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尤人》有酒不翼

59、襄什旧事（六）

　　“谁在那！”
　　诡异围栏的另一边，一道强光照了过来，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男子语气警惕，不断用手电筒晃着他们。
　　光哥和潘丰站得离男子最近，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任姒和阿卫动作统一地戴上了墨镜，viper眼睛微眯，却不闪不避，唐明躲在谢扶云身後，只听见声音没看见人，而谢扶云的反应比viper还小，闪光灯照过来的时候眼珠都没动一下。
　　“哎！哥们！先把手电筒挪开啊！”光哥冲男子喊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在村长家暂住，来这写生的！”
　　村长家来了几个外地人的事村子里确实都知道，但男子还是有点怀疑：“哪有大晚上出来写生的！”
　　光哥呃呃唔唔答不上来，潘丰接过话头：“因为白天和晚上不一样！晚上写生更有意境！”
　　男子把手电筒往旁边一照――围栏枯草缠绕，天空寒月阴云。
　　男子问道：“恐怖题材的意境吗？”
　　潘丰：“……没错。”
　　男子将信将疑地放下了手电筒，潘丰刚松一口气，就见那光源又照了过来。
　　“不对！”男子更加生气，“你们写生两手空空吗！”
　　众人：“……”
　　然後男子眼前一花，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两手空空的几个人突然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堆画具。
　　男子瞠目结舌，实在不敢置信，但天色太暗，他又觉得刚才一定是没看清。
　　他再次放下手电筒，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搞艺术的还挺拼命，这天寒地冻的还要出来写生。”
　　众人礼貌微笑，大有一副为艺术献身的架势。
　　男子叫常鸣，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体型偏瘦，像个大学生。
　　“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常鸣问道，“村长告诉你们的吗？”
　　潘丰：“不是。”
　　光哥：“是我们自己找来的。”
　　任姒：“嗯呢。”
　　常鸣劝道：“那你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你们就算要来也尽量白天来啊，这黑灯瞎火的你们不害怕吗？”
　　众人摇头。
　　常鸣无奈道：“你们不知道，这地方邪性得很，我可不是闲着没事吓唬你们。”
　　“不用担心。”潘丰道，“我们去过不少有邪性的地方，越是这样的地方我们越需要来着。”
　　这话也没说错，馗师走南闯北，没一个任务是没有邪性的。
　　常鸣犹豫道：“我们村真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哎呀！你们过来。”
　　众人慢悠悠凑了过去，常鸣示意他们再围紧一点，然後小声跟他们说，“我们村以前有很多封建思想，这个围栏里面的东西就是其中之一，老人都说几百年前这围栏里的石像是吃人的祭台，每一年为了求风调雨顺，都要在村子里选一个祭品送进去，虽然现在这个封建行为已经没有了，但你们不知道，这底下很多白骨的，这地方死了太多人，真的很晦气，你们就一搞艺术的，要是真想画这就拍个照回去临摹吧，别再这个点来这了知道吧。”
　　众人长长地“哦”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常鸣笑道：“明白了吧。”
　　众人：“明白了！”
　　“那我走啦，你们也快点回去啊。”
　　“好的！”
　　常鸣走後，附近有不少人家亮起灯光，估计是被他们的声音吵醒的。
　　虽然没找出攻击他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也算有所收获，众人决定回去睡觉。
　　回到村长家後，女生们进了屋倒头就睡。
　　男生们看着因窗户破碎而寒风肆入的房间，只能先闷头做起了修复工作。
　　……
　　次日一早，林阿姨在隔壁院里招呼众人起床吃早饭。
　　有一点值得一提，他们在村长家的吃穿住用都是不花钱的，本来光哥和viper到的时候是想给点住宿费之类的，但村长一直摆手不要，包括给他们做饭的林阿姨也是，後来任姒他们来了也想给，毕竟人真的挺多了，但村长不仅不收，还佯装有些生气。
　　吃早饭的时候，众人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主要是大家发现早餐丰盛地离谱，根本不像一个贫瘠苦旱之地能慷慨而出的东西。
