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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到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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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三,逍遥王府世子殿下启程回府。
一众人浩浩荡荡,逍遥王府派了铁甲卫的一个厢军前来,但顾无肆并未让其在江初安所在马车前后护卫,反而在最前和最后,充当仪仗队。值得一谈的是,顾无肆将护卫行程安排完毕后,留在符林,所派之人皆听苏煜调遣。
江初安躺在马车内,在晃晃悠悠中不知睡了多少次,又被颠醒多少次。
“这个马车确实不够舒服,都不如我师父的。”一边的顾挽枫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马车,满脸嫌弃。
苏煜撩起竹帘观察车外情况,头也未回,“谁让初安从来都是骑马,不愿坐轿撵,就连铁甲卫护送的那两马车也仅比这两马车多两扇门而已。”苏煜放下竹帘,转头笑着调侃,“皇上曾赐给安伯一辆不输于安国公的马车,但安伯用这辆马车向皇上换了三百坛宫里藏的美酒,还是亲自挑的。”
杨慕予靠在一边无话,他和二人自小相熟,故而不用讲究礼节,进行回应,只是默默听着。
“吁~”马车稳稳停住。
白未几策马停在马车边向车内之人禀报,“殿下,今晚可要休息?”
江初安摆手,又指了指车夫的位置。
苏煜会意,“不知风帅可否继续赶车?”
前路黑漆漆,并不是休息的好时机。
“可以。”风无名声音低沉,已显倦意。
日夜兼程,三天后,七月初六中午,江初安到了怀远城地界。因是轻装简行,且一路未遇刺客,故而相比宋彧攸所在的另一只队伍更早到了洛马镇。
江初安让苏煜扶他起来,自己踱步进了酒楼,五人在身后跟着,没走几步江初安便站定不动,许久不用这两条腿,生疏了许多,走时很费劲儿。顾挽枫走到身边将江初安扶住,这才能上了楼。
“白护卫,一会若是看到铁甲卫就说一声。”苏煜也害怕裴寂然的唠叨和死亡凝视。
“是,军师。”白未几翻身上了屋顶。
江初安站在窗边看着洛马镇来来往往的人,身着丧服但都在为生活奔波。这里有无当卫近半牺牲士兵的家属,这些人都是江初安亲自从这里招募,但却再也带不回来了。帝王的忌惮,朝臣的嫉恨,胜过在战场保家卫国流的血汗。
“杀!”江初安声音沙哑,这是近一个月来说的唯一一句话。
这一个字,让身后的众人都是一惊。顾挽枫刚端起来的茶杯摔在桌上,满眼的难以置信。苏煜眼中已经顿时聚泪。风无名强装镇定,杨慕予低下头,但脸上神色在斗笠中看不清楚。
屋顶的白未几吹响鸣镝。
“有人来了。”风无名抓起手边的鸿云。
苏煜和杨慕予快步走到江初安身边。
七个身着普通人衣饰从左侧屋顶迂回而来。
顾挽枫和风无名上去进行阻拦。
“风兄,是陈家套路啊。”顾挽枫将来人的刀抗回,冲身边与人搏斗的风无名调侃道。
“不入流的小门派,只能做些脏活。”风无名对着面前的三人不屑道。
为首之人嗤笑,“就你们几个人,还想跑吗?死到临头还只知嘴硬。”
苏煜看着面前的十多人,“浮罗门现在也开始和朝廷勾结了吗?”
站在最前之人,满脸胡髭,相貌粗犷,衣着像是外邦人,摸着肥大的肚子哈哈一笑,“也是没有办法,俺门派最近要扩地,又穷,就被朝廷收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老门主长途跋涉,亲自来了?”苏煜并没准备出手。
“其实俺不愿来,但奈何俺那不听话的小子被朝廷抓了,婆娘又闹得狠,俺嫌她烦,所以才来。”胡文礼摇头叹气。
苏煜微笑,“那胡门主可要打?”
