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ABO］》照野愚人

7、第 7 章

　　顾舟从黑暗中慌乱逃离，一边解手环一边朝楼外大步走去，路过门口的垃圾桶顺手扔在了盖子上。
　　心中一团乱麻的他不知道该去哪，只想赶紧离开。

　　拐过艺术楼是学校的侧门，这里比正门安静很多，没有川流不息的人潮，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大约一两分钟，他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公寓了。

　　联谊晚会的十秒吻结束后，是幼稚的传饼干游戏。

　　林默没找到29号黑天鹅，在门口怅惘了很久。大厅内欢呼与尖叫的声音时有传来，高盛在人群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摸索着来到门口才放下心来。

　　“林默！你怎么出来了，我找你半天，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热，出来透透气。”

　　林默跟着高盛重新回到大厅，临走时回头看了两眼，依旧空空。

　　“刚好还差两位，就你们二位吧！”
　　主持人看着刚回来的林默和高盛热情地邀请着。

　　“吃饼干吗？”
　　高盛刚才找他的时候恰好已经玩过一轮。

　　主持人嗯了一声，高盛激动的拉着林默走向队伍的末端，“好啊！”

　　林默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什么吃饼干啊？”

　　“这么经典的游戏你不知道吗？”

　　主持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位穿着抹胸长裙，带着水晶面具的女生拿着一盘长饼干，递给了第一个人，那人从容的接过咬在了嘴里。

　　林默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吃饼干是一根长饼干接龙传递投喂。前面有六个人，排到自己岂不是要没有了？他难为情地看向高盛，“算了吧，我不太想玩。”

　　他不是不敢玩，只是不想和其他人有这样不清不楚暧昧的接触。

　　之前被白千羽从办公室里抱出来的照片已经在学校论坛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如果大家发现面具下的他就是那个砸了办公室出来的Omega，岂非又被有心之人议论。

　　“别啊”。高盛露出期待又为难的眼神，“都已经排好队了，现在下去不太好吧。”

　　他犹豫着看到主持人把饼干分下去，无奈答应，“好吧。”

　　高盛在班里经常帮他，像他这种空降到班里的人，自然有很多闲言碎语和看不惯他的同学，要不是这个班长，他还真没有这么顺利融入。就当回报班长这段时间的照顾了，以后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有这种情况。

　　尽管没人知道，但他还是要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已经结婚了。

　　游戏已经开始，第一个男生将饼干喂给第二位。音乐逐渐变快，众人都在交替饼干的时候发出激动的喊叫。

　　林默站在最后，高盛从前面那个女生的口中接下饼干，转身尴尬地看着林默。

　　饼干只剩下不到一厘米了，众人见他犹豫，都开始起哄，就连主持人也跟着喊。
　　“吃掉！吃掉！”

　　林默不喜欢这样被围观，干脆心一横，向前俯身咬过了那一点饼干，嘴唇在那一瞬间轻轻擦过。

　　见高盛一动不动，担心高盛为此生气，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盛？”

　　高盛回魂般猛然抬头看向林默的脸，什么话都没说仓皇离开晚会，只剩林默一人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

　　晚会其他时间都是互动游戏和节目表演，他一人觉得无聊，也提前离场了，手腕上戴着一蓝一红两只写有29的手环。

　　夜晚十点的校园，只有零星几对情侣粘腻地拥抱在一起。

　　穿过不算茂密的小丛林，可以听到让人遐想的吻声，鸟叫已经停歇，唯有虫鸣奏乐，响亮的叫声反倒衬的周围一片寂静。

　　其实，这样平淡又庸俗的日子，才是林默最向往的。

　　校园像个密盒，知道很多秘密。
　　谁暗恋着谁，哪个人失意，哪双人缠绵，青涩而热烈，像刚结出的青果，带着诱人的光泽，或酸涩，或清甜。

　　他想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恋爱，不求一生一世，只希望爱的够真，哪怕结局不尽人意，也要此生无憾。
　　可惜，他已经结婚了，即使是契约婚姻。

　　手环快要没有电了，蓝色的光越来越暗，他舍不得继续耗电，又舍不得关掉，只盯着红蓝微光发呆。

　　和顾延康在一起是父亲的安排，他用姐姐的幸福来威胁他，如今走到这一步，林默恍然觉得自己的力量竟然如此微弱，眼看着一切的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姐姐在照顾他，尽管她只是一个Bete，却像Alpha一样，从来都不屈服，保护作为Omega的弟弟。
　　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胜过其他所有人，所以在他知道父亲要姐姐嫁给鼎盛集团的副总时，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想姐姐一生被毁。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张妈。
　　“小先生，先生让您明天回家一趟。”
　　林默心中咯噔一下，片刻问：“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放学就回去。”

