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锦鲤》酩酊酊

3、03

　　始料未及的还有姚贵妃。
　　宴席散后，姚贵妃将我唤至毓秀宫，摆了一屋子的画像任我挑选。
　　“翩儿仔细瞧瞧，钟意哪个，尽管告诉母妃。”
　　我兴趣缺缺，只管逗弄她的爱宠如意。
　　如意是一只玄凤鹦鹉。
　　十多年前，苏提那国进贡一对玄凤鹦鹉，会说人语，十分讨喜。
　　父皇赐雄鹦名吉祥。
　　雌鹦名如意。
　　吉祥赏了我母后。
　　如意赏了当时还是淑妃的姚氏。
　　吉祥在我母后薨逝前就病死了，如意跟着姚氏，成了她的爱宠。
　　姚贵妃的毓秀宫，我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如意谈不上喜欢。
　　可，凤翩翩喜欢。
　　刚回宫那会儿，凤翩翩常过来挑衅，各种显摆，生怕我不知道，我没回宫前，她才是宫里最得宠的公主。
　　凤翩翩有一回就向我显摆过她母妃的破鹦鹉，也就是如意，说如意如何唱歌好听，模仿人声惟妙惟肖等等，一只破鸟，有啥可显摆的，再好听的歌喉，还能赛过萧美人，梅妃？
　　既来之，则安之。
　　我既成了凤翩翩，就要喜她所喜，厌她所厌。
　　我戳了戳如意五彩斑斓小脑瓜，嗲声嗲气道：“叫声公主千岁我听听。”
　　如意作老僧入定状，任我怎么逗它，就是不搭理我。
　　“叫声公主千岁，叫啊！你哑啦！”
　　“你别闹它，上回你被它险些叨了眼，你不记得了？”姚贵妃揉了揉眉心，一脸宠溺，将我拉至画像前，让我逐一欣赏。
　　我心有余悸，下意识捂住双眼。
　　“好好看，好好选，这些可都是我大盛优秀儿郎。”
　　有甚可看的，出自同一人手笔，长得跟多胞胎似的，除了服饰、站姿、体位有别，怎么看都是共用一张脸。
　　“难道就没一个能入我儿眼的？”
　　姚贵妃只当我还放不下温闵，好言宽慰。
　　“一个小小太医，到头也就是个院正，能有什么前途。”
　　“当皇家驸马还能指望什么前途？”我觉得讽刺。
　　“这是梅相嫡子梅知节，这小梅大人品贵重，学富五车，现在任户部侍郎，官至四品，户部呐，那可是个肥差，你要没意见，母妃这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我有意见。”
　　很有意见。
　　姚贵妃又让我看另一幅：“再不济，顾太师家嫡长子顾淮，官拜吏部大夫，双十年华，这个也不差，虽说母妃瞧不上那顾夫人，以后你住你的公主府，不与她一处也就是了。”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敌人的朋友还是敌人。
　　顾夫人因为跟我母后交好，故而姚贵妃连顾夫人也记恨上了，但是，为了给自己女儿找个良配，姚贵妃能择中顾淮，也是难为她了。
　　可我不想为难自己。
　　“不见。”
　　我歪在软榻上，翘了二郎腿，一脸不屑。
　　姚贵妃笑着坐在榻沿，拎了画像恨不得贴我脸上。
　　“文官你不喜欢，难不成你喜欢舞刀弄枪的？”
　　“卫大将军家的公子卫括，武艺高强，样貌出众，打小跟着卫大将军上战场历练，小小年纪已经有功勋在身，配我儿也不差。”
　　“没兴趣。”
　　我翻身给她一个背。
　　姚贵妃绕到另一侧堵我，“乖宝，看看又何妨，万一你喜欢呢？”
　　我扯了被子蒙住头脸，胡搅蛮缠。
　　“我就要温闵，就要温闵，除了温闵我谁也不要。”做戏做全套，我不能让姚贵妃看出破绽。
　　姚贵妃当即冷了脸：“给你脸，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说到脸，我想起件事，我不信她不感兴趣。
　　我坐起身，笃定说：“母妃，我看到长公主的脸了，母妃难道不想知道，我都看见了什么？”
　　“你不要命了。”大凡见了凤卿卿脸的人，都被皇帝给砍了。
　　“母妃不想知道就算了，何苦吓唬我。”
　　姚贵妃禁不住好奇：“她长什么样？是像你父皇多点？还是像……”先皇后三字，姚贵妃已经很多年不曾提及。
　　“这么和母妃说吧，母妃见过索命的夜叉没？青面獠牙，凶神恶煞那种，哇吼！”我张牙舞爪，对着姚贵妃做了一个极恐怖的表情。
　　姚贵妃有些走神，被我装神弄鬼的恐怖声音给吓得不轻。
　　“放肆！”
　　“公主累了，送公主回琅玕殿。”
　　这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如意开口说话了：“青面獠牙，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闭嘴！”姚贵妃歇斯底里的一声咆哮，操起花瓶冲着如意砸过去。
　　“妖妇害我，妖妇害我。”花瓶坠地，应声碎裂。
　　如意受了惊，扑棱棱满屋子乱飞，姚贵妃头发都被它扑腾乱了，最后如意竟是落到我肩头，“公主千岁，公主千岁。”
　　呵，现在知道讨好我了？
　　“还不打死那多嘴多舌的扁毛畜生。”
　　姚贵妃下了令，花嬷嬷伸手就要捉拿如意。
　　我护了如意，跳向一旁，左手阻了花嬷嬷靠近：“母妃不喜欢，何必打杀它，赏了儿臣便是。”
　　趁着花嬷嬷愣神工夫，我带着如意乐呵呵走了。
　　白捡一只玩意儿，不要白不要。
　　这小东西，也挺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