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抱月亮》Serenin

2、小脑袋

　　顿时安静的教堂更安静了…
　　等韩望舒站在礼堂中央后，过了好一会台下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WC？是他吧？”
　　“真的假的，那个暴力狂啊？”
　　“好像挺好看啊…”
　　“嘘，你疯了？小心他找你聊天…”
　　这些话都零零碎碎地传到了刚刚归队的林青道耳朵里，他只是静静听着，淡淡地眯着眼望向台上那个身影单薄的少年，像是想从那位暴露在柔光之下的少年身上找到一点校霸的潜质—显然没有。
　　每个人都在小声谈论，他们自以为无声，可实际上已经铺天盖地把台上的少年淹没。
　　韩望舒就这么呆站在那里，掌心里的汗已经和手里的话筒粘在一起，嗓子发干，愣是一句话也逼不出来，而后更是直接连人带话筒跑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台下的吃瓜群众一时没转过弯来，纷纷盯着台上空荡荡的C位。
　　“他…是不是跑了？”
　　“是吧…？”
　　“我们是不是把他吓跑了…？”
　　“…是吧？”
　　沉默开始蔓延。
　　先反应过来的林青道低低笑了一声，眉尾的痣也随着眼角微微上扬。
　　为什么会有怎么好玩的人啊？又转念一想，这样的人真的是有暴力倾向吗？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人总是像多面镜子一样的动物，很少有人会只有个位面的自己，成熟稳重的大人是这样，稚气未脱的他们也一样。
　　好在这场插曲并不影响开学典礼接下来的流程，压轴的按照惯例当然是那个佛系又啰嗦的校长。
　　在校长进行长篇大论毒鸡汤投喂时，总有那么几个学生以喝不下为由拒绝干杯，默默地一去厕所不复返。
　　“嗨嗨，班长，go不go？”吴可均戳戳没睡够的林青道。
　　“棒棒冰？”夏日长凑过来提议道。
　　“狗啊。”林青道揉揉眉梁笑答两位从高一开学一直到现在的好朋友。
　　学校教学楼后面是有小卖部的，那是校长老婆的副业，但考虑到他们是偷懒溜出来的就没去，而是选择去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进行二人叠罗汉，对，两个人叠，就只是吴可均不够高而已，尽管他和林青道的关系比旁人铁，他也不敢让林青道帮他。
　　就在他们两人商量用什么姿势时，林青道无聊地阖眼抬头看到了一个小脑袋正正襟危坐地盯着那两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要不是少年的衣服与身旁的树叶相比实在过于鲜艳，林青道估计也要看不到他了。
　　爬这么高，也不怕摔下来。
　　2分钟后…
　　“哎哎，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同意。”
　　终于拿定主意的两人开始了爬墙计划。
　　“我先过去给你们打探敌情哈！”吴可均从在夏日长的肩头爬到墙头“各位兄台，先走一步！”说完往下一越，而后就听见吴可均的惨叫声。
　　“不是吧，老吴，这也摔？”夏日长边说边翻身上墙头，看到了趴在地上摩擦的吴可均，“丢不丢人啊你？”
　　“哈哈哈，我在帮扫地阿姨检查地板砖的缝隙脏不脏…”
　　那边在笑闹，而墙的这边林青道看着站起来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的小脑袋开口：“韩月亮。”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树上的少年脚一滑，林青道下意识地迈步过去接，但只接到了一片树叶。
　　林青道：“……”
　　双手环抱在树上的少年：“……”
　　相顾无言，唯有尴尬蔓延。
　　“你是猴吗？”林青道收回手，看着已经坚持了一分钟的小脑袋笑问道。
　　韩望舒看着他笑一时走了神，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从树上摔下来了。
　　“非要自己摔一次是吧？韩月亮同学。”林青道站到他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
　　“那你是想把学校的话筒给摔坏吗？”林青道指指他手里还拿着的话筒，笑道。
　　“不是…”韩望舒退开一点距离低头回答。
　　林青道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哪个问题，但也没有很在意，只是又问到。
　　“你会说话啊？”
　　见他不答话又伸出手问，“起来吗？”
　　韩望舒盯着林青道的手，骨节分明，因为有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显得白里透红，他低低地看着自己粘有泥土，刚刚还因为不小心划出几道红痕的手，一边犹豫着伸手，又一边猜着林青道递过来的善意。
　　“喂！班长！你怎么还不过来！”
　　林青道看着快要到手的手吓得飞了。
　　“……就来！”林青道认命道。
　　“…我自己可以。”说着就靠着墙站了起来，像是为了让林青道放心似的，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林青道再三确认：“真没事？”正说着想要进一步看一下，却被韩望舒又退了一步的动作愣了一下。
　　“你…是我自己没抱稳。”韩望舒不自在地扣手。
　　“班长？！”夏日长又催促道。
　　“来了！”又转过头提醒已经到了墙角退无可退的韩望舒医务室的位置后才一步并两步翻了过去。
　　墙外边的吴可均被这一段正常秀大长腿的骚操作暗暗叫服，但又不断偷偷瞄林青道的腿，就在心里边不禁感叹。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这么大”边想边和他们往虹雨路交叉路口的安卓利店行去。
　　安卓便利店的老板是一个已经退休的人民警察。
　　老人家姓卓，可能是因为老人家多不服老吧，他不允许你叫他卓爷，你一叫他就会和你闹点小脾气，活像一个老顽童。
　　上学期他们是因为帮卓哥抓小偷才认识的，老人家也很喜欢和祖国的新鲜血液玩，一来二去，安卓便利店也就成了三个人偷闲的地方。
　　“哎，班长，你刚刚搁那边干嘛呢？”
　　“看树叶。”林青道摸了摸口袋里的树叶答到。
　　“我没听说你有收集树叶的习惯啊？”吴可均边嚼着冰棒边把从冰箱里随便拿出的冰棒分给在蹭空调的两人问道。
　　“哎，老吴，我不喜欢吃这个，换一个。”夏日长摆手。
　　“就突然发现挺有趣的。”
　　“你事咋这么多。”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又换了一根递给他。
　　“哎，你们说那个新同学什么情况啊？”夏日长嚼着冰棒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你不认识他啊？”吴可均咬了一大口冰棒，让它在嘴里滚来滚去。
　　“你认识？”林青道也咬了一口冰棒，但嘴上的话没停。
　　“韩望舒哎！”吴可均故作高深的样子，“他可是高一刚开学时的热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