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ABO］》照野愚人

8、第 8 章

　　天光大亮，顾舟反而睡得正香。

　　画室满地狼藉，他就这么和这衣服躺在各色碎纸上，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他，时间定格在上午10：23，他揉了揉眼睛接起电话。

　　“什么事。”
　　他连是谁都懒得问，直奔主题。

　　“教授，今天十点有您一堂课，学生们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了。”对面小心翼翼地提醒。

　　顾舟随手拉上松垮的衬衫，沙哑着声音说：“散了吧，今天不上了。”说完就挂了，不等对方任何回答。

　　听声音好像是系主任，顾舟懒得思考。他起身看到面前的画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昨晚画的。

　　他抬手在画的角落淡淡地画了一只小指盖大的简笔泛舟。

　　昨天所有的情绪依旧没有消散，他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想轻易接受。

　　他打电话给公司的齐阅，对方尊敬地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帮我做一份信息素匹配检测，明天我会派人把样本发给你。”
　　“好的，老师。”

　　顾舟挂掉电话，默不作声的上楼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烦躁的扔掉手边所有的摆设，进卫生间冲个冷水澡。

　　_________

　　林默已经安全度过发情期，顾延康一直在催他回家，这次实在避无可避，只能答应晚上放学回去。

　　高盛原本想跟着他去做客，林默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顾延康家的关系，搪塞了好久才算过去。

　　他整理好情绪，背着白色的单肩背踏进别墅。

　　“小先生，先生在书房等您。”

　　林默愣了一下，他实在不太习惯“小先生”这个称呼。

　　张妈在门口帮他摆好鞋子，他才从飞离的思绪中回过来。

　　“好，我这就上去。”

　　偌大的别墅寂静的让人压抑，厨房微微沸腾的水声和墙壁钟表滴答的声音衬得房子更加安静，他不快不慢地靠近二楼书房，在门口站定后，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安静了几秒，响起一声应答。

　　“进！”

　　尽管隔着门，却掷地有声。
　　林默推门，“先生，您找我。”

　　林默没有靠太近，只是关上了门在远处站着。书房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这是顾延康的信息素，古朴而醇厚。

　　整个房间布局严肃而沉稳，不像一个商人的房间，倒像是古时候的文官，落地窗前有一张小小的棋盘，却不见棋子。
　　顾延康就像没听到有人进来似的，依旧坐在书桌前盯着手中的报纸。

　　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看报纸了，但顾延康始终都有这个习惯。每天早晨张妈都会提前准备好放在他的书桌前，他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看东西，所以每天睁眼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书桌上的报纸看完，然后才下楼，开始一天的商业生活。

　　按说报纸早晨已经看过了，顾延康为何晚上还拿着那份报纸呢？林默依旧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等着。

　　当然，这个家也没有他说多余话的资格。
　　过了三四分钟，顾延康才从报纸中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接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林默走到书桌旁的椅子坐下，顾延康问，“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还不错。”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找我的秘书百乐，或者找张妈也行。”他顿了顿补充，“在学校也可以找顾舟。当然我还是希望你直接来找我，毕竟我不希望有些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
　　林默瞬间哽住，心里咯噔一下，但他依旧面带微笑保持温柔，“好的，多谢先生关心。”
　　“去洗澡吧。”
　　洗澡？
　　林默有些没反应过来，回自己的卧室洗吗？还是……
　　林默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顾延康。男人看出了他的迟疑，轻笑了一声，“去我的卧室洗吧，洗完直接上床就行。”
　　“先生，我晚上睡觉不太安静，担心打扰到您。”林默尝试着脱离眼下的状况。
　　“没事。”
　　最怕这句“没事”。

　　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毕业之前遵循他的意愿，转头连问都不问就让他留下了洗澡。

　　林默小心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没再说什么，走进旁边的卧室了。

　　书房和卧室风格天差地别，卧室色调灰暗，风格极简，落地灯搭在灰色的地毯，像夜间匍匐的猫。

　　浴室的白炽灯通明，空间中散发着浓重的松木香，水汽悠悠洒落在透明玻璃上，凝结成滴，滑落在地板。

　　他小心地走进去，看到浴室里已经准备好了一身干净睡衣，所有洗漱用品也都有完整的另一套，看来一切都早就安排好了。

　　林默干脆不再多想，一股脑脱掉衣服钻进了浴缸。

　　玫瑰香逐渐涌出，大肆吞噬房间中原本的松木，森林瞬间化成玫瑰谷。

　　他全身紧张地泡在池中，奶香与花香交缠。他不想出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就算已经泡的眩晕犯困，却还是任由自己在水池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朦胧间忽然感觉有些冷，全身像是从沸水中脱离出来，身体悬空，腰上和脖子上都被什么禁锢着。

