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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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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捏了下手指,她差点想问出心底想问的,你就是龙先生?她说把龙先生拐床上的龙先生?
姗姗差点咬到舌头。
更何况这龙生长得浓眉大目,浑身血也英俊不凡,如同大戏院里走出来的电影明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没想到佘老板身边还有这样好看的小喽啰,姗姗不会承认救他是见色起‘义’。
龙生离开姗姗的小洋楼时天擦亮,月亮淡淡的在那头,天灰色夹杂着橙黄。
已经有起早的下人在洒扫庭院,龙生尽量避着他们走,刚到客房便发现有个中年男人在他房间门口鬼鬼祟祟。
龙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几分钟,中年男人神情开始变得焦灼,龙生这才假装没发现他一样走过去。
中年男人一见龙生出现像变脸一样转变之快,整个人变得十分热络。中年男人五大三粗,唯有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他咧开嘴,视线却定在龙生的手臂,绷带,沾血迹的衣衫。
“什么事?”龙生有些不耐烦,他警觉地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并且他的眼睛让他感到不舒服,像是被极恶的兽类盯上。
“魏六爷有要事请你到书房一叙。”
对方直视他的眼睛,龙生心生不妙,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他直觉魏六不会用这样的人。
龙生笑了一声说:“好。”
中年男人眼里闪过诡计得逞的得意,龙生没有犹豫,一拳打在中年男人脸上,打得他措不及防,连连后退,一把菜刀竟从腰间哐当一声掉出,龙生杀意起,出招更迅速了。
中年男人无暇顾及地上的菜刀,啐了一口血沫,沟壑的大手用力掐住龙生缠绕绷带的地方,一把将龙生抵在阳台之上,癫狂地大笑道:“册那你小子也有今天!小爷我今日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笑容僵在脸上,瞳孔放大,他被一颗子弹悄无声息打穿了头。
中年男人倒在地上,失去生命特征,太阳升上去了,龙生依旧坐在阳台上,他背对着阳光看向光影交汇处,彭原收起枪向他走来。
“是魏六爷。”
他们在这方面尤为默契,彭原一说,龙生便知,收回看尸体的目光,龙生跳下阳台,走进房间,留下处理尸体的任务。
既然那件事与魏刘爷有关,那这具尸体就不需要掩人耳目,越是光明正大越好,彭原想。
陈泽明抱着在魏宅墙根底下捡到的大氅出现在客房三楼时正好看到彭原的‘抛’尸现场。
尸体从三楼抛下,没过一分钟便听到惊恐的尖叫声,彭原满意地拍拍手。
房间里,陈泽明有些疑惑,他正抱着龙生又在出血的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呢,龙生突然问到院墙下的梯子,什么梯子,他只看见了他亲手给龙生披上的温暖的大氅冷冰冰的躺在地上!!!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说完又开始哭嚎不应该让龙哥自己一个人回来,龙生头痛不已,想劝阻但......算了,随他去吧。
龙生咳了几声,昏昏欲睡。
“你怎么还把老大的衣服踩脏了。”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踩龙哥的衣服啊喂!”
“那这两个鞋印怎么回事?”
“彭原你是疯了吗!?这两个鞋印上看下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我的!老子是大脚!!!”
太吵,龙生微微睁眼,看到彭原跟陈泽明二人捧着他的衣服正仔细研究什么。
陈泽明已经拿着衣服蹦到龙生跟前给他看,黑色布料上赫然印着两个有个已经有些模糊脚印,但依然能看出脚印的主人是位女性。
龙生一看无奈笑了,记仇呢。
陈泽明第一次见到他龙哥这样的笑,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傻?他赶紧摇摇头,傻笑怎么会出现在他英明神武的龙哥脸上!一定是他看错了,真是活见鬼了。
静谧的会客厅,男医生为龙生重新处理伤口,魏六在看书,男医生处理完后细声告诉病人注意事项,见龙生一副听不见的样子,满不在意地捏着一片绿萝的叶子来回揉搓着玩,
男医生有些气恼,可能不爱惜生命的人是全天下医生最头疼的人,男医生说了句重话便出门去。
厚重的大门重新关上,魏六合上书,抬头看向龙生意味深长笑道:“龙世侄,你很合我眼缘,我叫你一声世侄如何?”
“六爷抬举我了。”男人语气慵懒。
“欸抬举不抬举的,我魏六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世侄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是吗?”
