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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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西城门已被攻下。”
“报，东城门已被攻下。”
“报，南城门已被攻下。”
斥候从四面骑马飞奔到一人面前，声音响亮悠长似是想让等候着的全军都听见，鼓舞士气。
其实在此时也不必鼓舞，当今陛下得位不当，盘剥黎民，生灵涂炭，人人得而诛之。
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抬手一挥，率先骑马直奔皇宫。
明政殿内，一大堆宫女太监瑟瑟围成一团，皇宫已经被攻破了，这皇宫的天又要变了。
“我再问一遍，纪云骁老贼在哪？”
坐在大殿台阶上的人似是等的不耐烦了，站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衣袍滴在了早已脏污不堪的红毯上。
哗的一声，那人拔出了腰间的剑，剑上的血还没擦净，残留的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
殿中胆小的宫女此时已是被吓得尖叫出声，有些已是被吓得晕倒过去了。
直到那人走近，才有一个太监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奴才看见他往永信宫去了。”永信宫是前朝一个失了宠的贵妃的居所，位置荒僻，挨着冷宫，本朝没哪个妃子愿意住在那里，因此久而久之就荒废了。
那人利落的收剑，也不管他们，抬腿走进了后宫中。
他似是对宫中及其熟悉，也不用人引路就找到了永信宫。
永信宫已经破败不堪了，蛛网密布，地上的灰尘掉了一层又一层，窗纸在风的吹拂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他很快就找到了机关，其实很好找，地上灰尘上的脚印很明显。
他拿出火折子电点了一根蜡烛进去，暗室很冷，还很黑，不知哪里的水在滴答滴答的滴着。
或是这水滴声太吵，那人脸上很是焦急和烦躁，终于走到了尽头，那人推开了厚重的石门。
蜡烛被他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发着很暗的光，随意什么样的风都能将它吹灭。
谢长庚将烛火重又握在了手中，密室里很黑，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正中的两副棺材。
那人拿着烛火的手在颤抖，连着映在墙上的影子都在微微抖着，但他还是迈着稳健的步子朝着正中央走去。
棺材里躺着的是顾青萝，她的头发有点乱，额角的碎发被人抚在了耳后，发上没有丝毫首饰，眼睛安详的闭着，像是睡着了，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明媚与生气，脖子上的剑痕触目惊心，还在不断往外冒出鲜血，像是诉说着自己的愤怒。
“谢长庚，你终于来了。”
就在此时，谢长庚醒了。
“那是什么？”为什么他做了个这样奇怪的梦？为何如此真实？
【叮，那是前世你们的结局。】不知为何江小瞳的声音有点冰冷，平常都是欢快活泼的。
“前世么？既然顾青萝是所谓的女主，为何她死了？”为何他会如此悲伤？乃至现在心口还有余痛。
【超出系统能回答的范围，宿主自行探索。】声音依旧是冰冷的。
炎炎盛夏，蝉鸣不断。
长兴侯府的大门一大早就被京城有名的媒婆给敲开了，那媒婆穿着大红衣裳带着几个壮丁抬着数担系着大红花的担子，招招摇摇的进了朱红色的大门。
荣福堂里，老夫人坐在最上首，她今日精神头格外好，一大早就起来了，一身深绿色的锦袍合身的穿着，头上戴着她许多年都没有戴的凤凰镶红宝石金钗。
今日是沈家来纳采的日子，长兴侯府的小娘子们都坐在荣福堂的屏风后面打量着，那屏风是丝质的，丝质轻薄，上面绣着春日百花争艳的景象，从里面有点看不清外面，从外面也是看不见屏风后的景象的，但她们一群小娘子躲在这后面，有点挤。
等见过媒婆后，男方就带着大雁走了进来。
步履从容不迫，气宇轩昂，身着绛紫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喜气。
老太太极为满意，忙叫他坐下。
青萝碰了碰身旁的青霜，“二姐姐快看。”