“不打不打,俺们是凑人数的,若是能捡个便宜就好了,动手就不需要了。”胡文礼身后一瘦高留着八字胡的人急忙从旁边抽了一条长凳放在胡文礼即将坐下的大腚下。“再说小王爷救过俺的命,俺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哎哎,扯远了,俺只是把你们拦下等人到。”
“那真是谢过胡门主了。”杨慕予咬牙说道。
胡文礼从身旁弟子手中夺过一个大酒壶,“咕咚”“咕咚”狂灌,“你们还是多吃点吧,不然一会没力气打了。”
“来的是谁?”苏煜将江初安扶着坐下。
胡文礼看江初安行动不便,且一直不开口,便知江湖传言非虚,“隐门十二堂。”
“只有十二堂?”杨慕予开口询问,他站在江初安身后。
“隐门门主和十二位堂主,但隐门之后恐怕还有人。”胡文礼啐了一口,又灌了一口酒。
闻言隐门门主也来,江初安等人面色皆变。
“要是叫人就赶紧叫吧,一会来不及招呼了。”胡文礼身边的八字胡提醒。
“多谢李护法提醒。”苏煜道谢,对窗口的白未几使了个眼色。
白未几翻身上了屋顶,从怀中掏出七星鸣炮,抽出黑色的,向天空发射,一个黑色麒麟在洛马镇上空绽放。
风无名和顾挽枫不再拖延,解决了这七个陈家人,快速返回。
“呦,这不是风大侠吗?哈哈哈哈哈哈!”胡文礼抬手与风无名打招呼。
“胡门主。”风无名还礼,问苏煜,“怎么回事儿。
“拦路等人的。”
“等谁?”
“隐门的门主和十二位堂主。”
此言既出,像是在大海中投了一粒石子,风无名和顾挽枫面色毫无波澜,顾挽枫甚至不断点头,似乎对来人很是满意。
“要不从这里杀出去?”顾挽枫提枪看着浮罗门众人,但眼睛却看着江初安,似乎在调侃他。
江初安抬手示意不必。
胡文礼急忙劝阻,“诶,小兄弟,你看,你就不如小王爷明事理。这些拦路的又不是只有俺浮罗门,俺们之后还有许多其他门派,而且俺是因为和小王爷有交情才抢了这第一道。”
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江初安,许久未见,身体可好!”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道掌风袭来,杨慕予带着江初安,向旁边一跳躲开。
江初安心中咯噔一下,这声音,这人,这咬牙切齿的话,薛宁遥!
风无名深深看了江初安一眼,拿起鸿云跳出窗外,顾挽枫和白未几紧随其后。十三人站在屋顶,为首之人身着红袍,其后十二人穿黑底金云纹袍,皆蒙面。但不难看出为首之人年岁不大,意气风发。
“江初安呢?”为首之人试图从窗户看到江初安人影。
江初安挪步走到窗口冲着薛宁遥摇了摇手,还献上了一个友好的微笑,但是嘴上不饶人,“来杀我啊!”
薛宁遥看着江初安的口型,眼中怒火更甚,越过风无名意图向江初安出手,却被风无名拦住。
“何至于此。”风无名用鸿云挡开薛宁遥的孟渚扇。
“何至于此?江初安,你自己说说何至于此。”薛宁遥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江初安。
江初安面色平静,还只是张张嘴,“来杀我!”
杨慕予似乎发现了江初安的嘴型不对,强制拽着将江初安转了个身,面朝胡文礼等人,江初安毫不在意,挑挑眉,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杨慕予?!”薛宁遥更加激动,右手紧握,目光阴沉,先是低笑两声,后又大笑,收声死盯江初安,怒喊一声:“杀!”
