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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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剧烈咳一声打断乌伯齐，“你知道你这话足够死罪。”他道。
“刺杀您还有皇子公主，也一样是死罪。”乌伯齐不着痕迹地威胁道：“刚才在外面，小公主教回了我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我和高闻远不一样，我不当小公主是蝉，也不当自己是黄雀。”
“那你想当什么？”老皇帝收回眼神看床帐顶。
“不想当什么，就是想陛下在诏书里加点儿东西。”
“三月前太子被废，如今东宫位悬，陛下想立谁？”
“大褚朝政岂容他人置喙。”覃昀琰正视乌伯齐，留老皇帝榻上兀自摇摇头。
“宁亲王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的储位不容他人置喙？”乌伯齐朝覃昀琰笑一笑，“大皇子被贬离京，三皇子又年幼，若要立储，您是不二人选。”
覃昀琰道：“我意从不在此。”
“你该说自己愿为大褚背负千里江山，这样陛下或许会开心些。”乌伯齐道：“不过既然亲王殿下您心志不在于此，那陛下不如考虑考虑，换个立储人选？”
皇帝笑起来，“你想改的内容是这个？”
“不，”乌伯齐摇头，“为保你我身后百姓不再受战火袭扰，我……想宁亲王与我，同回阿伊苏。”
皇帝气极，喉间还未震出嘶喊，就被乌伯齐的开诚布公抢了先。
“乌伯齐若顺利归返阿伊苏，定替宁亲王选一顶最好的牙帐……做他的质子府。”
皇帝猛烈地咳，咳出血，覃昀琰跪倒塌前替皇帝擦血。
“朕…老当益壮，万不到……”皇帝倏地来了力气，一把拂掉覃昀琰的手朝乌伯齐吼道：“万不到立诏立储之时！”
“陛下圣体要紧，不必自欺欺人。”
乌伯齐扬起声，老皇帝吼完脱力，旋即要昏。乌伯齐看戏一样道：“陛下打算昏多久不如先说好，远水近火，禁军未到，乌伯力高闻远手下现在所有的叛军都握在我手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在这别院烧多一把火，彻底搅碎你褚朝根基。”
“王子殿下说大话了吧？”
殿门又开。
乌伯齐一愣，转身看见凌引。他下意识搭手在自己的乌刀上，看凌引缓缓走来步伐一点不乱，手里的剑没剑气。
“兄友弟恭，好样的，凌匿对你出手还真留情啊。”乌伯齐咬了咬牙。
他有点儿佩服凌引，还有点儿害怕，要彻底瓦解褚王室力量，他本打算带走身前这个正当年华的皇子，再左右皇帝立个小皇子为储，这样即便皇帝把摄政大权交给外头那个小公主，后面几年里褚王室对他和阿伊苏也构不成威胁。
阿伊苏能内乱，褚王室就不能吗？主少国疑，朝堂两政，乱局之始。这是他为质几年，在这里学到的人心和道理。
可两政……小公主那边，还有凌引。
凌引是谁？一个江湖剑客，一个亲王门人，甫二十年岁变成在朝堂官居要职的人。这样的人，他敢放过吗？
乌伯齐拔刀，乌刀上还沾着刚刚干掉的高闻远的血，这会儿又要被举起。老皇帝开口，乌伯齐手上松了劲儿。
“昀琰……代朕…拟最后一道旨意，”老皇帝一晚上说话说得累，伸着手空抓两下借力，覃昀琰抓住皇帝的手，听那响在耳边的话，满心不甘，满眼绝望。
“这些年，真的是老了，朕…老了，”皇帝像是终于认命一样，对覃昀琰说话，无比怅然。
“变故生于一朝一夕，异心却已是经年累月。朕也累了，这些年听了哪些话做了哪些事，朕懒得想了，昀琰你提醒的对。理军治，和，能安民心，战，会失民意。早几年战停了，民心也快失尽了，若不偏听奸佞，再早上些年月停战……，”老皇帝笑起来，笑得讽刺又辛酸，“可能……可能高闻远不会做大，阿伊苏族也站不到这屋子里了吧。”
“谏院、御史台，言官们的话即便换一套委婉说辞，听着也终究不会舒服，若你到了朕的位置就也会明白，懂得忠言逆耳的道理容易，可要听进去逆耳的忠言，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朕老了，重整朝堂一换气象的事朕做不来了，可到了这一步，这件事，朕…也不能让你做了，昀琰，你……怨朕吗？”
“儿臣……只想替父皇分忧，”覃昀琰清朗的音色混进几分苍凉，他似乎已想到了自己要接下来的路要被迫走向何处，可他仍对他的父皇道：“只要可解危局，换得来大褚一个河清海晏，任何旨意，儿臣，甘之如饴。”
老皇帝又笑起来，难得的慈爱在笑容里一闪而过后，他便又偏过头，看着乌伯齐，把说给覃昀琰的话说了完。
“昀琰，代朕拟旨，高贼叛乱，阿伊苏族乌伯齐平叛杀贼，特许，归返阿伊苏；宁亲王覃昀琰，随行，前往阿伊苏族，助其…兴民生，授礼教；”老皇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朕，病体不安，自即日，由公主，代朕……掌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