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船长之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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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温暖而和煦，棕发少女一个人立在港口，脸上挂着比阳光更灿烂的微笑。
直到“好运号”的水手告诉她：女士，我们的船明天才起航。
少女脸上的笑容滞住。
紧接着，乌云移来，大片大片的灰色遮蔽住她眼底的光芒。
她手攥成拳，面色苍白地退后，膝盖弯曲，双手向上抱住自己的头。
路过的行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他们只注意到她的衣服上有血。
也的确是血。
昨天晚上，她就是用这一招对付的青年，将他一个人丢在了旅馆。
等他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上船，前往库桑城，同他“永别”了。
计划……原本是这样的。
而现在，它出现了差错：船明天才起航。
不，等等，这真的是差错吗？
少女抱头的动作顿住，短暂的思考后，她蓦地睁大眼睛，低头朝地面咒骂一句。
“艾维！”
此乃某位青年的名字。
她咬牙切齿喊出这个词汇，心想，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此刻的事情既非差错，也不是巧合，而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的计划。
他也有一个计划。
而且，目前看来，他的计划似乎比她还要更胜一筹……哼，这怎么可以！
少女的内心，好胜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以至于她都快忘记那位青年的危险以及他曾说过的话。
他说，他要报复她。
想必经过这次的欺骗后，他想要报复她的心理只会生长得更加蓬勃吧。
而她对此应该畏怯、退缩，可她心里冒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念头：她不想输。
她很不愿意输给他那种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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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号”的水手们今天集体心情沉郁，面色黑沉，只有芬恩除外。
据他所说，这是因为他刚刚和一位格外可爱的女士聊上了天。
“她想搭我们的船去库桑城。”芬恩陶醉地说。
他说完，静静等待，仿佛是期盼同伴们将这个话题接下去。
同伴们没有。
尼诺、汉森、陶特三人根本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甲板下层的喧闹引走了。
争吵的喧闹。
船长道尔和年轻的水手阿利从昨晚开始就在吵架，竟然一直吵到今天。
芬恩也知道这场争吵。
这事还真稀奇，芬恩心想，阿利不是道尔的准妹夫吗，他们到底有什么事要吵这么久？
“那件事到底是谁说漏了嘴！”
汉森这时突然咕哝了一句，芬恩好奇望去，见到汉森的眼睛在瞟他们。
他那对苍老、浑浊的眼球就宛如在说：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事。
芬恩不知道，真不知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忘记了。
尼诺、陶特则是一脸明白、紧张又痛苦的表情。
他们好像在懊悔什么事。
汉森的脸上也逐渐露出相同表情，他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忽然闷声发问。
“是不是道尔家喝酒的那次？咱们……”
他抛出这个引子，尼诺、陶特立刻接话：“对就是那次”、“我也觉得是那次”。
芬恩听着这种只有半截的话语，脑子里却比刚才清楚了许多，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毕竟，那天，他也在场。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好运号”泊岸后，船长道尔邀请大家去他家里吃饭。
大家欣然前往。
不久，每个人都在船长家的餐桌上喝得酩酊大醉、意识模糊。
更有甚者，口无遮拦……
芬恩不记得是“谁”开口说了那么一句，然后，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改变了。
船长的脸黑了，船长的妻子沉默，船长的妹妹在哭泣，还有，还有……
阿利在笑。
年轻、俊美的水手阿利，当时手举着杯，斜靠在柱旁，勾起唇角，笑看着船长一家。
他在嘲笑他们。
原因，芬恩知道，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
仔细想来，当时当刻，只有船长和他妹妹两个人蒙在鼓里……
哦，他懂了！
芬恩终于意识到船长有充分的理由同他的准妹夫争吵。
可问题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他不是一个月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这件他的水手们全都知道的事。
七个月前，阿利同船长妹妹订婚的时候，认识了他的妻子，两个人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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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好运号”起航的时间变化，格瑞丝不得不在港口旁的旅馆住下，逗留一晚。
数小时后，她醒来，走出房门，抬脚刚要向楼梯迈去，远远瞥见一抹身影。
她没有抬头，只是余光扫到对方笔直的身姿和笑容。
他的笑容是那种不用看就能感觉到的东西。
优雅，漂亮，瘆人。
最后一个词，是她格瑞丝个人的看法。
她想到这，头抬了起来，状似才发现他在这的露出惊讶表情。
他憋了下嘴唇，当即将她的伪装拆穿。
“格瑞丝，实话说，见到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原本是，现在又不是了。”