“那是当然,只要世侄一声!”魏六豪气道,又说到龙生的伤,劝他养伤生活上多点顾忌,但对于不能与他杯酒言欢表示遗憾。
对此,龙生哂笑道:“托六爷的福,命大。”命大两个字咬的重。
魏六微微变了脸色,他第一面便知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虽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但他是蛇钉的人。
魏六不敢怠慢。
魏家有难了,一直合作着的大人物一朝入狱,火快烧到魏六眉毛须,他上门找局长救命,李局长油头滑嘴,见钱眼开,讹了魏六一笔才摸着茶壶嘴不紧不慢道出二字:“司令。”
魏六一介商贾哪里认识什么手握重权救他家水火的司令了。
于是魏六笑嘻嘻地给李局长剪烟,烟笼雾绕中找到真正的救命稻草。
听说佘司令的侄子不日将到达申江。
魏六寻得一计,迫不及待往达官贵人的场上凑。可今时不同往日,魏家摊上事了,连平日常来往的老板都像老鼠见着猫一样躲得远远的,更何况当官的,生怕沾到屎。
无人引荐。
就在魏六垂头丧气预备另寻高山,佘老板身边的龙先生突然说要到府上坐一坐。
魏六高兴得连喊柳暗花明又一村,天佑他魏家,这时老友过来跟他说,佘司令正为侄子的人生大事发愁呢。
魏六恍然大悟,一拍桌子,连姗姗的嫁妆都想好了。
等他把女儿嫁给佘司令唯一的侄子,魏家依旧门庭若市,魏六当晚睡了个好觉,梦见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流进家门。
魏六竟被美梦惊醒,他骨碌地起身给菩萨观音烧香,可能是烧香晚了,他家竟是发生了命案!
死的中年男人是那大人物手下的一个打手,魏六见过一次,打手凶神恶煞是追债的,所以他印象深刻,这人怎么跑去杀龙生。
魏六急得像锅上的蚂蚁,想破头只能得出佘司令的侄子来申江的目的不纯,忽然他又想起那日龙香楼与老友吃饭听到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人喝酒上脸,一脚踩在凳子上,抹了把嘴油,这男人是个瘦杆,声却音粗犷,他说:“那佘司令的侄子叫佘汀,人在香江开武馆的,其实啊,这是明面上的身份!”
瘦杆环视了一圈,买了个关子:“你们猜他是干什么的?”
吊人胃口,不等听众嘘他,瘦杆装腔作调,有了些说书的味儿,“这个佘汀啊,实则暗地里在香江称王称霸,江湖人称人称蛇钉!”
迟迟没说到大家喜欢听的那点鸡毛蒜皮,豪门秘幸才是博的市井欢心的密码。
瘦杆明显没有说到,人群散开了些,瘦杆也被拖住继续吃酒,魏六上楼时还听到那人说蛇是多么阴险狡猾的动物,还是枚钉子!
魏六想到这闷出一身冷汗,对啊!是蛇啊!
这个佘汀神龙见首不见尾,眼前的龙生看着城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六来不及后悔自己引狼入室,他抬起头,竹扇敲手,面上一派和善。
龙生还在,无论如何魏六总要讨好处的,于是魏六说:“佘老板几时......”
“他不会来了,你可以跟我谈。”龙生漫不经心说道。
魏六沉思,心里算盘噼啪响。
龙生继续说:“魏家想要避免连坐,简单哪,啊。只要你替我把朱越安挖出来就行了。朱越安你知道吧?”
龙生轻笑了一声:“不然你把令爱许配给我也行。”
魏六心里一惊,满脑子越俎代庖,又觉这龙生不可小觑,竟有能力帮他摆平风波。
一时不知道该说他位高权重还是说他野心昭昭要跑到他老大头上去。
魏六笑了,“这嫁与不嫁,都是得姑娘家情愿的,龙先生说笑了。”
龙生手肘往脑后枕,头微昂看向魏六道:“六爷方才还叫我世侄呢,怎么?”
这是在提醒魏六。
魏六没撤了,起身打电话,拨了几圈数字,“转接朱会长。”
......
天色暗了,密密麻麻飘起细雨来,很快浸湿了地面。
彭原为龙生撑伞,黑色毛呢面料上披了一层白色水雾,龙生沉着脸,话音微凉,“给我把魏六盯紧了。”
“是。”彭原回答。
又阴又晴,室内昏暗光影绰绰,姗姗一晚上没休息好,此时午睡醒来恍如隔世。她皱起眉,盯着地上的血绷带无言。
姗姗眼不见为净,刚走两步,这才看见沙发上竟躺着个穿西服的人,黑麻麻的一团。姗姗心快跳到嗓子眼,抓了个水晶摆件上前。
对准那人的头部便要往下砸,形势徒然发生变化,姗姗手腕被扣住,天旋地转反客为主被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龙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姗姗挣扎,姗姗大骂:“登徒子!放开我!”
白藕似的手腕被指腹的茧子摩挲着,像是起了火,烧的麻麻的。
“你爹刚说了。”龙生低头暗哑道:“要我娶你。”
龙生如此流氓行径,姗姗扬手使劲扇了龙生一耳光,‘啪’的一声房间安静下来。
黑暗中男人脸庞线条生硬锋利,龙生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扇耳光。
他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雨来。
姗姗理了理鬓角那缕碎发,发尾弯出曼妙的弧度,她轻轻拍了下龙生的侧脸,盈盈笑道:“佘先生好把戏,哄得老爷子团团转。哈。”
龙生追着姗姗尾音抓住她的手,“魏小姐好聪明,眼睛这么漂亮。”
慢慢与之十指紧扣。
“龙蛇混杂……龙就是佘哈哈哈哈。”
“也就我爹少根筋相信先生你会将蛇钉取而代之,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是吗?”