十二位堂主倾巢而动,向着江初安的方向疾速冲来。
而在这一瞬间,白未几的身后出现了七名身着深蓝色圆领袍的人,皆用涯角枪。
是江家的人!众人皆是一惊。
“薛门主,给老夫一个面子。”江云淮仙风道骨,衣袂飘飘,说话自带威压。
江云淮身后是江功起、江北渚、江常墨、江常义、江常羽和江乐婉。
“小辈本该听江老前辈的,但是晚辈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何况我与江初安还有个人恩怨,怒难从命,还望前辈海涵。”薛宁遥说话毕恭毕敬,但眼神冰冷,不含丝毫敬意。
“既如此,那便战!”江功起飞身冲向着三堂堂主木易生。
其余人等也各自挑了对手。
江云淮和隐门一堂堂主司空奕相互对峙,二人均是二十年前江湖叱咤风云的人物,是老相识,彼此对对方的实力再熟悉不过。只是原地不动,并未直接交手。
以十对十三,江初安身边还有苏煜和杨慕予未加入打斗,优势明显。
“小王爷,隐门是因和你的个人恩怨才来的,隐门之后的才是真正的威胁所在,对于隐门不宜动真格的 。”八字胡李忠再次开口。
苏煜闻言,出声询问,“隐门之后还有?”
“我们这些势力,本身都不是逍遥王府的对手,指使我们的人也知道我们不会下杀手,自然有多重保障。”李忠解释道。
“还有谁?”杨慕予按耐不住,急切询问。
“我们之后有九野宗、平海帮、沙帮和净土宗,隐门之后有重阳派和戾土宗。”
“倒是不少。”苏煜眼睛中有了杀气。
江初安似是不愿显露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仍是用手写字或用口型。
苏煜和杨慕予看着桌上江初安写的字,一个头两个大,生死存亡之争,还要顾及敌首性命,真是任性。
苏煜冲胡文礼拱手示意,胡文礼喝了两口酒,又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人质有话,要活捉,死的一个不要!”
“人质?”三人均是一脸疑惑和不满。
胡文礼爽朗大笑,“这样显得俺浮罗门实力强大,且更能堵上朝廷耳目。”
“既是小外孙的请求,祖父必然做到。”江云淮声音浑厚,略带笑意。
薛宁遥眼中一丝异样转瞬即逝,“江初安,何必做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既然如此,你不如一了百了好了!”话音刚过,两拨人又开始打斗。
一柱香时间,胜负未分,两拨人打了一个平手。
“收手吧。”风无名冷眼看着对面的薛宁遥。
薛宁遥回身了一眼自己的十二位弟兄,凄然一笑,“怎么收手?为什么要收手?为什么是我收手?”
江乐婉指了指不远处看戏的一伙人,“宁遥哥哥,来人了,你们可能需要腾地方。”
重阳派和戾土宗的人站在远处,幸灾乐祸。
薛宁遥冷哼一声,冲风无名使了个眼色,又比了个手势,隐门和江家七人、风无名、顾挽枫和白未几向着看热闹的人冲过去。
“俺滴乖乖呦,刚刚还要杀小王爷,现在又去打来杀小王爷的人,隐门这是什么章程。”胡文礼站在窗边,目瞪口呆。
“因为他想亲自杀。”苏煜寻了一处坐下,目光也看向外面,江云淮和戾土宗宗主郭有道、司空奕和重阳派的邱道威,这种场面多难见。
杨慕予坐到江初安右边,将脑袋像小鸡啄米的江初安靠在自己肩上。江初安现在还是时不时的就会睡觉,不知是药效还是什么原因,很难叫醒,更像是昏迷。
时至傍晚,江初安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逍遥王府,身上已经被套了一件丧服,今天是最后一天。杨慕予将他扶起,弯腰给他穿靴子。
“如何?”江初安的声音还是未恢复,像是灌满了沙子,颗粒在不断磨动发出来的声音,很难听。
杨慕予没有表现出一丝嫌弃,“江老前辈和司空前辈内力受损,有些皮外伤。薛宁遥受伤较重,安排在寻逸别院了。其余人无碍,只是劳累,已经回房歇息。”
“宋先生他们?”江初安被扶着起身,脚在地上噔噔噔的蹬了几下,似乎确认穿的是否舒适。
杨慕予找来斩衰冠和冠绳缨给江初安戴上,“折损了四十三名铁甲卫,宋先生、裴寂然和四公子无碍。
江初安低头,让杨慕予戴的更舒适些。
“老王爷让你醒了直接去祠堂跪一晚。”杨慕予将江初安腰间的绞带绑紧。
江初安低眉,“应该的,祖父过世,今日是孝期最后一天。”
杨慕予叹口气,他怕江初安受不住。
“用过晚膳了吗?”江初安看着杨慕予满脸的担忧,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用过了,这是裴寂然熬的药。”杨慕予将桌上的药递给江初安。
江初安用右手接下,一口气喝光,又喝了杨慕予递过来的清水漱漱口。“我走了,你在我这儿歇息便是。”江初安在白未几的搀扶下往外走,不忘叮嘱。
