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西幻短篇）》金作鼎

9、第 9 章

　　“我只是想不明白，即便是要拿我当替罪羊，他们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而是将我关在这个看起来跟他们没什么关联的地下室里。”哥哥皱眉道。
　　我的脑海里飞快地回放着在朗格斯家见到的人、有过的对话，知道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某一场景，“我想，我知道……”
　　哥哥刚露出疑问的神情，目光突然被窗外几点闪动的火光吸引住了。我也立刻缄口，警惕地看着窗外。
　　只见教堂外聚拢了越来越多的火光和人影，开始只有几个，后来变成十几个，几十个。他们似乎已经在我可能到达的直径上搜寻过都没有结果，而将注意力集中到这所教堂里了。但是他们只是在离这几十米远的地方徘徊观望，而不敢靠前，好像真的忌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哥哥半蹲在窗下，眼神像鹰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一只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也紧紧地抓住哥哥的手，默默地祈祷着。
　　这时，外面的侍卫当中有人抬头手指天空一阵惊呼，旁边众人皆抬头哗然，随即纷纷后退。
　　我和哥哥都顿感不妙，但是苦于无法看见户外的情况，只能面面相觑。
　　突然，那束照射在圣开普勒王身上的光线闪动了一下，两个带翅膀的黑影从那扇开着的花窗外钻了进来，稍微在穹顶盘旋了一下便迅速向我们飞扑过来！
　　“翡翠！快到地下室藏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哥哥便一边冲我喊一边提剑迎了上去。
　　不，我不会再跟哥哥分开了。我坚定地对自己说。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那两个逼近的黑影原来是两个人。他们是一男一女，身形比一般人高大瘦长，背后长出长长的羽翼，服装和装扮看起来都是古代的样式，长得勾鼻尖耳，容貌非常凶恶。
　　“又是你们！”哥哥带着惊讶怒喝道。
　　“你居然还活着！”那两个怪人在离哥哥几尺远的地方停下来，男的一边靠近一边回答着。而那女的只是保持着距离面目狰狞地冷笑。
　　他们的对话，让我不由联想起哥哥提到的当日袭击护送达克斯羊皮卷的那伙人当中出现的那两个法力高强的异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助朗格斯家？”哥哥一定知道自己不可能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击退这两个人，他生怕敌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而不敢回头确定我是否已经逃远，只想尽量为我拖延时间。
　　“我们只是做了一笔交易。既然你送上门来，我只好将功夫做足了。”说罢一扬袖，一个火球带着猎猎的燃烧声刹那向哥哥飞去！
　　哥哥往旁边一闪躲过火球，转而挥剑向怪人砍去。然而那怪人不慌不忙，他只等着剑刃贴近身体才瞬间往后移动了一步，哥哥的剑就落空了；旁人完全看不出他是怎么向后迈步的，就像凭空消失又瞬间出现一样，身手之敏捷远远超乎常人。几个回合下来，哥哥已经抓襟见肘。而那个女怪人也许因为还没摸清我的底细，也许觉得没必要出手，至今不过在一旁袖手旁观而已。
　　我的心已经紧张得快要跳出来，哥哥每一次闪避我都几乎要失声喊出来。但是我却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哥哥，更不敢有任何令哥哥分心的举动。
　　突然间，哥哥一个不备胸口正中了怪人的一击。看来这一击非比寻常，哥哥被击飞出几尺，重跌在地上。长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哥哥！”我再也按捺不住了，连忙飞奔到哥哥身边。
　　哥哥躺在地上挣扎着，以手捂胸，口吐鲜血，神情痛苦地看着我，“翡翠！你怎么……”
　　“哥哥……”我想将哥哥扶起来，忽觉一道火光从怪人的方向亮起。猛然转头，只见一个车轮般大小的火球正朝哥哥身上飞来！
　　我知道这是怪人发起的致命一击。威胁哥哥性命的恐怖超越了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恐怖，我的脑子里顿时间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异常的清晰——我不能失去哥哥！在我的神智恢复清醒之前，身体已经扑倒在哥哥的身上。感受着哥哥胸膛的温热，我像回到童年的梦境般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幸福和宁静……
　　我想，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应该全然不知晓了，我紧闭双眼，直到一声震撼的巨响将我彻底惊觉。
