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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关日暮前脚刚落坐,后脚,原本就早已进入备战状态的曹桂玲立刻就抢过了话语权,生怕自己的乖孙子落了下风:
      “徐老师啊,扬扬这孩子是我和他爸爸妈妈我们一起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我们家扬扬学习可好啦,从来不跟人打架的,还特别有礼貌,街坊邻居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

      “扬扬奶奶,扬扬平时在学校的表现确实很不错,今天的事可能是两人孩子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徐芸笑意温和,“孩子嘛,这个年纪难免会有冲动气盛的时候——”

      曹桂玲:“再气盛也不能打人啊。”

      “是,扬扬奶奶,打人确实是不对,”徐芸,“我们先问问两个孩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看行吗?”

      说着,徐芸将目光转向了身后,对陈竹鹤和赖明扬说道:“两位同学,老师相信你们都不是坏孩子,你们现在这个年纪,遇到事情容易冲动也正常,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用暴力解决问题,明白吗?”

      曹桂玲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子受委屈,还没等徐芸说什么,就连忙替赖明扬说话,徐芸这边话音刚落,便立刻开口附和,立马把所有错全都一股脑推到了陈竹鹤一个人身上。

      “徐老师,您这话说的太对了,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您今天必须得给这孩子一点教训,要不然我们扬扬跟他在一个班上课该多危险啊,太吓人了。”

      徐芸闻言,无奈的笑笑,而后视线看向赖明扬,语气柔和道:“扬扬,老师听同学说,你是因为赖明扬说了你爸爸的坏话,所以才在班里打你的,对吗?”

      既然冯娟蓉已经把捐体育馆的话说在了前头,徐芸自是不敢擅自得罪,于是给了赖明扬率先解释的机会。

      听到这话,赖明扬的眼里瞬间积蓄了几滴泪光,委屈巴巴道:“徐老师,我没有骂陈同学的爸爸。”

      此时的赖明扬,立马换上了一副受人欺负的乖学生模样,全然忘了几个小时前,他曾用多么恶毒的词羞辱过陈介山。
      赖明扬一边抽噎着,一边道:“我听说,陈同学的爸爸是个残疾人,所以,我就想问一下,陈同学的爸爸为什么会变成瘸子,本来我想,陈同学这么困难,或许我能帮上忙的,结果……”

      后面的话,赖明扬没再说,但是潜台词已经很明显。
      自己完全就是“主动关心”家里困难的同学,想要施以援手,结果对方不但不领情,反倒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给打了。

      听着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陈竹鹤轻嗤了声,不留情面的拆穿道:“赖明扬,你就这么敢做不敢当吗?”
      “说了那些话又不敢承认,你怂不怂?”

      一听这话,护犊心切的曹桂玲立刻就不乐意了,生怕自己的宝贝孙子受一点委屈:“哎!你怎么说话呢!?”

      相比于曹桂玲的百般维护,一旁默不作声的关日暮则显得过于置身事外了。
      她这个“陈竹鹤姐姐”的身份虽然嘴上说的义正言辞,但从一进门坐下开始,除了进门那几句之外,之后就再没说过别的,全程看着手机,别说替陈竹鹤说话了,甚至连眼都没抬过。

      “弟弟”被人自责,她这个做姐姐的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完全像个局外人,整个办公室,就只剩曹桂玲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的抱屈。
      反观关日暮,全程不接茬,搞得曹桂玲就像在唱独角戏,连个接她话的人都没有。
      一时之间,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尴尬。

      按理说,现在这情形,关日暮怎么也得说两句才行,然而她却跟没事人似的,就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刷微博。
      就连陈竹鹤的视线时,关日暮也是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只负责来,至于其他的,我可不管,反正我来了。
      你就说,我来没来吧?

      曹桂玲见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还以为是关日暮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害怕了,不敢跟自己叫板。于是便也没把她当回事儿,说起话来,自然也无所顾及,对着陈竹鹤就开始一顿奚落:“要我说,就你这样的孩子啊,从小就没有爸妈教育,以后迟早得完!”

      说到这,曹桂玲便开始泛起了旧账,一脸忿忿道:“徐老师,您是还不知道,这小子他妈就是那个高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是个医生,其实啊,那就是个——”

      曹桂玲正说得起劲,全然没有发现此刻陈竹鹤眼中渐渐染上的戾气。
      听到“高娴”这个名字,原本沉默的少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抓起办公桌上的杯子,直直朝曹桂玲砸了过去。
      下一秒,只听见“砰”的一声,滚烫的茶杯擦过曹桂玲的脸颊,径直撞碎在了身后的墙面上,霎时,尖利的碎裂声瞬间让曹桂玲静了音,也让关日暮瞬间立起了警铃。

      曹桂玲一声尖叫:“哎呀!打人了呀!”

