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囚影》诀泠

25、第二十五章 布施行善

　　第二日，大家都起来了，但是王奕还没起来。李达看姐姐脸色灰白，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让他感到害怕。像邻居家的老婆婆，去世之前也是这种像是历经风雨的墙壁剥落的灰泥，不久就坍塌了，人的身体机能退化，没多久药石无灵。
　　王奕慢悠悠醒来，她读懂了李达眼底的担忧，带着几乎赤诚的本能。“你怎么了姐姐，你这样我害怕。是因为昨日累着了吗？”李达跪坐在地上，垂着头，担心地问着。
　　她对着李达说，“我之前病了一场，休养了几日，好不容易好些，昨日来到难民营，忙活得有些累了而已，没什么事的。”虽然说的话都在安慰，但是她的脸色实在是难以说服李达。李达握住王奕的手，冷冷的，想给她一点温暖。
　　这时候，这寺庙中挨着墙壁的人、躺着的人感到地底的震动。有一个人说，像是有一群人在靠近，大家在讨论，来的是官兵还是救济还是什么人，有的人害怕，跑得急，有的人心一横，自己老弱病残跑不动，听天由命吧。王奕和李达跑也跑不快，在角落窝着。
　　难民营外来了一群人。一辆福特T型敞篷车开在前面，后面有着绵延的队伍，有的是黄包车，坐着的人带着相机，拍摄着着一且有的是驴车，上面垒着一袋袋麻包袋，像是装着大米。
　　随行的士兵，小跑到难民营的门口，如果那叫门口。只是粗粗用一些树木劈下，用麻绳扎着，尾部弄成尖尖，用锤子敲击下去这一片土地，做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树枝围栏门。
　　车上下来了一对壁人。王奕被李达扶着挪动出来看到，那女子就是那日惊鸿一瞥的钻石小姐。这位小姐今日穿了嫩黄色的绵绸旗袍，像是一道光，匆匆地照进这一片区域。小姐长得斯文，皮肤白皙，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小姐下车的时候，可能是白色牛皮高跟鞋没适应这片土地，有点踉跄，她身后出来的男子，下车看到她不稳，修长的手扶住了她。“站好。”
　　小姐感到男子的善意，羞涩地低头微笑。几乎下意识地，闻到在这块土地难以言喻的气味，她用手帕捂了鼻子，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的是，男子下车后，看到周围的情况，有些皱着眉头，这里比城里的状况严重多了。像这么美好的女子，平常这些流浪没婆娘的人是具有极大吸引力的，有的流浪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姐觉得这些人也不是传闻的那么可怜，眼神有的甚至透露出恶狼般的狠毒，像是他们是导致他们流离失所的元凶。
　　士兵知道难民营人鱼龙混杂，让人开辟一处安全区域，在哪里比较安全呢？他看到不远处的海云寺，招呼兄弟们把里面的人赶出来。转头跟莫小姐、舒少爷说，“小姐、少爷，请稍等，我们整理好，这边请。”
　　有些有眼力见的妇孺，看到士兵往这边来，都让出。王奕看来这情况，也是要让出这个正殿了，就让李达收收东西。她站在殿外，等着。少爷和小姐由士兵护着走过，摄影师拿着照相机，让少爷和小姐，站在海云寺牌匾下，合照一张。
　　“咔嚓”，很多人没见过这个照相机，怎么这么小的盒子还会有声音，难道是什么摄人心魄的法器？在一边议论，有个小孩好奇地看着摄影师。摄影师看着他对比身体奇大的脑袋，“咔嚓”拍了一张，他娘亲迸发怒气：“你别害我孩子！你那是什么害人的！”还伸手想打掉这个黑色方块。
　　摄影师赶紧躲着，还不忘解释：“这是照相机，可以拍照，让更多人知道，来帮助你们。不会害人的。”
　　人们半信半疑，这个真的能换来粮食？听到后面的人群骚动和争吵，打扮得体的舒家少爷转过头，视线越过士兵，看到摄影师跟百姓的冲突，知晓了人们是担心相机会害人，有些哭笑不得，为了取信于人，他叫摄影师给他拍照片，舒少爷跟大家说，“你们看，我们拍照是不会对人有伤害的，大家不必惊慌。”
　　那么多人看着，钻石小姐有些不自在，在和舒少爷、士兵队长商量了之后，她很快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指挥着士兵在庭院搭起简易的炉灶，让人把大米运来，用木桶打一些水。少爷也去帮忙把米运到寺庙里面，等需要煮的时候再抬出来，他细心观察周围的人们，孩子的眼神是渴望吃饭，希望他们能来救助他们，无论男女，饿到一定的程度，眼睛里都是对粮食的渴望。