　　他尝试着睁了睁眼，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大约已经深夜了吧，那人用力往上颠了一下，把自己抱的更结实了。

　　很有安全感的一个胸膛，像孩提时母亲的拥抱，没有任何纷杂的味道，安静而温柔，轻轻将自己放在床上。

　　林默眼皮沉重，只在出水时候尝试抬了抬眼，便再也睁不开了。

　　一块柔柔地毛巾擦过他的身体，从脖子到胳膊，指尖偶尔划过他的肌肤，他在睡梦中感觉到刺痒难耐，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心口也被那方柔软的毛巾游走而过，带走所有的水珠，褪去水汽之后的他虽然有些凉，但舒服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有粘腻裹挟的窒息感。
　　他感觉大腿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好像不是刚才的毛巾，像什么呢？

　　林默好累，实在懒得想，翻了个身抱紧怀里的枕头。

　　那只手被他突然的翻身吓了一跳，游走在他的腿上定格住，眼看昏暗中的男孩依旧沉沉入梦，这才重新肆无忌惮起来。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抬手，对焦，补光。

　　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留下了一张裸/照。

　　听说林默回家了，顾舟特意跟回来。

　　也不知跟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之就是要盯着他，只有让这个“爸爸”保持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才能安心。

　　他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是不安。

　　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父亲在穿衣服，他本不想说什么，父亲倒先开了口。

　　“我临时有事，既然回来了就大半夜再出去了，张妈炖了汤，林默在我房间洗澡，等他洗好了记得叫他吃饭。”

　　顾舟冷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顾延康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林海把公司卖给我了，这件事不要让林默知道。”

　　这对于林默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吧，毕竟他当初之所以和顾延康结婚就是为了保住公司，如今却落得两手空空。

　　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不太对，林海把林默卖进他家，又把他姐姐嫁给了花天酒地的禽兽，难道还是没能救起来那个半口气的公司？

　　这公司得死成什么样，卖两个孩子都不够。

　　他告诉张妈不饿，不用再忙了，一个人上了楼。

　　路过父亲房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父亲临走前说的话，林默此刻就在里面洗澡，不知道洗完没。

　　他在门口安静地站了一会便回房间了。

　　凌晨一点多，他依旧睡不着觉，本来打算下楼去地下室拿酒，在路过父亲房间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开门进去了。

　　书房一片黑暗，透过里面的门缝，隐约可以窥到卧室昏暗的灯光。

　　还没有睡吗？

　　顾舟尝试着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自作主张打开了卧室，透明的玻璃已经变成了毛玻璃，水汽打湿了整个浴室，林默泡在热牛奶中，硬是把洗澡水泡成了一池子玫瑰牛奶。

　　本就白嫩的脸在低血糖和灯光的作用下更加惨白，顾舟迅速上前，一把将他从水中捞出。

　　这家伙是笨蛋吗？

　　低血糖还泡这么久的热水，当自己是青蛙？！

　　原本是想赶紧把他抱出来，谁知道赤身裸体的少年猛然出现在自己怀中，他竟然不知所措了。

　　慌乱之下，他迅速将卫生间的灯关掉，黑暗中抱着的少年险些滑落，他用力往上颠了一下，重新抱紧。

　　顾舟把林默抱上了父亲的床——这是林默该出现的最合理的地方——然后找了一块新毛巾，一点点帮他擦拭干净。

　　信息素报告出来了，就在今天中午，这也是他为什么急于追他回来的原因。

　　眼前这个让他憎恶排斥，又抑制不住冲动的Omega，和自己的匹配度竟然达到了98.6%，他这个稀有信息素，竟然被检测出了稀有匹配度。

　　如果说他的信息素型号是千万分之一，那他能得到稀有匹配度的概率就是亿万分之一，而这确实发生了。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孩，这个继父，这个学生，这朵玫瑰，这幅身/体……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

　　再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他穿好衣服，安静地离开了别墅。

　　离开才是最好的方式，少年醒来，不会知道黑暗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