　　正在众人准备动筷的时候，门外传来几道小小的议论声。
　　他们转头望去，看到栅栏门外聚着三个孩子，两男一女，都瘦弱得很，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孩子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桌上的饭菜，小手扒拉在栅栏上，看模样已经馋得恨不得把舌头咽进肚子里了。
　　光哥起了身，大步走到门口。
　　许是被他骇人的身高和体型吓住，几个孩子转身欲跑，光哥大吼一声不准动，孩子们就都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光哥你吓到他们了。”任姒也来到了门口，看向门外的三个孩子，问他们在这干什么。
　　两个男孩都很怯懦不敢说话，中间那个女孩子倒是胆子大，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任姒，反问她：“你们在吃什么？”
　　任姒笑了起来，因面容精致漂亮，不由得让两个男孩子都看呆了。
　　“我们在吃早饭啊。”任姒道，“你们吃了吗？”
　　女孩道：“我们也吃了，但我们吃的跟你们不一样。”
　　任姒问：“哪不一样啊？”
　　女孩和两个男生对视了一会儿，嘀嘀咕咕道：“你们的好香，我们的不香。”
　　“那你们吃饱了没有？”任姒笑道，“进来再吃一点？”
　　两个男孩已经想推栅栏门，但女孩啪啪打了下他们的手，生气道：“妈妈不让咱们吃送到村长爷爷家里的饭，我们不吃！”
　　任姒愣了下。
　　光哥矮下身子，靠在栅栏上问他们：“你不吃是吧，你们吃不吃？”
　　後一句问的两个男孩。
　　女孩很生气，鼓着眼睛瞪光哥，男孩们却非常犹豫不决，但他们转眼一看，院里的桌子旁，一个衣着单薄的大哥哥正拿起一个茶叶蛋剥起来，他手指修长，三两下就把茶叶蛋剥了个干净，然後放到了另一个大哥哥碗里，像照顾孩子一样冲那个大哥哥笑了笑。
　　也不知是茶叶蛋太诱人还是什么，两个小男孩再也忍不住，在任姒把门打开後就冲了进去，但来到剥茶叶蛋的哥哥身边後便停下了，眼巴巴盯着他的手。
　　“嗯？哪来的两只小馋猫。”大哥哥嗓音温柔，偏头看向他们时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你们好呀，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男孩们指了指茶叶蛋。
　　谢扶云拿过两个茶叶蛋剥了起来，两个都剥完之後，一人给了一个，还给了他们每人两个肉包。
　　男孩们狼吞虎咽，吃完後意犹未尽地舔着指尖的油。
　　突然，栅栏门外响起林阿姨的声音，还有另两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正在用餐的众人一起转头望了过去，可原本非常焦急的三个女人又忽然沉默了一下，林阿姨率先开口，对着两个男孩招手，让他们赶紧出来。
　　男孩们明显有些不舍得，他们一步三回头地看谢扶云，直到出了栅栏门，被自家母亲一把拽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一边扯着孩子的胳膊还一边打着他们的背，两个男孩没一会儿就哭了起来。
　　好像孩子们吃了几口饭就等于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院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林阿姨还让他们继续吃。
　　光哥盯着桌子上的猪头肉，小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断头饭？”
　　“好吓人呢光哥。”任姒吃了口断头饭道，“不过还是很香嘛。”
　　“不至于吧。”潘丰道，“村长和林阿姨身上都有善业的痕迹，虽然这个村子很诡异，但他们应该不会害人。”
　　“说的也是。”光哥夹起一块猪头肉吃了起来，“这也不像人肉。”
　　任姒“哎呦”一声：“光哥有经验呀，吃过人肉？”
　　光哥：“可别提了，我之前去过一个特偏僻的地方，那有啥你们知道么？那特么竟然有野人！我当时进了苦主的虚境，为了找境主，被迫吃了整整三天的人肉，三天啊我靠，虽然不是现实当中吃的吧，但那个味道真是，又酸又膻，跟吃馊了的兔子肉似的。”
　　“惨哦。”任姒用淡然的嗓音同情道。
　　潘丰也目露不忍。
　　viper恍若未闻，一直在好好吃饭。
　　唐明：“……”
　　不是，你们都完全不考虑这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吗！
　　唐明握着筷子抖啊抖，最後全程靠谢扶云夹菜他才把这顿饭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