　　士兵队长，招呼士兵跟大家说：“这两位是来救济帮助你们的莫家小姐、舒家少爷，”顿了顿，“等下把粥煮好了，大家排好队，拿碗来取。不排队，扰乱顺序的会被赶出这里。”大家听到有粥，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家在讨论是不是之前寺庙的和尚去找城中富户来救济他们了，怎么还不见和尚们回来呢？
　　王奕的汗浸湿了她的衣衫，她想到包袱里面有一套干爽的校服。让李达打了一小桶水，她拿着布在窝棚自己擦了身体，换上了衣服，自己穿着的校服，但是女学堂恐怕是回不去了。李达很懂事把衣服放进桶里，拿去河边洗了。王奕慢慢地挪动过去，看看寺庙那边开始布施没有。
　　等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米粥煮好了，让每人拿着碗去装，没有碗的只得借用别人的，按着每人一碗。一个男人拿着碗去装发现米粥很稀，说：“这粥水细的哪里能喂饱？！你莫不是在敷衍我们！”
　　舒少爷解释说，“你们有些人太久没有吃过米，这样一下子怕你们肠胃适应不了，得慢慢吃。我们会接连三日来布施。”男人身后的一些人也在叫嚷：“谁知道你们还来不来啊！那个米给我们留下！”开始你推我攘，士兵队长看他们流民果然没那么简单，地痞都可能混入，叫下面的士兵围起来，保护少爷小姐，在煮粥的炉灶，以及后面的寺庙米粮。
　　“你们讲不讲道理！我们是在给你们帮助的，你们还要质疑我们的善意，寺庙的大师恳求我们来的，你们却如此，现在是什么环境，筹集米粮给你们容易吗？城里的百姓都不一定吃饱。”莫小姐生气了，这里救济是父亲安排下来的，本以为过场子就好了，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说完之后，迅速看了舒少爷一眼，没想到收到是赞赏，还以为自己这么泼辣会被人嫌弃，一下子放心下来。
　　队长怕现场控制不住，带了枪支，拿出腰间的枪，往天上开了一枪。大家都被震慑住了，"啊！"有的人呼叫了，用手捂住耳朵，有些害怕，逐渐安静下来。
　　“那大师呢？”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怯生生地问，刚开始她饿晕在路上，是大师叫人扶着进这里，久久不归，有些担心了。
　　“他还在游说城里的人给你们帮助，我要是看到了就让他早点归来。”莫小姐看到孤儿寡母，脏兮兮的脸蛋，又有些心软了，她曾经见过母亲生下弟弟，小小的一个婴儿抱起来很柔软，可惜却生了太久夭折了，生命如此脆弱。
　　“好了，来排队。”莫小姐让人排队好，别乱成一团了。舒少爷在莫小姐回答的时候，手也没停歇，搬米袋，士兵队长看着难民营人数，估摸着也够今日，叫小兵，记录领了米粥的人数，小兵拿出小本子记录起来。摄影师看着士兵对难民的帮助，拍下的照片好回去给报社。
　　舒少爷和莫小姐一起布施，忙活了大半日，他们身上也是汗流浃背，他们看着彼此脏兮兮，不由得相视一笑，给他们难民勺粥水，轮到王奕了，她穿着的校服，难以清洗的污迹，让舒少爷实现停留了几秒，回想到之前救过的血衣女子。那日天色昏暗，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杨哥杨嫂帮助了她吗？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李达回来了，拿着他的碗喝完粥的王奕，那日她并不知道是舒少爷救了她。她把碗清洗了一下，递给了李达。让他去排队喝粥。有了米水下胃，她感觉自己身体有点能量了。李达领了粥，不舍得立马喝，小心拿着，走到王奕跟前。跟她说：“姐姐，你要再喝一些，身体好些。”
　　王奕摇摇头，她不能看着李达照顾她又饿着肚子。这样他身体也会不好的。“你喝吧，我会好好养身体的，我只是累了，多歇一下就能好起来。”
　　王奕不知道，看到这一切的李达有了他自己新的想法。会好好长大，保护好身边的人。李达看着周围的环境，希望努力，让大家都能过上好的生活。我可是个男子汉！扶着王奕走到外面的窝棚，现在寺庙被士兵他们占据了，他们只能在外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