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尤人》有酒不翼

39、乱象

　　往生堂是馗师界声名赫赫的帮派之一，拜在往生堂名下的无论是馗师还是偶术师或者法器师，都直隶于非常有名的灵山，就连大名鼎鼎的米彬鹤都曾加入过往生堂，过了几年才出来单飞。
　　而且传奇的是，往生堂历代堂主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唯独现任堂主苏陆轩将往生堂真正发扬光大，不仅收揽弟子无数，还在净灵业绩帮派榜上常年霸榜。
　　而且他们某一年的最高任务完成量竟然是其余帮派的所有还要多，那年就连全妖委都派人查了他们三次，但最终无一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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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出洞穴里这群人身上穿的都是往生堂服装之後，潘丰和张嘉佳决心做两棵不会说话的葱。
　　中年男子正是往生堂堂主苏陆轩，他站在众人身後，打量张嘉佳和潘丰好一会儿，似乎终于确定他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普通同行。
　　他往前走了两步，便立刻有弟子拦住了他，“堂主小心，这两个人不确定是不是有问题，不，说不定他们连人都不是。”
　　潘丰、张嘉佳：“……”
　　“那我也不能让你们冒险。”苏陆轩安抚那名弟子，“你们的安全最重要，都躲在我身後吧。”
　　一众往生堂弟子感激不已，但没一个肯往後躲去，反而更加凶狠地盯向张嘉佳和潘丰，仿佛他们下一刻就会变身成会咬人的葱。
　　两人：“……”
　　看吧，果然还是装尸体的时候最好。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堂主！这里还有两个！”
　　众人的注意力被快速吸引过去，潘丰和张嘉佳也紧跟着望过去，然後发现在他们不远处，某对小情侣正不知羞臊地抱在一起躺着，其中一个还满身血刺啦呼的。
　　众人的惊呼声吵到了他们。
　　其中一个“唔嗯”一声睁开眼，迷迷瞪瞪爬了起来，辨认了一下四周，惊讶地“啊”了一声，好似没看见这么多人似的，开心地摇晃着另一个人，“唐明醒醒，咱们出来了唉。”
　　众人：“……”
　　你就只想说这个吗！
　　没看见这么多人吗！
　　唐明在谢扶云的摇晃下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一堆自上而下盯着他们的人，就像艺术家创造的《沉默的雕像》。
　　只不过观赏地点不在博物馆，而在睡醒的人身边。
　　“啊啊啊啊啊！”
　　唐明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向後疯狂爬行。
　　众人内心：这反应对了。
　　而谢扶云像是才发现洞穴里挤满了人似的，坐在地上用那副半身是血的模样仰头看着他们，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表情：“哇，你们是什么人啊？”
　　或许是谢扶云的傻样太过明显，往生堂众人都一脸茫然，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人都能往龙潭虎穴瞎几把闯。
　　一名往生堂弟子试探着上前一步，问他是哪的馗师。
　　谢扶云眨着眼，‘诚实’道自己只是个小地方出来的，灵山很早就不管他了，还说自己灵力低微，和身为普通人的男友一直无依无靠，这次也是以为有大便宜赚才跟着队伍过来的，结果没想到差点在这个鬼地方丧命。
　　谢扶云长相普通，嗓音绵柔，身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身旁那个小男友也是一脸惊恐後怕的模样，所以他阐述这些‘事实’的时候毫不心虚。
　　听了他的回答，往生堂众人都充满了同情。
　　傻是傻了点，但真的很可怜啊！
　　张嘉佳和潘丰仿佛耳朵被塞了屎，看向谢扶云的眼神仿佛他就是一棵会说话的葱。
　　往生堂堂主苏陆轩站了出来，指挥弟子把谢扶云和唐明扶了起来，仿佛家中长辈对待他们一样，安抚过後轻拍他们的肩让他们放心，并告诉他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谢扶云和唐明仿若浮萍中的两棵葱苗，柔柔弱弱地诉说自己的感激不尽。
　　潘丰和张嘉佳已经麻了，满脸与世无争。
　　苏陆轩转而询问他们俩是什么来头，语气和态度大不相同，仿佛他们是什么可疑人物。
　　张嘉佳和潘丰站了起来，也不敢整理自己，张嘉佳说话太磕巴，潘丰便怼了他一下，自己上前兀自冷静地说明了他们的来历和此行目的，并拿出手机给他们看这次任务的报名信息。
　　往生堂众人便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
　　“既然陈河村的任务是你们接的。”苏陆轩语气变得和蔼了一点，对他们也亲切起来，“那陈星酒店十字路口的菜篮子你们去过吗？”
　　潘丰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刚想说什么，就被张嘉佳抢了先：“是是是！是我们！我们去过！遇到两只红厉！还破了境！”
　　苏陆轩目光落在张嘉佳身上，慢悠悠“哦”了一声，笑着问他：“是你们破的境啊。”
　　他身後，往生堂弟子们神色骤变，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带着某种愤怒和责怪。
　　张嘉佳却没有注意，以为夸他呢，不禁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别，笑，了。”潘丰戳了他好几下，在他耳边低声念叨着。
