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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云中之仙 ...

  •   赵元竹也在曾开炎和沈兰的故事里。

      湘云楼的好生意让他眼红,他想抢了这桩好生意,却一直没有找到好时机,而那时严充、刘春良还有王协他们遭遇的麻烦,恰好给他送来了好时机。

      他与王协是多年好友,还替王协帮过天雄会处理事情,当这一次王协找到他要他帮忙时,他表现得很忧愁,他说他一定要替老友,替知州大人解决麻烦。

      他本是个很会想主意的人,现在湘云楼这巨大的财富摆在眼前,就让他脑子里的主意来得更快了。

      主意想好,只是还差一个引子。当他看到严充和刘春良纠缠沈沐芳时,他知道沈沐芳一定就会是自己“妙计”的引子。他理了理思路,然后把他吞下湘云楼的计划里需要的所有人聚齐在了一起。

      计划的第一步,他派人去找王协,要王协找到欲上京告发天雄会那户人家的邻居,买下邻居的宅子。

      第二步,王协需要花上一些精力把那房子里原主人的痕迹抹去,再花一些银钱,购置一些看得过去的符合发现王协秘密的建造坊主理薛韦如品味喜好的摆设家私。

      第三步,他命人去城中随便一间当铺里买下了一块红色的玉佩交给刘春良,刘春良再拿着玉佩去找沈沐芳做一件只有她才能做的事。沈沐芳若是犹豫或者不肯,刘春良便可以叫上严充一起,让严充以官身相威胁。

      第四步,陈文清的亲信出面,邀薛韦如去湘云楼一叙,说辞可以是要与之详谈土木坊王协贪腐之事,因为查到王协背后可能有更危险的人物支撑,为防消息走漏,故约在湘云楼掩人耳目。

      第五步,就轮到这个计划的引子,沈沐芳出场了。沈沐芳不得不做的事,就是带着那块红玉玉佩找到薛韦如,然后把玉佩赠予这个,她口中“心仪”的郎君。做完了这五步,就该轮到天雄会出场了。

      第六步,天雄会派人分两路行事。一路尾随薛韦如伺机而动,只要见到红玉玉佩挂上薛韦如的身便把人绑走,与此同时,另一路去到薛韦如家中,控制其家人,再找出对王协与天雄会不利的证据替换掉。待前一路人暗号示意他们,他们便会把薛韦如家小绑去王协事先布置好的宅院与之汇合,最后将其一家全部困于宅院内,放一场让人绝无生还可能的,惨绝人寰的大火。

      第七步,火起后的次日清晨,王协主动报案,向陈文清检举建造坊主理薛韦如贪墨舞弊。陈文清派亲信往其住处抓人,亲信当众宣告搜查出薛韦如贪墨证据,但未见其人。而当城南宅院火势扑灭,救火铺撤出后,亲信再带人赶往宅院,确认宅院中死者之一就是薛韦如,并依照他们方才搜查到的 “罪证”,查实这宅院就是薛韦如用来掩人耳目,寄放他贪墨所得之物的。

      计划到了这一步,王协和陈文清的麻烦就算消解了,威胁到王协的人葬身火海,还替王协担下了所有罪责。陈文清“查实”一桩吏胥的贪墨案,民愤民怨得以平息。而接下来的计划,赵元竹要把那生民之中的愤怒与怨恨,转变成恐惧。

      传闻,不会让人恐惧,哪怕鬼神的传闻也是。真正会引发恐惧的,时传闻应了验。

      于是,一个云游老道出场了,他自然也是赵元竹的人。

      老道说那红玉玉佩是帮沈沐芳逆天改命的法器,又说那是造成城南火案的凶器。

      城中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在说湘云楼的清倌赠人玉佩不怀好意,想要迷惑郎君步入高门,又说那清倌迷惑不成杀心便起,一枚红玉便要了郎君满门的命,再然后,传闻彻底面目全非,演变成湘云楼利用这个清倌,施妖术做邪法,蓄谋已久……

      没有人在意一个清倌的名字叫什么,传闻的所有矛头指向的都是湘云楼。

      街头巷尾,传言纷纭。一传十,十又传百。传言最能不胫而走,三人既能成虎,更何况坊间百人千人。对于湘云楼,无端的揣测和无来由的恶意是最尖利的刀兵,这些刀兵把湘云楼满壁绮丽的朱砂红生生刺成了淋漓的血,而在湘云楼的生意被谣言逼得日渐衰微时,城南火案旁的院子,却抢了摇摇欲坠的湘云楼的先,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坍塌了。