　　方才的半个月亮已经被乌云全然遮挡，小亭周围本来有散落的地灯，可有些情侣为了方便，故意将电路破坏，学校修好没几天又会坏，干脆就没再修过了。
　　周遭一片黑暗，林默感觉自己身陷深渊，幸好混沌中还有两个微弱的光。

　　明天是自己被临时标记的第三天，要不是顾舟信息素但若无味，他真的不敢轻易答应回家。

　　..........

　　顾舟从晚会出来的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摘掉面具，直到进了别墅才想起来，一把将黑天鹅扯下扔进了垃圾桶。

　　偌大的别墅空无一人，只能听到墙壁上时间滴答的声音，他没有开灯，根据自己脑海中熟悉的方向走进了地下室。

　　他将地下室的灯拍亮，上百个被白布遮挡的画架出现在眼前。
　　地上洒落的水彩干了一层有一层，凌乱不堪的水彩印构成一幅抽象的画作，墙壁也被或蓝或白的色彩点缀。

　　他走到几个喷漆前扫了一眼，拿起红色,站在墙面良久的他，就像被抽走了魂魄，漫天的玫瑰铺就整个大地，红了一条银河，在火中,不！在雪山，在素白的世界里。

　　他是干净却魅惑的妖精，是摄人心魄的鸩毒，顾舟明明感觉有一朵火红的玫瑰，热烈而招摇的闯入他的心里，可他却一笔都画不下去。

　　究竟是画人，还是画花……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忘我地盯着墙上的一片空白，从手边抓过一个画架入魔般挥毫。

　　含苞待放的玫瑰如血如火，滴落在茫茫一白中，大雪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却舍不得淋湿花瓣。

　　他想让玫瑰死在洁白的雪中，殷红的血沿着雪花的纹路灼烧，融化。

　　他着魔般地看着那朵花，从微笑到痴狂。

　　混乱中，他突然清醒，猛然抬手想要毁掉，却下不去手了。

　　然后，地下室所有的画作被一个疯子撕碎，彩色的雪从天落下，铺满整个暗室，画架像被折磨过一般，狰狞地倒在地上，横七竖八。

　　满地狼藉中只有一朵玫瑰还伫立在原地，在冰冷的雪地缓缓盛开。

　　..........

　　林默带着两只已经彻底没电的手环回到宿舍，脱下西装的时候听到“吧嗒”一声，一颗黑色的扣子像曜石般在地上转动，良久停在了脚边。

　　这是……
　　他突然想起黑暗中拥抱的那人，在推开自己的时候，胸口好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原来是自己的玫瑰胸针勾掉了他的一颗扣子。

　　他如获至宝，捧着那颗扣子，嘴角不自觉上扬，心动再次出现，像两个小时前混乱中的拥抱，小心而温暖。
　　这不是扣子，而是黑天鹅留下的便笺，上面有一串无形的密码，等待他的破解。

　　他决定要找到扣子的主人。

　　一整夜，他都紧紧握着那枚扣子，护在心口，小时候姐姐给的一颗糖，也是如此。

　　他幻想着黑天鹅背后的真容，那是一个高贵却不矜骄的公子，眼波温柔似水，或许有些害怕人多的地方，却又有让人能依赖的安全感。

　　或许是他一个有故事的人，深沉且有内涵，冷淡却不冷漠，手指总是微凉，但怀抱温暖。他想握住黑天鹅的手，将所有的温度都送出去，让黑天鹅的指尖都不再冰凉，他想牵着对方的手，漫步在学校的梧桐树下，想躲进没有地灯的凉亭，然后凝望深蓝如海的眼睛，被对方轻轻揽在怀里，送出自己全部的玫瑰香。

　　深夜，手心的扣子被汗水打湿，洁白的床上也湿了一片，幻想中的身影逐渐清晰，尽管淡若无味，却依旧勾起了他全身的火。
　　那个吻，模糊却真实，是前天在办公室最后得到的吻，温柔而缠绵，可惜伸手抓住的只有一场空。
　　模糊又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梦里，他踏着轻柔的音乐，踩在黑天鹅的脚尖，一片片羽毛滑落，露出男人的真容，对方低头吻上他的侧颈，深深吮吸花香，不知不觉踏进了自己的玫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