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锦鲤》酩酊酊

4、04

　　我离开毓秀宫不过一日光景，姚贵妃当天夜里就病倒了，听负责上夜的小宫女说，姚贵妃夜里似乎撞见了厉鬼，给吓病的。
　　姚贵妃夜里见到的厉鬼不是别人，正是我假扮的。
　　正因为毓秀宫对我不设防，才方便我下手。
　　至于我为什么要扮鬼吓姚贵妃，我自然是要为我枉死的母后报仇，幸不辱命，从姚贵妃的疯言疯语中，还真被我捕捉到了姚氏父亲姚相贪腐的线索，接下来，我只要顺着线索查到实证，扳倒姚氏指日可待。
　　当年，我母后发现姚氏父亲贪腐，姚氏苦苦哀求，我母后念及与姚氏的姐妹之前，加之，姚氏亦是有孕之身，才压下此事。
　　熟料，姚氏为了灭口，竟然在我母后糕点投毒。
　　屈嬷嬷临终前一夜，将她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告诉了我。
　　吉祥正是误食淑妃给我母后的糕点，中毒致死。
　　待母后发现，为时已晚，她已身中剧毒，无药可解。
　　父皇试图挽救母后性命，责令太医将母后体内的毒引到胎儿身上，可最终，母后也没能撑过去。
　　我脸上的乌青色斑痕也是经年毒素积淤所致，尽管这些年父皇遍找名医，也没能医好我。我苟延残喘至今，就是为了替我和我母后讨个公道。
　　“公主，奴婢刚瞧见拒霜鬼鬼祟祟离开栖梧宫，去明德门见了一个神秘人，她已经被奴婢控制了，交由公主发落。”玲珑，果然心思玲珑。
　　拒霜这丫头行事未免也太不小心了，被人跟踪都没有发现，还被人给生擒了。
　　“有没有旁人知道？”我问。
　　玲珑说：“没有。”
　　“你去外面守着，没我命令，不得擅自进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她。”
　　玲珑得了令，出去了。
　　我看着将自己从头到脚捂得严实的拒霜，咂舌：“大热天，你也不怕捂出痱子。”
　　拒霜不说话。
　　我绕着拒霜绕了半天又绕回来，突然发现，拒霜也是个硬气的，我好赖也是皇家公主，她见了我，居然不跪。
　　不跪也就算了，低垂了脑袋，都这样了，竟然还高出我一头，这让我很不爽。
　　“说吧，你半夜不睡觉，去明德门做什么？”
　　拒霜依旧沉默。
　　我叹了一声，“你是打算跟我硬杠到天亮么？”
　　拒霜：“……”
　　我再叹：“也罢，反正我也无聊得紧，有个倾听者貌似也不错。”
　　拒霜：“……”
　　我笑：“都道长公主抢了我中意的驸马，你说，我要是将她的驸马抢过来，长公主会怎样？”
　　拒霜身子微颤：“……”
　　我继续道：“对了，我发现长公主似乎身子不大好呢，那日宫宴上跟我置气，一直咳一直咳，都咳出血了，你说，她若是被我气出个好歹……”
　　“你敢伤她，我便杀了你。”拒霜终于不再沉默。
　　听到那把熟悉嗓音，我通体都舒泰了，笑道：“哟，不装姑娘啦，想不到顾三公子这身行头倒也别致的紧。”这小子穿女装蛮俊得嘞。
　　“你认得我？”他已经这么有名了么？
　　顾三这会儿也不装了，掀了兜帽，抬起头，目光凌厉，携裹一丝警告。
　　“认得认得，三公子等一干杰出才俊画像这不都在我这里么。”我离开毓秀宫后，姚贵妃派人将画像一并送了过来，嘱我三日内，务必挑选一良人。
　　顾三看见我案头的画卷，不疑有他。
　　“三公子想见长公主，长公主未必想见三公子呢，你也知道，长公主现在有了驸马温闵。不日便成婚了，你可莫害了她。”我有必要提醒他，他冒险入宫，那是在玩火。
　　顾三深深闭眼：“我知道，无需旁人提醒。”
　　知道，还敢来？
　　“三公子现下落入我手，三公子不妨猜猜，我会如何处置三公子？”月余未见，顾三又长高了，胆子也愈发大了。
　　顾三还和以前一般，倔头倔脑，高昂了脖子：“要打要杀，顾某绝无二话。”
　　“这么俊的一张脸，我可舍不得。”日常逗弄顾三是我一大乐事。
　　顾三俊脸憋得通红，“你”了半天，没后话了。
　　“哎，顾小三，你深夜入宫，你大哥顾淮可曾知道？”我一叫他顾小三，顾三立即炸毛了：“你才是小三，你全家都是小三。”末了，他回头惶惑望住我：“你和我大哥很熟么？”
　　熟，你全家我都熟。
　　“我猜，你是背着你大哥偷偷进的宫，对不对？”
　　顾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太了解顾三的性子，狂悖，冲动。
　　我说：“你走吧。”
　　顾三愣怔：“你不杀我？”都道凤翩翩蛇蝎心肠，她会如此好心放过他？
　　“你说说看，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杀你作甚？”
　　顾三细思量：“也是。”
　　“奉劝你一句，凤卿卿已经有婚约在身，你和她这辈子绝无可能，你要真为太师府着想，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这是善意提醒他么？
　　这女人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在顾三疑惑不解的目光里，我像从前那般帮他理好头发，将兜帽戴好，弹了他额头一记，送他出门。
　　“我要问的都问完了，在哪儿捡回来的，把这丫头原路给我送回去，切记，别让人发现了，明白？”玲珑得了我的吩咐，领着“拒霜”出了琅玕殿。
　　“拒霜”一步三回头。
　　我冲他微笑摆摆手。
　　“拒霜”还再扭头看我。
　　天色不早，宫门该下钥了，我猜得不差的话，他该是躲在运送蔬菜的车里进来的，我跺脚：“你再不走，我可反悔了。”
　　“拒霜”撒丫子跑了。
　　“死丫头，那边是往贵妃的毓秀宫，这边才是通往明德门的路啊。”玲珑低骂。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