      杯子里还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碎裂的一瞬间,有几滴滚烫的茶汤十分不凑巧的溅到了曹桂玲的胳膊和裤腿上,烫的她直跳脚,一边跳一边叫骂:“你反天了啊!你个小兔崽子!”

      陈竹鹤恶狠狠道:“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曹桂玲:“你还敢泼我!你看我不——”
      说着,扬手要便朝陈竹鹤脸上挥过去。

      眼看巴掌即将落下,关日暮眼疾手快的将陈竹鹤拉到了身后,举着手机,对准曹桂玲厉声道:“你要是敢打他,到时候警局见!”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徐芸都被这混乱的场面弄得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拉住暴跳如雷的曹桂玲:“扬扬奶奶,您消消气,”
      边说着,徐芸又一脸焦急的看向此刻同样寸步不让的关日暮:“两位家长麻烦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赖明扬赶紧曹桂玲的身后退了退,与此同时,还不忘怯生生的加上一句:“奶奶,徐老师,救我……”

      曹桂玲见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孙子被吓成这样,火气更大了:“徐老师,您看到了吧?就这种学生,找家长都没有用,得直接叫警察过啦!!”

      曹桂玲指着陈竹鹤的鼻子,破口大骂:“当着面就敢这样,被地里就更不用说了,真是没有教养!!”

      眼看着事情陷入焦灼,徐芸此时不得不扮起了和事佬的角色,生怕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扬扬奶奶,您先别激动。”

      赖明扬干脆以退为进,换上了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拽着徐芸的衣角,委屈道:“徐老师,我没有恶意的,我那天只是好奇,所以才问了陈同学一句,结果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就被他打了一拳。”

      说完,赖明扬还不忘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望向面前的徐芸,俨然一副求助的模样。
      赖明扬这人本就身形细瘦,此刻躲在曹桂玲身后,像极了受害者。与那个在教室里当众羞辱嘲讽陈介山是个瘸子、废物的样子天差地别。

      曹桂玲向来对赖明扬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格外娇纵,眼下这种情形,哪能受的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受这样的委屈,当即便道:“徐老师,您听到了吧?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做错!”
      说完,又指着陈竹鹤训斥道:“就是这个学生,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孙子!就应该开除!!”

      曹桂玲眼睛瞪着,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陈竹鹤身上的衣服,出演讽刺道:“还真是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这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听到这些刺耳的话,关日暮再也看不下去了。

      “刚才赖明扬说了,他是无意间提起陈竹鹤爸爸的事,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忙才会这样,既然如此,那我想问一下,他具体想怎么帮呢?”

      曹桂玲一听这话,生怕关日暮讹上自己似的,梗着脖子说道:“我们爱怎么样怎么样,轮得着你管啊?这是我们家的事 ,用得着你这个外人插嘴呀?就算我们要帮,你们现在这个态度,我们是肯定不会帮了!”

      关日暮冷笑:“说的可真善良,我还没见过谁这么大方呢。”

      说着,她将视线冷冷的扫过赖明扬,继续道:“到底是想帮人家,还是想揭人伤疤,他心里最清楚!”

      “如果他真这么好心,又怎么会有同学告诉徐老师,他是因为说了陈竹鹤爸爸的坏话才被打的呢?”

      关日暮:“你不尊重人家父母在先,就别怪人家对你不客气!挨揍也是你自找的!”

      曹桂玲被怼的一愣,刚刚见她不声不响的坐在那,还以为她是怕了,结果没成想,关日暮不仅不怕,还把所有话都听得进去。
      被关日暮这么一顿怼,此刻曹桂玲那张凌厉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惊怒:“哎?你这个臭丫头,你什么意思呀你!你是说我们说谎是吗?!”

      “说没说慌你心里清楚!”
      关日暮:“班里那么多人,如果赖明扬真的无辜,那就把班里学生叫过来作证,如果还是不行,就调监控!”

      见气氛越来越紧张,徐芸赶紧出来打圆场,拉住在场始终未置一词的陈竹鹤试图缓和:“陈同学,明扬同学没有恶意的,你可能是误会了,这样吧,你先向明扬同学道个歉,好不好?”

      “徐老师,这件事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让陈竹鹤道歉?”
      关日暮:“既然他们是在班里发生的矛盾,那班里应该会有同学看到,您为什么不找在场的同学问问呢?仅凭赖明扬的一面之词就让陈竹鹤道歉,这不合适吧?”