“看来我在令尊眼里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啊,这不,觉得女儿嫁给我也是好的。”
姗姗甩开龙生的手,就拎着龙生的领带擦手,深色的布料擦拭着葱白的手指。
龙生眼神昏暗,低低耳语宛如提醒,说:“小姐,这条领带出自法国著名设计师之手。”
言之意下,很贵。
姗姗不理睬,擦拭间发现自己把人家的领带夹扯掉了,下一秒,银色的小夹子出现在龙生脑袋上。
龙生冷着脸,姗姗眨了下眼,像是不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突发脸瘫。
“佘汀。”
“我姓龙。”
姗姗抬起眼看他,这是要她闭嘴啊,“我有什么好处?”
龙生摸着领带夹摘下来别到姗姗耳边,不紧不慢地承诺:“自然是小姐心想事成。”
两人对视着,男人似笑非笑,女人动了动嘴。
这个姿势太累,姗姗推开龙生,她缓步迈向窗边,背影清丽与龙生那天无意一瞥的影子重合。
领带并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领带夹倒是精品,也不是非要掩饰身份,出门在外他都自称是佘老板的马仔,方便办事。
不多时,便有传言蛇钉养虎为患,迟早把自己玩死。也不是滴水不漏,身份被拆穿又如何,他从来都是赢家。
只不过今晚,神使鬼差……龙生闭上双目,又在姗姗的声音响起时微微睁开。
“听闻香江有位剪刀手,镂月裁云,千金难请,你找他来,给我做衣裳。”
“只是这样?”龙生问。
“嗯,只是这样。”姗姗答。
隔天姗姗拿到一个礼盒,红色丝绒系个了蝴蝶结,掀开一件水青色旗袍,面料柔滑,白玉兰绣的那样巧夺天工。
便是香江剪刀手的手笔。
龙生时时不见人影,连带着魏六也一同失踪,只到白玉兰花谢,魏家宴请。
庆祝什么呢,大家心里有数,越是热闹,便知魏家这回是绝处逢生,又攀上枝儿了。
当然,这只是姗姗的话。
龙生装晕,离开金迷纸醉的屋子。差点又撞上姗姗,龙生真的有点头晕了,他觉得姗姗身上一股香气,暖。
龙生缓缓开口:“魏小姐,走路不……”
“走路不带眼?”姗姗又哼了一声,带了些故作轻慢的意味,却在心中惊觉对龙生的态度,向来,在父亲的教导下,她的待人接物做的十分好。
龙生被掐断了话,看见姗姗轻轻皱了下眉,不知道这女子又在胡想些什么。
龙生无奈一笑道:“小姐莫要皱眉,改日请你喝酒赔罪。”
听到龙生的话,姗姗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你落日前来。”她一字一句说得慢,像是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姗姗不等龙生说好与否,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橘红色快速坠入孕育着白玉兰的土地,透明高脚杯面晃荡着人影,步履匆匆,来人穿着一双小吊高跟,水青色摇曳过那玉片般的落花。
她内心挣扎,姗姗迟到了。
真是傻,连地点都没约好,做什么这般紧张。
姗姗一手拎着一瓶樱桃酒,一手拎着两只高脚杯,走的急害得她微微喘息。
余晖太美,姗姗抬起头愣神,望着那天际,突然龙生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龙生刚翻上墙,他往下看。
他又去打架了。
一个香江大佬,怎么总是亲自动手,真是够接地气的。
龙生见着她,刚要往下跳又没了动作,眨了下眼,那一点霞光就完全掉下去了。
只剩暮色的蓝。
龙生到沿江买酒,顶好顶贵的酒,到手没撑过一个路口,大名鼎鼎的汀爷遇上打劫的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三个贼眉鼠眼,脸蒙倒三角黑布的大汉齐齐嚎声道。
不像打劫,倒像那个山寨子在喊口号。
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三位,龙生自然不放在眼里,即使是旧伤复发也不在话下。
但......人家能出来讨口饭吃的,武功并不盖世,三个臭皮匠也顶不过一个诸葛亮,但使出的滑头招数足够让龙生绊住了脚。
龙生看了眼天色,眼神暗下来,接着意识到身后有人偷袭,下意识抡起手中的酒瓶。
那是个瘦猴,玻璃碎在身上,瘦猴眼冒精光,猛吸了一口气流气腻腻说道:“哟可惜老板的好酒了!”
话落,猴一样缠上来,龙生连连后退,摆手说:“不打了不打了,各位好汉饶命,钱都给你们。”
他说话不带一丝感情,完全没有求饶的姿态,惹得瘦猴眯起眼,像是在打量一头肥猪,瘦猴下令道:“把他绑了!”
啧。
酒没了如何算请客?
他们不曾约好什么大酒楼,什么风雅的地儿,不约而同走到魏家的白玉兰林。
墙角。
满地落花。
龙生居高临下,她每天都很漂亮,甚是申江名媛风尚,穿起旗袍,畏凉,一条银绒香肩落到盈盈一握的腰身。
只听她说:“喂。”
“我没有开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