“我想，我知道理由。”
“说说看。”
“你觉得你输给我了，你好不容易用血弄晕了我，却还是没有甩开我，真可惜。”
青年念完“可惜”，做作地叹了一声，接着，大步向她的方向迈去。
他们相隔不远，几步就能靠近。
不一会，她的手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他握她握得很紧。
格瑞丝不禁遐想，这手的力度如果加在她的脖颈上，她一定已经窒息而亡。
他没有。
可妄想已令她大脑昏沉。
她懊悔，她想她不该觉得输赢重要，输赢哪里有命重要？
但话又说回来，只要“好运号”不起航，她就只能留在这里。
她没有选择。
她必须登上这艘船。
为了去库桑城。
为了胡佛。
她的思考就这样朝未来展开，可她的大脑里，某丝思绪还留在原地。
‘等一下’，那思绪说，‘格瑞丝，你还有一件事忘记了！’
什么事？
有什么微妙的、既重要又不重要、可以存在又可以不存在的事被她忽略了呢？
她同那思绪对谈了一会，得出结论：达瓦镇的案件里还存在着龃龉。
那龃龉是：波莉不像是能独自作出那种杀人计划的人，泰伦也不行。
凶手们的计划，往往同他们的性格、经历、智商息息相关。
波莉不笨。
只是她是一个冲动的女人。
她无法，也不太可能做出这样一套需要耐心的计划。
所以，是还有别的幕后？
是谁呢？
……
侦探少女一如平常，一旦陷入专注的推理，就会对周围的事失去感知。
而这时，她身旁的青年，便趁机对她“上|下|其|手”——这是夸张的说法。
实际上，他是为她梳理了头发，整理了衣衫。
他很感激，她衣服上的血已经被她洗掉，她位于手臂内侧的细小切伤也已愈合。
他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他暗想：不愧是你，格瑞丝·萨特利，只有你能做到这种事。
也许其他人也能想到这个办法。
但其他人不会舍得对他这样一位漂亮、柔弱的青年下手。
他很有自知之明。
可惜这份自知的魅力，就是在她的面前得不到验证。
不，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验证。
她曾经喜欢过他……的影子。
他晃了一下神，手落下，停在她的颈窝，手指的温度凉得她打了个寒战。
她的思绪回到当下，黄眼睛移向他，眼睛里写满疑问。
他回望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话要说。
她点头，抬手，轻轻剥开他的手，对于他的触碰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感慨。
就像是不在乎。
就像是对他整个人都不在乎。
他郁闷。
“格瑞丝小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人已向前走出几步。
“什么样的人？”
她背对着他，回问。
“欺骗别人、抛弃别人，整整两次，还无动于衷，连句对不起都不说的人。”
“……”
“您说说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呀？”
“对不起。”
“……嗯？”
“我说，对不起，够了吗？”
格瑞丝回头，眼神不耐烦地扫向他，而他，定定地站着，像是被人施了冻结魔法。
他抿着嘴唇，注视着前方偏下的地方，如在思索，过了一会，他笑了。
莫名其妙的笑。
“够了。”他笑完，抬起眼睛，看着她说，“格瑞丝小姐，我是个要求很低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她，身体同她紧紧相贴，手抓住她。
她尝试挣脱，没成功，放弃了，这种事她已经习惯。
她叹了口气。
“格瑞丝小姐，”他继续说，“只要您还在我的身边，我就会一直原谅您。”
“不是要报复我吗？”她嘀咕。
“啊，那是另外的事。”他说。
“什么叫另外的事？”
“比如说，杀了您，带着您的尸体一起上路，这也算是您还在我的身边，不是吗？”
“……”
“咦，您的手抖得好厉害，难道您听不出这是句玩笑话吗？”
“一点都不好笑。”
“是吗，”他抑制住笑容，淡淡说下去，“无论如何，请您放心，我不会随便杀您。”
格瑞丝：那就是会谨慎地杀我的意思咯？
格瑞丝拿眼神无声说出这句话。
他立刻领会她的意思，“我不是说过吗？我要用完美的手法杀了您。”
“……”
“而您，也会用相同的手法杀了我。”
他重复着他们过去说过的这些可怕的话，用一种极度甜蜜的语气。
格瑞丝受不了大白天和他在公众场合聊这种话题。
她撇开头，说：“快走吧，艾维，船中午就要起航。”
他被她第二次抛弃，重又回到她的身边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呼唤他的名字。
他猛吸了下鼻子，蓝眸里迅速蓄满泪水。
他就要大哭。
她翻了个白眼，紧皱眉头，朝他摆出一副“要走快走，不走滚”的态度。
艾维无奈，收了哭声。
“好吧，格瑞丝小姐，既然您诚心诚意邀请我一起出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您吧。”
“……”
槽点太多。
格瑞丝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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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觉得，谋杀和海洋是最相配的爱人。
大海会吞噬一切。
血液、证据、尸体、罪恶。
尤其是罪恶。
谋杀者的罪恶，被杀者的罪恶，以及其他，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会被大海吃掉。
我喜欢大海。
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好了，闲话少说。
即便是脑海里孤寂的、一个人的自语也不该多说。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我脚边的尸体。
“二位要登船？去库桑城？你们的关系是……兄妹？哦，好的，等等，我去问船长。”
哈！
有人要登船！
看来“好运号”的好运在我这边。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船长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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