      徐芸自然是有苦说不出:“这……”

      事情始末,其实徐芸也已经大致了解了,虽然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赖明扬挑衅在先,但碍于冯娟蓉电话里那句“捐体育馆”的话,她也不好得罪对方。

      毕竟,她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当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关日暮不同,她这人做不了逆来顺受的冤大头,更讨厌蛮不讲理,仗势欺人的人。

      曹桂玲梗着脖子,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根本没把关日暮放在眼里:“你是哪来的毛丫头?啊?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什么姐姐!我看你就是他大街上随便拉来的!”

      关日暮气笑了,直接毫不客气的回怼:“随便拉来的怎么了?随便拉来的也比你明辨是非!!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逼着别人给自己道歉的!”

      “欸?你说什么呢!你个死丫头!!”

      曹桂玲平日里就是八卦扯皮的老太太,吵架干仗之类的事更是信手拈来,一个不满,伸出手便要往关日暮身上抓,好在陈竹鹤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她出手时,及时将关日暮拉到了身后。

      那一巴掌差点落下,幸好陈竹鹤反应够快,挡住了。

      此刻少年攥着曹桂玲的梆硬的手腕,周身冷冽,眼眸像是幽闭的深渊,狠厉阴鸷,浑身上下都带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儿。
      曹桂玲被这眼神吓了一跳,现在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撒起了泼——

      “哎呀不得了了!打人了呀!学生打人了呀!!”

      “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婆!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眼看局面愈发失控,就在此时,门口一道平静的声音的出现,蓦然打破了眼前这副混乱的场景——

      “老师您好,我是陈竹鹤的爸爸。”

      那一刻,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定格一般,陷入一片凝滞。
      一众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办公室门口站着的男人。

      陈竹鹤最先开口:“爸,你怎么来了?”

      此时,陈介山规规矩矩的站在办公室门口,背有些驼,但是笑容依旧温和,解释道:“我看你没在教室,所以过来找找。”

      众人闻言,这才将视线往下,落在了陈介山手里拎着的保温袋上。

      陈介山走进办公室,满声和气的向徐芸介绍自己:“您好,徐老师,我是陈竹鹤的爸爸。”

      徐芸闻言眨下眨眼,这才终于从刚才的混乱中回过神,开始向对方说明情况:“竹鹤爸爸,是这样的,前几天呢……”

      徐芸见到陈介山,便将前几天发生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陈介山听完后,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点点头说道:“好的,徐老师,情况我了解了。”

      曹桂玲这会儿也不撒泼了,斗志昂扬的站在一旁,先发制人道:“都来了是吧!?那正好,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
      话落,便对着陈介山,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事就是你儿子的问题!动手打人不说,还拿茶杯子扔我这个老太太,还对我动手!简直反了天了!”

      曹桂玲越说越起劲:“一会儿我就去医院!你们等着赔医药费吧你们!”

      陈介山默默听着训斥,低着头,面对对方趾高气昂的语气,眉眼间始终挂着惯有的与世无争的平和。

      “是,动手打人,确实是我们不对,给您添麻烦了。”
      话落,他便将视线落在赖明扬身上:“小同学,你叫赖明扬,对吧?”

      赖明扬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是,怎么了?”

      听到名字,陈介山点点头,双手垂在裤缝上,就这样站在赖明扬那双得意的目光里,缓缓弯下腰,郑重的鞠躬道:“赖明扬同学,今天这件事,我替陈竹鹤向你道个歉,你看行吗?”

      说着,他垂下目光:“抱歉。”

      听到这句“抱歉”,赖明扬的表情在也压不住了,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行,可以了。”

      见目的达成,一旁的曹桂玲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这才像话嘛。”

      事情终于解决,曹桂玲就像打了胜仗一般,拉着赖明扬,中气十足的离开了。徐芸此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陈介山:“竹鹤爸爸,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以后我一定注意,多关注孩子们私下的关系。”

      陈介山:“麻烦老师了。”

      今天的事,关日暮看得清清楚楚,不管对错在哪一方,徐芸都必须得让赖明扬满意离开才行。
      赖明扬这样明目张胆的仗势欺人,她其实有些看不过去的,于是忍不住开口:“徐老师,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您也有为难的地方,但是请您相信,陈竹鹤,他不是坏学生。”

      要说起来,关日暮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陈竹鹤,但是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定的站在了他这边。
      这一刻,陈竹鹤切切实实的能够感受到,关日暮今天为他说的每一句话,完全是出于偏心。

      徐芸点点头,心中也有愧意:“我知道。”

