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囚影》诀泠

28、第二十八章 往事如烟

　　“爸爸！”书房的门被莫子衿推开，莫军长有些不悦，莫子衿看了父亲脸色不好，轻轻依靠着门，看到道育主持走出公馆大门，僧人的橙黄色衣角像蝴蝶一般随风而过，“爸爸，他是谁？”“寺庙的主持。”听到言简意赅的回答，莫子衿知道他父亲是不想提及了，就噤声准备离开。
　　莫军长眯了眯眼睛，注意到莫子衿今日是盛装打扮，穿了一件修身的粉色洋装长裙，荡领的设计，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戴着一串浑圆的白珍珠项链，比昨日去难民营只穿了一件旗袍好看不少，或许是这串珠子衬托了女儿的气色，粉嫩可爱。
　　莫军长不懂得现在的年轻人追逐潮流风向，他穿杭州丝绸制成的中式长袍马褂，这是适合国人的服装。衣服不多，都是以前亡妻一针一线缝制，他很珍惜。他虽然崇尚俭朴，但是也并非要求他人与他一样。
　　莫子衿像是欢快的小鹿蹦蹦哒哒地离开了，莫军长觉得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真拿她没办法。酷似她妈妈的脸，让他总是看不得她不开心。只想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对了，昨日和舒家那小子的相看，不知道怎么样。
　　也罢，让大夫人去问问吧，毕竟后续还要大夫人出面置办嫁妆。想到此，目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莫军长背着手，踱步穿过庭院，向大夫人的正房走去。
　　到大夫人的卧室，管家正在给大夫人禀告最近的花园需要修缮的事情，可否雇一个园丁来打理一段时间。大夫人在练毛笔字，她的卧室在府里是最大的，海南大红酸枝木的书柜、书桌、沙发、八步床安置了，空间依然很大。
　　大夫人站着，手持软毫毛笔，左手撑着大红酸枝书桌的边缘，很专心地在练字。被管家的请示打断了，莫军长看到大夫人眉头一皱，是有些不耐烦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走来的声音还是管家的请示惹她毛躁了。
　　大夫人是大家闺秀，是他政治联姻的对象，在当时来说，如此贤惠贞静的女子，是他想要的，打理家中诸事，是他得力的助手。莫军长看到纸上一歪的横，知道被乱了心神。就长话短说：“子衿与莫家小子是否相合，府里的事情还需要夫人多为操持。”
　　莫军长看着大夫人一如既往穿着暗沉色调衣裳，黑色枝条暗纹香云纱倒大袖上衣，清紫色马面裙，紫色皮球花纹暗花绸，裙摆及马面装饰多种形态花边，底边以蓝缎打细褶制成，腰头使用白色棉布。梳着燕眉式前刘海，鬟发在脑后，插着点翠嵌珠宝累丝蝴蝶步摇。
　　大夫人抬头，紧抿着的嘴巴，松开，上下启合犹豫道：“是，老爷...可是，她的两个兄长还未婚配。”
　　莫军长见她将心比心，不愧是他相中的女子，姨太太所生的老大、老二，都知道操持，“夫人，你平常出门社交带他们出去一下，这婚姻之事还是门第相当的好。他们的事情你可以全盘处理，我到时候会给子衿添妆。其余孩子的嫁娶单子，你都可以拟好。”莫军长以为眼前这位大夫人会因为他如此细细商量而感到对她的敬重。
　　可惜，他只能看到大夫人眼眸如寺庙深井，幽幽地扫视他。耳朵听到她说：“是，老爷。”
　　莫军长矗立在哪里，嘴巴干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见大夫人吩咐郑管家“你说的是，这庭院雇人打理吧，要知根知底的。这里一切都要安全妥帖，最要紧的是嘴巴要严实。”莫军长觉得自己也不好多留，就抬腿离开。
　　第二日，莫军长和何副官走到回廊的时候，转角的几个侍女在讲悄悄话，背对着，没有注意到他。“天可怜见的，老爷让大夫人打理庶子的婚事。大夫人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啊，一切都为他人做嫁衣裳。”“那二姨太、四姨太肯自己儿子婚事被摆布？””我听说啊！之前去世的五姨太都能被抬为平妻，这都能忍，还有什么咽不下的？“”也就只有三姨太无子无女，靠着大夫人怜悯曾经是贴身侍女度日。““有...？？？”
　　正在七嘴八舌讨论八卦的侍女被人”咳咳“提醒，不耐烦道：”干什么呀，没看我们在聊天吗？“咦，等等？刚才提醒的人....是....老爷的副官？侍女们突然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大家都跪在走廊的木地板上，彼此起伏的求饶：”老爷、副官，请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莫军长的脸色红转黑，像是火车行驶中一样，鼻孔出的都是蒸汽。他阴沉着死死瞪着眼前这群侍女，何副官见状，掏出腰间的手枪上膛。动作行云流水，但是此时没有人在欣赏，侍女们身体抖动像在筛米，用额头抢地。大家把自己的心提着，生怕丢了自己的小命。
　　“你知道怎么处置了，何副官。”莫军长拂袖而去，他沉重的脚步显示出他心情的起伏。“是，军长。”何副官，让人将这一群侍女捆起来，送入柴房，”你们的嘴巴是不是太长了，”提着一只鸡，割下了它的舌头，鲜血像是最红的牡丹一样刺目。目睹一切，昨日还是干净体面的侍女们，在地上翻滚着，顾不上泥泞脏污，连连摇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你们是良民，但是也不可以将莫公馆的事情透露半句。知道吗？你们都用你们的子女后代发誓吧。”何副官把玩着割断舌头的小刀，寒光凛凛的。每人赏30鞭子藤条，再一起送去庄子上做苦力，特别嘱咐庄子管事，若是有逃跑迹象的侍女，需要割舌头。
　　何副官处理一切后，再让郑管家不再用侍女，改为买人进公馆。郑管家嘀咕：有那么好找。何副官说这群侍女可是嘴碎提及五姨太，郑管家听了，恼怒起来，五姨太已成过去，现在可是平妻，岂能由她们折辱？何副官见郑管家摸了她手腕的绞丝银手镯，知道她是在感怀，这可是老爷平妻去世前所赠，是她的救命恩人，立志不嫁人，加入自梳行列，留在公馆守着三小姐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