      那是此前要上京告发天雄会的人家的屋宅。

      一力要上京告发的人,因屋墙倒塌惨死,有了万延坊鬼案的前车之鉴,这家人的邻人亲友即使不信也只敢把罪责归咎于前些日子起的那场火。他们说大火波及了自家的墙垣,他们说那大火是湘云楼引起的,他们说要曾开炎赔给他们银钱,他们还要曾开炎偿命。

      故事的最后,湘云楼惨淡收场,曾开炎在赔给了那家人邻人亲友一大笔银钱后,自缢在了自己湘云楼的门庭前。

      那笔钱,真的是曾开炎给他们的,不过不是赔偿,是接济。

      此时的曾开炎,一边为不知所踪的沈沐芳报官无果,一边又要对抗传闻之下的所有指摘,而现在他有撞上了城南的这群人,他可怜他们痛失亲人,给了他们一笔钱,可他没想到,他撞上的其实不是人,而是一群可怜又可恨的,无头无脑不知去何处伸冤,见到钱就只想着吸血和索命的鬼。

      曾开炎自缢,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有蹊跷,所有人都自甘待在那让人皮肤起栗的,不停应验的传闻里,被传闻诱导着,不怀好意地猜测曾开炎的死因。

      是被那要债的人逼到自缢?还是被湘云楼的惨淡刺激到自缢?亦或是,被火案死者的冤魂缠上,鬼使神差地自缢?

      怯懦、贪欲、冷血、机心…人心鬼蜮。

      曾开炎当然不是自缢,杀他的人是赵元竹。他不仅杀了曾开炎,还把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湘云楼变得一文不值。

      让湘云楼因为应验了的、人心惶惶的传言变得一文不值。这才是赵元竹做整个计划最真实的目的。
      他给自己找了个傀儡。他让这个傀儡拿着自己给他的那一点点微薄的银钱,连讨价还价得过程都没有,就轻易地买下了一座不久前还是宴州最大最繁华的朱楼。

      他当然不会让此时已属于他的湘云楼永远一文不值。

      所以,传闻的发起者,那个云游的老道又开始去宴州的衙门里发疯,说一切的起因是那万劫不复杀人无形的劫火;所以,陈文清开始扮演起持重而廉的百姓父母官。

      他“苦口婆心”劝说百姓怪力乱神之语不可信,他“查清”了所谓云游老道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败类,他拿着老道的口供在所有人面前替湘云楼平反,说老道是与湘云楼主有私人恩怨,才借红玉玉佩做文章,纵火势,散传闻,最终逼死了曾开炎。

      自此,城南火案连同湘云楼案并案查实,案卷封卷。

      整个计划,整个鲜血淋漓的人命案被像处理一场荒诞无稽的闹剧般草草了结,而承担了所有在赵元竹计划下丧命之人血债的,不是严充,不是王协,不是刘春良,不是陈文清,更不是赵元竹自己。惨剧的罪魁祸首被陈文清的案卷归咎成一个更为滑稽可笑的所谓“老道”,一个被赵元竹操纵的,天雄会的扯线偶人。

      湘云楼案因为一个偶人封了卷,最大的获益者浮出水面。

      赵元竹。

      这个眼红湘云楼产业的人做了一套精密的计划,帮了在军在商很多人的忙,交了很多除王协以外的新朋友,然后借这些“朋友”的手,让湘云楼在传言四起一文不值,与平反昭雪后重新值起钱来间走了一遭。一来一回,赵元竹达到了他以极低价钱得到一处不可估量财富的最终目的。

      赵元竹……到底是什么人。

      周怀忠忽然这样问。

      渝娘道:“一个冷血又有机心的人。

      凌风雪也问:“一个商人,竟会为了做生意要了那么多无辜人的命?”

      “且他竟还在整个计划里几乎没有出现,他操控的何止是他手下天雄会一个偶人老道。” 周怀忠补充道:“王协、刘春良、严充,乃至陈文清,都是他的傀儡。”

      “不过,还有一事,”凌风雪问:“沈沐芳,还有沈兰,最后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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