“嗯。”杨慕予看着江初安的身影愣了许久。从出生到现在,江初安在家中呆的时间连一半都没有,一身伤回来,逍遥王来了都没到身边看,丢下一句“跪祠堂”就走了。王妃来了呆了片刻也被逍遥王找借口支走,这诺大的王府,似乎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江初安的死活。
祠堂昏暗,江初安跪在地中间,逍遥王甚至连蒲团都没给江初安留,留下的只有祠堂没有关的门、一摞未烧完的纸钱和盆里未燃尽的灰。
江初安眼神晦暗不明,用右手一张一张烧,盆中的火似乎要吞人,纸钱一沾就窜上来,指尖被火灼了一下,江初安这才想起放手,面色木然,能让人看出情绪的可能只有脸上的两行清泪。
宋彧攸坐在逍遥王的书房里,两腿叠加着坐着,手在一边的桌子上有规律的敲着,像是一个曲子。逍遥王在房间里不断踱步,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宋彧攸只是冷笑,不作回应。
“先生究竟想如何!”白允桓提出的条件全被宋彧攸否决。
宋彧攸摸着手里的麒麟玉佩,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白允桓,“禅王位,行冠礼,加王爵。”
“不行,还不到时候。”白白允桓果断拒绝。
宋彧攸不屑于白允桓的作为,“你想用初安的命来博十姓之安稳,却不想让他用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
“他做不到!”白允桓低声怒吼。
宋彧攸将麒麟玉佩放在灯下,“有什么做不到,另立一个皇帝便是。如若不行,自己当皇帝也未尝不可。”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身为臣子,何以能这样。”
“神言十一谶,说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这天下他刘氏能不能坐,坐不坐的稳,不是他说了算。”
“先祖既已立誓,我等何以能背信弃义。若能用我儿之命让十姓全部安然退出朝堂,何以不可。”
“呵,我到不知逍遥王是如此重信之人。用一个人的命来保全所有人,你倒是能想出来!”
“我白家在战场从第一代逍遥王至今,从来没有马革裹尸还,皆是安稳余生,可那些在战场上战死的士兵的父母,心情又如何,即使给再多的补偿,人死不能复生,又有何用呢?若是按你所说,哪一个不会死更多的人,平白无辜的老百姓,为何要以自己的命为你的命来搏?十姓这么多年,为国殚精竭虑,为民上谏皇上,下斩佞臣,如若落得以污名被从世上抹去,我白家有何脸面再去面对世人,”
“白允桓,你高看你自己和白家了,你祖父当年的决定何至于能成为你逍遥王为刘氏为九姓抵命的枷锁啊。”
白允桓扶着书桌背对着宋彧攸,他能如何?他该如何?皇上对十姓的忌惮已经昭然若揭,自开国任职丞相的宋家已经只剩太师这个虚名,又给了奉朝请的待遇,宋家已经远离了政治中心;掌管御史台的褚家则因在奏章中对元延帝爪牙的所作所为大肆揭露批判,便以“毫无政绩”为由被元延帝支派到各地查察民间疾苦,褚文儒年纪轻轻客死他乡;苏家则因在二十三年前作为魏王(即元延帝)军师时的洛州一战,当时魏王副将通敌叛国、泄露军情,致使云炎大败,本已记录在册,但在元延帝即位后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过错,将当时之事诬为苏家的计谋失误,苏味峤被逼服药自杀,苏野民告老还乡;当世之大儒,读书人的圣夫子,“能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的两代帝师--王诩,年过百岁,只因在一次万寿宴后对元延帝行为礼法的质疑,处处被元延帝针对,被逼无奈带着王家老小远离天和城,隐遁云梦山,幸得老先生以天下为重,开山立宗······十姓自元延帝登基后,表面与皇族其乐融融,但皆如履寒冰,此番阿父被谋杀,九姓被牵连其中就足以证明元延帝已经迫不及待了 。
宋彧攸见白允桓良久无言,遂起身,丢下一句“我不会让事情按着你的计划发展的,江初安,我保定了!”便转身离开,独留白允桓兀自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的江初安,还跪在祠堂,刚刚烧完那一摞纸钱,还不知宋彧攸和他父王已经为了他的性命进行了一番争斗。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在王府里穿梭,在祠堂的院墙露出一个脑袋观看巡逻的护卫,还好,祠堂除了江初安并没有别人,这人鬼鬼祟祟,似是怕人发现,小心翼翼护着身后的一个大包进了祠堂,只见江初安跪在原地,望着燃烬的火盆发呆。
“安儿。”黑衣人从包里掏出一张烧饼和一壶水,从左边递到江初安面前。
江初安回身,看着那副再熟悉不过的双眸,心中委屈难忍,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阿娘!”