      将事情处理完,陈介山也不好再多留,向徐芸告别完后,便跟身后的陈竹鹤和关日暮交换了一下视线,三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校门口时,陈介山停下脚步,视线看向关日暮,道了声谢:“小同学,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您不用客气。”
      话落,关日暮似是意识到什么,于是又道:“陈叔叔,今天的事您别怪陈竹鹤,他没有错,都是他们太无理取闹了。”

      听到这话,陈介山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好,我知道了,谢谢。”

      关日暮见时间不早,于是便道:“陈叔叔,我先走了。”

      “哎好。”

      陈介山和陈竹鹤一起出了校门,刚走没多远,一辆黑色奔驰车便高调的从他们身侧飞驰而过。
      赖明扬坐在车里,按下车窗,挑衅似的对着窗外比了个中指,车窗掠过陈竹鹤时,他用口型对着陈介山说了三个字——

      “死、瘸、子、”

      陈竹鹤站在陈介山身边,冷眼看着那辆车飞速驶离。好在刚刚这一幕只是一闪而过,陈介山并没注意到。

      赖明阳家里属于有钱有势的那一类,又是家里的独子,家里的长辈都是倾尽所能的宠着,到了学校,也依旧没人敢轻易得罪。

      除了……

      一想到这,陈竹鹤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关日暮那张温柔漂亮的脸。
      以及,她临走前,特意对陈介山说的那句话——

      “您别怪陈竹鹤,他没有错。”

      想起她说出这话时的神情,陈竹鹤心口像是被人强势的破开了一道口子,漫过一片温暖的汪洋,沉甸又柔软。
      原本孤冷残寂的心,在那一刻似乎被人妥帖安置。

      从没有人会这样不计后果,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但关日暮可以。
      就像是从山谷深处破开重重黑暗照进来的光,明艳又鲜活。
      对于一个苟且得过的人来说,太过致命。哪怕只有片刻,哪怕明知这一切不会为他停留,于陈竹鹤而言,却是求而不得的止痛良药,哪怕饮鸩止渴,依旧渴望这片刻的救赎。

      城区街道,熙熙攘攘,两侧的行道树都已经泛黄,树叶稀松,漏进来稀薄的阳光,在风中飘飘摇摇,将这秋天的寂寥无声放大。

      两父子一路无话,对于今天的事,陈介山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闲聊一般开口道:“你爹我啊,虽然伤了,但至少还走能撂的,没他们说的那么惨。”

      陈介山一边说着,视线不自觉的看向陈竹鹤:“以后别跟人硬碰硬,不值当,听见没?”

      陈竹鹤:“知道了。”

      陈介山:“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现在啊,又重新转到消防站了。”

      听到这话,陈竹鹤的视线一顿,眼里升起一抹亮光:“爸,你能回去了?”

      陈介山无奈的笑了下:“回不去,哪还能再回去啊。”

      “那是?”

      “还是看门儿呗。”
      陈介山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这笑里,更多的是苦涩。

      “儿子,我离不开那块,总觉得离了那,心里就跟没了点啥似的,放不下。”
      陈介山:“正好这样,不用在学校了,也省的被你同学看见,你也方便一些。”

      自从离开消防站,陈介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自我怀疑以及自暴自弃的情绪当中,尤其是在得知高娴葬身火海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是一夜白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失去爱妻,身体残伤,这两种痛苦加注起来,足以吞噬一个人对于生活的所有期望。

      虽然现在陈介山表面上看上去相安无事,可实际上,他其实从未从那场崩溃中走出来,只不过相比从前,更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陈竹鹤,他一直在强颜欢笑。

      这种无休止的回避痛苦与自我否定,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

      眼看着心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又从从坚守依旧的岗位上被迫离开,既是理想信念的崩塌,亦是自我价值的否定,换了谁,都难以自愈。
      这种痛苦是最折磨人的,就好比医生告别手术台,演奏家双耳失聪,创作者江郎才尽,灵感尽无。
      对于陈介山来说,接受这种骤变,不亚于一场漫长的心理酷刑。

      陈竹鹤知道,陈介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释怀和适应,再次回到消防站,或许,就是他在尝试释怀的一种方式。
      既然远离逃避的这条路走不通,那就靠近。

      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陈竹鹤不知道现在怎样才能让陈介山从这种消极压抑的情绪中走出来,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
      “爸,其实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英雄,不管你在哪,不管你做什么工作,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厉害的人。”

      听到这话,陈介山难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他拍了拍陈竹鹤的肩膀:“行,你好好上学,我好好上班。”
      “咱们啊,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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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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