　　张嘉佳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往生堂众人。
　　苏陆轩哈哈一笑，让他别紧张，然後他从灵储袋里拿出两个矿泉水瓶。
　　两人同时一僵。
　　因为那两个矿泉水瓶已经破碎了，附着在上面的阴炁很浓烈，几乎不用多观察就知道那是属于黑厉的阴炁。
　　？？
　　黑厉？
　　怎么可能！
　　这是谢扶云收的那两只鬼？
　　还是别人也恰好用矿泉水瓶装厉鬼了？
　　然而苏陆轩的下一番话就果断打破了他们荒诞不经的想法。
　　“那菜篮子的厉鬼应该也是你们收的吧？就装在这个瓶子里？”
　　张嘉佳和潘丰心道果然，谢扶云那个脑子想出来的东西绝不会有人跟他一样。
　　潘丰想要解释：“这个其实……”
　　“这是我收的。”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苏陆轩转头望去，有些惊讶，“这是你收的？”
　　谢扶云弯着眼睛，还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
　　往生堂众弟子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棵开了花的葱。
　　奇人啊奇人。
　　众所周知馗师和鬼缠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然而把鬼制服之後再好好收起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因为在打斗中馗师一般会耗损很多灵力，没有余力当下就把厉鬼身上的阴炁净化掉，所以要找个合适的容器贴上符纸把鬼收进去。
　　通常馗师都会找青壤陶瓷罐，或者其他品种的陶瓷罐也行，而且一般是女馗师用瓷，男馗师用陶。
　　不过当然，也有其他馗师有自己的爱好，会打造一些专门收鬼的容器，像精制的高密度玻璃，或者桃木制品。
　　再者就是有些馗师急于收鬼却没有现成容器，便随手能拿到什么就用什么，什么酒桶、鱼缸、花瓶也都有人用过，但矿泉水瓶……
　　嗯，他们是真的闻所未闻。
　　苏陆轩看谢扶云的神色带了点无奈，不过并没有责问他，而是安慰他没关系，毕竟他还年轻之类。
　　谢扶云不明所以，认真询问原因。
　　有弟子走过来，告诉他菜篮子的两只厉鬼进化成黑厉之後逃脱容器，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类受了伤，为了应对这个变故，他们把队伍里的一部分人留在了那里原地净化厉鬼，然後往山里来找原因了。
　　谢扶云诚恳道歉，说都是他不好，他不该把瓶子随意放在酒店里。
　　往生堂众弟子默了一会儿，心道你放哪里其实也不是重点。
　　但他们嘴上却开始安慰谢扶云，告诉他不要着急，慢慢历练就好了。
　　而菜篮子厉鬼的事问好之後，苏陆轩再次看向潘丰和张嘉佳，问他们有没有在石门里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
　　两人刚要张口――
　　“我见到了。”一道声音再次插了进来。
　　潘丰、张嘉佳：“……”
　　众人再次朝谢扶云望去。
　　苏陆轩目光更加和蔼，看着他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问他都看到什么了，并鼓励他不要害怕，都说出来。
　　“我看到了……”谢扶云轻皱着眉，有些害怕道，“看到了七个人的尸体，都、都瘪了。”
　　苏陆轩：“……”
　　苏陆轩冲他微笑：“还有吗？”
　　谢扶云摇头：“没有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像一个荒芜的大草原，但是那七个人的尸体真的很可怕，都瘪了！”
　　苏陆轩安慰他没事了，并告诉他那几个瘪了的人自有他们的命数，那就是他们的命。
　　然後他再次望向张嘉佳和潘丰。
　　两人一个激灵，然後下意识看向谢扶云。
　　结果那王八蛋正低着头捂眼睛假哭呢！根本不看他们！
　　苏陆轩已经开始问他们话了：“你们呢？也没看到什么？”
　　潘丰和张嘉佳齐齐摇头，摇得脸肉都开始抖。
　　苏陆轩审视他们片刻，笑着问道：“真的没有？”
　　俩人快疯了，这一天都是什么事啊！
　　“真没有啊苏堂主！”张嘉佳首先受不住了，合着手差点哭了，“我们就是骗鬼也不敢骗您啊。”
　　“是啊。”潘丰还算冷静道，“里面空间很大，而且荒无人烟，除了那几个困死的尸体，真的没有其他东西，而且您看，这封印都破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出来不是？而且如果真的有，凭我们几个的实力又如何应付得了，也只能是等您来救了。”
　　苏陆轩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相信了他们，然後他开始组织弟子在洞穴内排查起来，说是要找找有没有厉鬼藏匿，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但最终，众人把石门碎片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石门底下掘地三尺，还是徒劳无功。
　　往生堂众弟子非常失落，以为是他们把厉鬼吓跑了，又或者是他们太过无能，翻天覆地也找不出来。
　　苏陆轩却松了口气一样笑了笑，夸奖弟子们做得好，告诉他们不是找不到，而是这里可能已经没有厉鬼了。
　　然後他就开始组织众人准备出去，算了出口方位後，苏陆轩派了一个弟子打头，他和西装男跟在队伍最後做掩护，谢扶云等人走在他们前面。
　　忽然，谢扶云裤兜里蹭出来一个东西，轻飘飘落到地上。
　　“等等。”苏陆轩叫停。
　　潘丰和张嘉佳疑惑回头，见到地上的东西後陡然睁大眼睛，然後不敢置信地看向谢扶云。
　　两人的眼神意思是：你怎么不收好！
　　谢扶云很快回道：放心！我就是故意的！
　　两人：你是不是有病？！
　　谢扶云：我很好！谢谢关心！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