来人正是江北还,逍遥王王妃,看着江初安,“你父王只说你受伤,不曾想竟然如此严重。”江北还的眼中也已经聚集了泪水。
“伤已经好多了。”
江北还听着江初安说话的声音,心中越发难受,却也知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吃些东西吧。”
“阿娘,为什么选我?”江初安不知是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
江北还低头不语,真正的原因不过就是江初安的出生就是计划而已,她如何能开口将这血淋淋的真相告知。
“长兄才智远甚于我,次兄谋略不逊于宋先生,三兄领兵打仗不输祖父,为何偏偏选我?”
“安儿”,江北还还是为能说出,只是重复这两个字。
“阿娘永远都站在父王的那一边。”江初安自嘲。
江北还为江初安倒了一杯水,“你父王是有苦衷的。”
“嗯,所有人都有苦衷,只有我自己甘之如饴。”
江北还将包放下,转身离开,时至如今,面对江初安的质问,自己还是羞于面对。
江初安自己从包里掏出吃食,放在地上,面对着祖宗牌位,挨个儿品尝。
一道人影闪进来,“你又何苦这样对她?”宋彧攸摇着扇子站在江初安的右手边。
“她本就不该来。”江初安强硬回复。
宋彧攸叹口气,“刚能说话,你还是少说点吧。”
江初安“哼”了一声,“嫌我说话难听,你就去找长春院的夜沉公子,来这儿干什么?”
宋彧攸没有接话茬,反而问江初安,“你和薛宁遥是怎么回事儿?”
“年初发生了些误会。”
“我怎么听人说是世子殿下将薛宁遥囚禁了一个月呢?”
“我还没有行冠礼,能干什么,那是有别的原因。”
宋彧攸挑眉,“不告诉我?”
“才不告诉你呢!”江初安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神气的表情。
宋彧攸笑笑没有计较。
“宋彧攸,我还是叫你小叔吧。”江初安没头没脑抛了这么一句话。
果然,宋彧攸瞬间面色阴沉,看着江初安似笑非笑,伸出手将江初安的脸捏住,看着刚哭过江初安亮晶晶的双眼,和刚喝了水润过的唇,口干舌燥,似乎刚刚的怒气转换成另一种东西在体内四窜,“江初安,本事大涨啊。”
江初安冲他眨了一下眼,“也不看看我在清竹管的那一个月学了些什么。”
宋彧攸闻言紧咬牙关才没有失控,“学了些勾引人的本事?”
“先生之后就知道这个本事的用处了。”江初安说着还歪头用脸去噌宋彧攸捏着自己的手。
宋彧攸被江初安的一系列行为气到了,拂袖而去。
“先生,我要去天和城。”就在宋彧攸即将踏出祠堂们的那一刻,江初安开口,语气不似之前轻佻,极其认真。
“嗯。”宋彧攸脚步微顿。
江初安看着面前的吃食,长舒一口气。
“端末未见,人莫能知;天地神明,与物推移;变动无常,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如此谋者,为帝王师。”——《三略·上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