　　哥哥猛地翻身，扶起我的双肩，不住地问：“翡翠！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我，呆呆地看着他。我下意识地舒展了下身体，却浑然感觉不到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
　　“怎么回事？！”那个女怪人终于发话了，一脸错愕地走近男怪人。
　　男怪人呆立在原地，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双眼直直地看着我，片刻才道：“我的攻击对她无效……”
　　他们之间的交谈用的是一种陌生的语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理解这些发音中的意义——就像在梦境中才可能遇到的那样——我从踏入迪特里希郡开始所遇到的事情本来就不像真的；还是说，其实我只是从过往跟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的打交道中无意中学到了这种语言？我已经有点混淆了。
　　“这不可能……”女怪人一边摇头，一边也将目光投到我的身上，“除非她是……不，不可能，他们已经全部死光了……”
　　“但是你都看见了！”男怪人的双眼中突然透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怪不得……”女怪人好像被说服了，“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长得很像茱莉雅公主……”
　　“不，我感觉她简直就是菲拉女王的再生！”男怪人开始一步步慢慢向我们靠近，“而且，你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对不对？”
　　哥哥见状，勉力拾起地上的长剑，抢在我身前横剑喝道：“休想伤害她！”而我还跪坐在地上，没有完全从刚才的生死一线中缓过神来，只是盯着那两个怪人的一举一动。
　　怪人停止了靠近，似乎想避免冲突的样子，“小姐，请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用的还是那种奇特的语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这样的问题，但是看见他不再发起攻击，也许沟通会是一种契机。
　　“我叫翡翠·伊丽莎白·凯瑞勒。”我试探着回答道。但是我并不会使用他们的语言。
　　“凯瑞勒？”怪人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哥哥，摇摇头道：“不，你不姓凯瑞勒。你姓达克斯，你是达克斯的皇裔！”
　　我想他们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误会了什么。自从那串红宝石项链能让我在空中飘浮后，它再可能被发掘出什么功能也都不奇怪了。从他们态度的改变上看，这种误会也许是一件好事。
　　只见那怪人渐渐眼圈泛红，突然扑通地跪倒在地，声音沙哑地喊道：“主人！我们在这等候主人大驾，已经等了两百年了……刚才无意冒犯，请主人恕罪……”那女怪人见状也跟着上前跪倒在地。
　　我和哥哥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我冲哥哥使了个眼色，故作镇定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主人，我叫凯纳斯，她叫潘多拉，我们都是由菲拉女王创造出来的效命于达克斯家族的守护精灵。”
　　菲拉女王是大约生活在三百多年前的一位以超卓的魔法力量载入史册的迪特里希君主。
　　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来，的确在某本古籍上有提到过菲拉女王创造守护精灵这么一件事。这些守护精灵忠心耿耿、法力强大，不过他们的攻击魔法对达克斯家族的皇裔是无效的——我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们将我误认为主人的原因。
　　“那你们为什么要帮助哈迪斯夺取羊皮卷？“我皱眉问道。
　　“主人，自从达克斯家族灭族以后，我们无日不思向安德烈王国报复。可我们只是守护精灵中被遗忘的两个，从诞生时起，我们的职责就仅仅是守护这个教堂和这片墓地而已，仅凭我们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所以才一直蛰伏在此。
　　“那天哈迪斯来这里找到我们，告诉我们有一卷达克斯羊皮卷还存世的消息，说如果我们能帮助他夺得羊皮卷，他掌握了上面的魔法后将会颠覆康博的王朝替我们报仇；我们因为身上的禁忌是没有资格阅读羊皮卷上的内容的，也只好借助别人的力量，所以才答应他做这笔交易。”凯纳斯解释道。后面的潘多拉也在不住点头。
　　哥哥知道我正在盘问他们夺取羊皮卷的事，所以只是在一边警惕地看着——他对这两个人还不能完全放心。
　　虽然我看不出他们有言辞闪烁、故意欺瞒的地方，但是我对他的话还有一点怀疑，“是哈迪斯找的你们？还是你们对他施了什么法术？哈迪斯跟原来比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