顾青霜自是看见了，也不理会她的打趣，只直勾勾的看着堂中的人，陪同沈初来的人是林国公的二夫人，是京中有名的爱凑热闹喜欢拉红线的人，但替人拉红线也是要看心情与门第的，沈家请了她应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三娘子和七娘子也在，七娘子扯了扯四娘子的衣袖，“四姊姊，这就是姐姐的夫君？”
三娘子顾青黛摸了摸她的头，“长的真俊是不是？你姊姊可是欢喜呢！”
此时顾青霜脸上已是飞红一片，而坐在侯夫人赵氏的对面的沈初似是听见了屏风后的嬉笑声，原本从容的笑容此时也有点局促，耳根子已是泛红。
几个小娘子在这儿打趣，那正厅里不知说到了什么，沈初竟站起身来立誓。
“我沈初必全心全意待二娘子，永不相负。”声音坚定响亮，直击人心。
大堂内顿时静的很，还是老太太接下话来，“说永远比做容易，我们顾家有这个耐心。”
自古以来多少男子在未娶之时立下誓言，说要一生一世对夫人好，可是呢，等她们为夫婿们生儿育女后却嫌她们容颜枯去，不再貌美，就去另寻新欢，还说不是他们的错，谁叫你不好好爱护自己呢？但活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事的老夫人还是希望霜娘能有一个这样的郎君，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概率。
侯夫人抬手用手帕擦了擦眼中的泪水，霜儿是她的头生孩子，虽脾气固执不服管教，但她也是倾注了大量心血的，看到霜儿幸福，她也是幸福的。
后面就是各种人情话和以后的各种安排，几位娘子觉得无趣就自行偷偷从侧门走了，只余二娘子还坐在那里。
几个小娘子从荣福堂出来后就分道扬镳了，三娘子和七娘子是一个院子里的，在长廊上青萝松开了七你那工资的手，摸了摸她扎着两个发包的头。
“回去后不要和二姐谈论沈郎君的事，小心她恼你。”未出阁的小娘子脸皮薄。
顾青蓁双手插着腰，学一个小大人说话，“知道的，大姐姐脸皮薄。”今日若不是有几位姐姐在，她阿姐恐怕是要打她的，她可不敢一个热面对恐怖的阿姐。
三娘子顾青黛上前牵住了青蓁的手，“走了，你二姐姐命好，有些人连夫婿在哪都不知道呢！”
府中只有她一个小娘子是庶出的，连不得宠的四娘子都是二房嫡出，但那又如何？嫡出又如何？摊上那样的父亲母亲，她顾青萝嫁的不一定比她顾青黛好，再说她好歹也是侯府的人，等老夫人故去，二房铁定会被赶出去，到时候嫡出又如何？庶出又如何？她还是侯府的姑娘，而顾青萝只是赌鬼的女儿罢了，长的再貌美又如何？一样的没有好人家要。
没办法，都是天生的命罢了。她是这样，顾青萝也是，上天还是很公平的。
顾青萝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从小到大她都喜欢和她争，有的时候争赢了，有的时候输了，现在细细想来，要是没有她，她的日子会平淡上许多。
青萝也没有恼，只带着丫鬟往另一头走，装作没有听见。
而身后的顾青黛见顾青萝转身，翘起的屋檐遮挡住了部分的阳光但还是有不少落了下来，就这般洒在她的衣裙上，薄纱泛起淡淡的光来，脑后别着的小花沐浴在光中，光一个背影都这般美。
她小时候也是试着在容貌上找回场子来的，可是没办法，天生的东西岂是人人都有的？譬如相貌，譬如身世，顾青霜有身世，顾青萝有容貌，而她顾青黛也只能在性情学识方面多下点力。
譬如院中的树，有品种稀罕昂贵的，也有巧秀夺目的，但更多的是平平无奇的，人人都去看那些稀罕秀美的，那那些普通的树就不用活了？一样的活。若得到巧匠的修剪或是装饰，也会有人驻足观看，这就是所谓后天补救。
而她顾青黛，要做自己这棵树的巧匠，她一定会比顾青萝嫁的好。
白芷和连翘看着自家娘子皱起的眉眼，扬州起伏的山峰也是这般，下雨的时候朦朦胧胧又神秘迷人。
“娘子，沈郎君说要一生一世对二娘子好，可真是让人艳羡，娘子一定也有这个福气的，我阿娘说过心善之人，必有后报。”她们趴在窗沿下听得真真的，沈郎君长得俊美，加上今日堂中的话，可是让不少丫鬟脸红呢，她们娘子也定是能找到这么一个夫君的，娘子这么善良，又这般貌美，才不像三娘子说的那般。
长廊边上是人造池，不大但胜在精致，嶙峋的假石昂扬的站在池中，娇媚的荷花盛放在假石的影子下，任由假石为她们遮风挡雨。
顾青萝想起了自己幼时读过的诗，“妾似丝萝，愿脱乔木。”“君若磐石，妾如蒲草，磐石永不移，蒲草韧如丝。”
这池子里的花按照主人的心意开，有数名花匠照料，不用怕狂风暴雨，嬉戏孩童，但若是有朝一日它的主人说不喜欢荷花了或是想把整个池子都给填平了，那这些妩媚荷花怎么办？
她还是喜欢做自己的乔木，她要掌控自己的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