。
李淑君笑了笑，摇头道：“我是笑你一向自诩聪明，却到现在还没看清。”
尤明渊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李淑君却蓦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里却蒙上了水雾，“原来陛下对你的宠爱，也不过如此。”说完就转身向殿外走去，连礼都未行。
畅音殿里彻底寂静下来，只剩下几个宫侍，宫侍们战战兢兢的连呼吸声都弱了下来，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尤明渊盛怒之下将身旁几上的杯盏掀翻在地，砰的一声摔的四分五裂，宫侍们如惊弓之鸟一般都退了出去，就连白术白芷都不敢留在殿里。
从钟粹宫出来，贺兰霄将林琅拉上了凰辇，林琅迟疑着不肯，“陛下，这不妥……”
但他那点力道哪能抵抗得了贺兰霄呢，更何况他还有点半推半就的成分在里面。毕竟林琅从刚才贺兰霄出现在畅音殿的时候就有些飘飘然了，他心里忍不住的想，陛下是因为他才出现在那的吗，不是因为要去看尤贵君？
还从来没有人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么维护过他，从前跟着主君沈卓泉去过两回世家举办的宴会。因为身世相貌被不少世家公子因为嫉妒和看不惯冷嘲热讽过，只因为他作为一个庶子生的貌美还不会做低讨好他们。有些时候那些体面人家的公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比市井泼夫还要肮脏恶毒，后来沈卓泉再提出要带他出席，他找了借口也没再去过了。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修炼的铜墙铁壁一般，方才被李淑人当着众君侍的面那样恶言羞辱时他还在心里强自安慰自己，可当陛下进来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切实的疼痛，不知怎么的心上涌起一阵委屈，热气漫上眼眶，几乎逼得他要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偏爱初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