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船长之死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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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的不幸很快传遍“好运号”的各个角落，就连醉倒的芬恩、尼诺也知道了这件事。
是艾维叫醒的他们。
他们再度聚集到餐厅，他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其实只是乱说一通，再等待汉森纠正。
“阿利醉得厉害，我和陶特说什么他都不肯从上面下来，然后，他就跳下去了。”汉森说。
“就只是这样吗？”艾维问。
“不，他跳下去前还说了些古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他来了，他就在这，他会杀死我，我不想死’。”
“他不想死，却跳了下去？这听起来真奇怪啊，汉森先生。”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汉森拧着眉头，咕哝，他的面容看起来疲惫又困惑。
尼诺突然说：“我知道阿利在想什么。”
大家看向尼诺。
尼诺哆嗦着嘴唇，说下去：“他、他一定在想，与其被鬼魂杀死，还不如自己跳海！”
众人默然。
汉森第一个反应过来，呵斥他：“尼诺，你怎么能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尼诺反问：“那你要怎么解释那封信上的字？”
“那只是一个恶作剧。”
“可你说过，你看到信的时候，背面还没有字。”
“说明它被人调包了。”
“谁调的包？谁能模仿船长的字迹到那种程度？”
“当然是……船长自己！”
“什、什么？”
尼诺顿住，手扶着墙壁，趔趄后退，表情难以置信地望着汉森。
汉森避开他的目光。
“我想过了，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懂吗？依我的想法，你们中必然有一个人是他的共犯！”
“他？道尔？”
“别装了，我现在最怀疑你，其次是——”
汉森咬着牙齿，浑浊的眼珠向旁移动，盯向芬恩。
芬恩被他这样一看，双膝立时向下折去。
汉森冷笑，“你心虚了！”
芬恩一言不发，保持跪地的姿势，就像在拿膝盖擦拭地板。
他的沉默令人起疑。
艾维关心他，“芬恩先生，您还好吗？”
汉森拽住艾维，“艾维，你要小心，不要离这种人太近。”
艾维摇头，“我做不到，汉森先生，阿利先生才碰到这种事，芬恩先生又——”
“阿利是我杀的。”
跪在地上的男人蓦地丢出这句话。
汉森急忙追问：“芬恩，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艾维焦急，“芬恩先生，您可千万别说傻话呀！”
尼诺抱住脑袋，“你们都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格瑞丝站在人群背面烛光的阴影处，打了个哈欠，她像是这时候已猜到芬恩待会要说什么。
“是我，就是我杀的阿利！”芬恩说。
“你说清楚，你怎么杀的？”汉森问。
“我、我不是对他说，船长的鬼魂不会放过他吗？”
“对，然后呢？”
“然后就这样了！”
“哪样？”
“你们还不明白吗？阿利被我吓坏了，他以为真的有鬼魂，所以他跳海了！”
“……”
汉森舒出一口气，尼诺放下双手，艾维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您不是凶手真是太好了！”
艾维重重握住跪地男人的双手。
格瑞丝又打了一次哈欠。
她对于这幕她提前预料到的闹剧毫无兴趣。
她在意的是真正的“案件”、真正的“凶手”，还有船长房间里的那阵“风”。
她思忖到这，艾维不知何时走到她的旁边，他拿刚握过芬恩的手握住她。
“这样，算不算，他和您间接牵手了呢？他会很高兴吧。”
“……”
格瑞丝无言扫他一眼，眼神如在说：你有病。
艾维一笑置之。
“格瑞丝，有一件事毫无疑问。”他突然静声对她说。
“什么事？”
“‘风’一定不会是‘杀’阿利的凶手，我是说，如果存在凶手的话。”
格瑞丝停顿两秒，点头，她赞同他的话。
要问原因——
从甲板下通往上面的道路只有一条。
他们两个占用了那条路，“风”没有机会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跟随他们上甲板。
故而，“他”不可能在阿利落海的时候位于现场。
可话又说回来，凶手难道不可能使用一种无需抵达现场的手法吗？
譬如，就如芬恩说的那样，“风”可能假扮成鬼魂，狠狠恫吓了阿利……
“要是谜底真是这样，就太无趣了。”
格瑞丝反手支着下巴，空望着烛火，自语。
艾维听见，但没有吭声。
餐厅里的其他人也都倏然陷入某种默契的沉默。
大家都不想说话，大抵是觉得说了也没有用，还不如等陶特回来。
没准……阿利还没有死呢。
不久，陶特回来，他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是同风浪搏斗的结果，也像是死亡的色彩。
“我没有找到他。”
他简短地将阿利的消息带给众人。
大家都懂了。
沉默再度卷过房间。
接着，悲伤、诧然、惊恐，各色情感划过每个人的面颊。
艾维第一个对这个消息流下眼泪。
他虚脱地倒在木椅上。
他的妹妹坐到他的旁边照顾他。
陶特静静看着他们，他的目光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欣赏。
至于对其他人……
他的目光冷漠而厌恶，就像在表示，是他们害死的阿利。
芬恩最承受不住这种注视。
他大声嚷道：“陶特，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陶特说：“你自己清楚。”
芬恩说：“是，我用鬼魂的事吓了他，可我没想到他会跳海！他平常不是这种人……”
陶特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了解，你从未没有了解过他，你们都没有。”
陶特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他离开时，他塞在衣衫里的帽子掉到了地板上。
芬恩就在这顶帽子的旁边，他低头看它，笑了。
