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河的海岸线》禄挽生

4、海和天的距离

　　.

　　“开始吧。”

　　宋微扬一进门就脱了外套，起先蒋仁河还敢正大光明的看上一眼，直到他坐在床上开始脱裤子。

　　涨红了脸的蒋仁河捂住双眼，死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听着床边那换衣服时的摩擦声，又让他忍不住从指缝间偷偷瞟向他。

　　一起从校门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蒋仁河浑身都不对劲，那人本来就交流困难，这一路上俩人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但这仓皇失措的样子却让宋微扬嗤笑出声：“怎么，想看还捂着脸？”

　　“不是不是！不想看，啊不不不，想看。”

　　那人一会儿摆着手摇头，一会儿又闭上眼睛猛地点头，最后感觉自己还是没解释清楚，直接低着头往旁边转了转身。

　　这一出下来，活像个做错了事被罚面壁的傻子。

　　宋微扬先是有些懵，随后又低着头忍住笑意，憋了好久才缓过来。

　　“不是，你在干嘛啊。你到底在怕什么啊？我们来这是为了拍照，又不是做别的。”

　　墙角的人这才转过了身，耳根依旧通红。

　　“在这拍照吗？”

　　“嗯哼，这里干净又清静，宿舍人多眼杂的怎么拍啊。”

　　宋微扬看了眼他斜跨着的相机包，点点头：“设备很不错，技术可不许太烂。”

　　这句话在蒋仁河听来像是夸奖一样，他猛地点着头忙活起来。

　　只是他依旧很不明白，宋微扬从来都没看过自己的摄影作品，甚至毫无兴趣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又突然间让自己给他拍照呢。

　　.

　　蒋仁河调试过了相机参数又摆好角度，如果不是偷拍的话，拍照摄影这行他还是很专业的。

　　镜头的画面对准宋微扬的脖间随后又移到五官上。

　　眉目清秀，面相柔和，少了妆容加饰的他更为真实灵动，没有了那份生人勿近的冷漠感，或许，这才是宋微扬本身的样子。

　　蒋仁河想离真实的他更近一点，但在长久以来的观察里，潜意识的认为宋微扬应该是一个很在乎自己外表的人。

　　“那个…还需要化个妆吗？”

　　好像触及到了什么敏感地带一样，他感受到宋微扬的身子明显一顿，脸上微扬的笑意也即刻收敛了。

　　见状蒋仁河慌忙抬起头。

　　“没有别的意思！你很好看，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会更喜欢装扮好的样子……”

　　“没事，你不是都拍过我素颜时的样子了吗？”宋微扬裹了裹浴袍，浅笑着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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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状态调整的节奏很迅速，能配合得当的管理动作和表情。只是时而放松的眼眸中依旧流露着几分感伤的神色，清清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

　　好像是天生的模特，不畏惧镜头，也不畏惧镜头外的人。

　　这组图片可以说是至今最满意的一组了，可是蒋仁河却觉得十分抱歉。

　　“对不起啊，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

　　“不用了。”宋微扬回答的很干脆。

　　冷漠的神情一闪而过，像是突然顾及到了他的心情，宋微扬抬头笑了笑。

　　“我是说，谢谢了。”

　　.

　　接人待物的他总是很温柔，不似平时独处时的冷漠状态。

　　可爱，风趣，善解人意。

　　一种眼神，一个笑容，如何转身，怎样抬头，每一帧画面都刻在蒋仁河的脑子里，这很难让他不想起昨晚，这个人也是那样在他身边。

　　躺在床上的人过分乖巧，在那差之毫厘的距离，他甚至可以偷偷亲他一口。

　　他看了他好久好久，但是最后也只是掖好了被角，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

　　那天以后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宋微扬也是。

　　两人并没有成为朋友，除了蒋仁河依旧躲在角落里记录着少年一切，其他并无交集。

　　和他预感的一样，宋微扬的确再也没有邀请他拍照了，不过庆幸的是，每每自己被发现时，宋微扬都只是浅浅一笑，从没赶走过他。

　　蒋仁河把那组照片拷进了U盘，总想着万一能有什么机会，自己亲手交给他，还能再跟他说上两句话。

　　只是天不遂人愿，从那天之后宋微扬好像忘记了这回事一样，没有问他要过照片，甚至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那组照片，你要留一份吗？”

　　看着远处的宋微扬，他实在无法鼓起勇气真的向他说出这句话。

　　或许这组照片，最后只能留在他心里了。

　　.

　　“年少时总有些遗憾，是相机里那片蔚蓝的海，听不见天空说话。相隔甚远，就此作罢。”

　　——《海的天是蔚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