他抬起脚，就要踩下去，脚尖忽地停在半空，他放下脚，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顶帽子。
他的眼睛变得亮堂。
“天啊，看我发现了什么！”
没人理他。
他自己说下去。
“这里绣的是阿利的名字，陶特的帽子上为什么会绣阿利的名字？”
芬恩说到这，终于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众人抬起头，看向他，其实看的不是他。
而是他背后折返回来的陶特。
陶特立在门口，阴森地注视着芬恩，如同一头下一秒就要从草丛里跳出扑向猎物的野兽。
芬恩有所察觉，却不惊不慌，他把帽子顶在指尖旋转，转身面向陶特。
“喂，你和阿利，你们两个不会是那种关系吧？道尔知道吗？”
“这不关你的事，把帽子还我！”
芬恩一个灵活的侧身，躲过陶特抓过来的手。
“这是不关我的事，可这关道尔的事，关安妮的事，你想过那个可怜的姑娘吗？”
安妮是船长妹妹的名字。
陶特听见这个名字，动作变得缓慢，歉疚布满他的双眸。
“我，我和他……”
他的嗓音无比痛苦。
“……不是那种关系。”
他这么说，可没有人信，不只是芬恩，他异常的表现叫其他人也都站到他的对面。
他知道这件事。
他只是已经不在乎了，他整个人变得恍惚，如同堕入无人之境。
他坐到地上。
他开始对大家讲述他和阿利的故事。
故事很老套。
就如同人们经常听到的那类故事，只是女性的一方换成男性。
不。
更确切地说，他和阿利的故事，就像将阿利和安妮的故事中的安妮换成了他。
阿利对他，就像阿利对安妮一样无情。
但也许是因为同为男性的缘故，陶特偶尔会在扮演阿利兄弟的时候，得到一点补偿。
比如说这顶帽子。
“安妮问我要我的外套，说要把她的名字缝上去。”
“她真可爱。”
“可爱？你的脑子坏掉了吗？我想想就觉得恶心，那女人真烦。”
“嗯……”
“可她一直问我要，我不可能一直拒绝她，还好，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把你的帽子给我，我就说，这是我的帽子。”
“然后？”
“然后，你就留着。你不是觉得她可爱吗？说真的，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了，喏，帽子给你……”
阿利万万没有想到。
那个羞赧的姑娘压根不敢将自己的名字缝上去，她缝的，只是她爱人的名字。
陶特也万万没有想到。
他会用这种方式幸运地获得和阿利有关的物品。
他从此再也没有让那个帽子离过身。
……
故事讲完。
芬恩故意做出呕吐的动作，汉森紧蹙着眉，头摇了又摇。
艾维的蓝眸里罕见地浮出惊讶，他靠到格瑞丝耳畔，同她私语。
“格瑞丝小姐，阿利先生就那么有魅力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
“……”
“还好他死了，不然真让人嫉妒呀。”
格瑞丝想要回驳：尸体还没有找到，你怎么能肯定他死了？
她又懒得回驳。
诚实地说，她对那位青年的生死并不是非常在意。
她彼时在想的是陶特的故事。
她听完故事，意识到一件事：动机，明确了。
尼诺想到的事和她一样。
所以，他尖叫。
芬恩、汉森看向他，陶特也茫茫然被他的这声尖叫拽回现实。
尼诺憎恨地看着陶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没有办法……控制住我的感情。”
陶特啜泣。
“那你就可以拉我们一起下水了吗？”
“什么？”
“信！那封信背面的字，‘我要向你们复仇’！”
“……”
“你明白了对吧？他有充足的理由杀阿利，杀你，这就是‘你们’的含义！”
“……”
“全都是你们两个的错，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根本不会在这艘船上受鬼魂的惊吓！”
“……”
陶特浑身颤抖，闭拢了嘴唇，他感觉尼诺说的是对的。
是的，道尔有理由恨他……
他低下头，反思过错。
尼诺看出这件事，停下了斥责，他想要搁置这个话题。
可有人不准。
“尼诺说得对，你和阿利两个人真让我感到恶心！”
说话的人是芬恩。
他好不容易逮到将心中对阿利的那丝歉疚拔除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尼诺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怒火也跟着被点燃。
就这样，餐厅里再无静谧，充斥了无休无止的闹声。
格瑞丝听到头疼。
“格瑞丝，你困了吗，你想回去休息了吗？”
“嗯，回去吧。”
她想，在这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送你们回去。”
汉森也厌倦了这个房间里的声音。
他们三人起身，离开餐厅，朝居住区走去。
路上，艾维礼貌攀谈，问汉森一会是否也要回房休息。
汉森摇头。
“这种天气，得有人时刻注意海况，我要上去看——”
话语中止。
一阵剧烈的震荡毫无预兆地袭向他们。
走廊里，箱子翻倒、酒瓶破碎，烛火落到地面熄灭。
格瑞丝在一片黑暗中，感到自己的身躯被人紧紧箍进怀里。
他好像很怕她……跑掉。
不可能。
她就算想，也做不到这件事，拜托，她又不会飞。
“你还好吗？”他问她，嗓音有点沙哑。
“我很好，我比较想知道，现在船碰见了什么事。”她冷淡地回。
动荡持续了没有多久。
汉森从地上爬起，重新点燃提灯。
“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走，我们上去看看。”
格瑞丝、艾维点头。
他们爬上甲板。
他们跟着汉森，一路走到船和“东西”相碰的地方。
“是一块礁石，很小，我估计没什么……事。”
汉森的尾音变了调，他顿了下，向前走，靠上船舷，将提灯前伸。
“喂，你们年轻人视力好，帮我看看，礁石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艾维依言向前，朝汉森指的地方眺望，他几乎一下子就看清了那里的东西。
他的唇角多出很难压下去的笑容。
格瑞丝看见，使劲掐了下他的手掌。
这很有用。
他不再笑了，还趁着疼痛哭出声音，他一边哭，一边将他看见的告诉汉森。
“汉、汉森先生，那好像是阿利先生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船长之死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