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 P》至幸

3、初来乍到

　　冥帝三年中，大叶之国师喑哑奉圣上之命，独自出使蜃城，此次出行，国内鲜有耳闻。知其出行者，仅节度使、太子舒华、公主若叶及内阁大臣而已。

　　——《大叶全书.密令》

　　喑哑出了帝都，面对广袤无垠的沙漠，黄沙毫不留情地扑向他的脸。仿佛在嘲笑他的孤独。

　　他将风帽再拉得低一些，就像个被驱逐出境的囚犯，孤零零地在这飞舞的沙粒间留下自己突兀的脚印。

　　也不知走了多远，回头望一望，帝都的城门早已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之中，令这位旅者甚感寂寞。

　　喑哑又冒着风沙再前进了一段路程，突然他停了下来，仰头看了看当空的烈日，猛烈的阳光正从那个圆滚滚的火球四周迸射出来，像市井野狗的牙齿，参差不齐，杂乱无章，却如此骇人。

　　快到正午了吧。喑哑看着太阳，估摸了一下时辰。蜃城之门也应该快开启了。

　　正想着，突然，风沙骤起，比平时的要大上个好几倍。狂风怒号着，卷起重重黄沙，狠狠地打在喑哑的身上，他忙用长袖掩住口鼻，艰难地前进。

　　怎么？开启了吗？

　　大地忽然开始了剧烈的震动，使黄沙全都沸腾起来，在远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沙墙，将顽强生长在沙漠地带的植物——胡杨连根拔起，让它淹没在沙堆中，一边向喑哑所在的位置靠近。剧烈的震动让喑哑支持不住而跌倒在地，若不是衣袖掩着，早吃了一口的沙了。

　　喑哑伸出手凭空一握，一支黑紫色的手杖出现在他的手中，手杖的中央镶了一颗紫色的水晶石，散发着魅惑而高傲的光芒。喑哑用力将手杖插入沙土中，支撑着站了起来。飞沙间，他看见那堵沙墙突然飘散开来，却又突然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沙蟒，张开血盆大口，呼啸着冲向喑哑。

　　喑哑拔出手杖，将它高高举起，低叱一声，又将手杖狠狠插入沙中。随即，在喑哑的四周出现了一层金色的透明的光罩，将喑哑包围起来，光罩的正面有一朵巨大的莲花图印，莲花正怒放着，散发着强烈的金光，亦真亦幻，美的不可方物。

　　“砰！”一声巨响，疾冲而来的沙蟒与光罩发生了剧烈的碰撞，沙蟒霎时间化为无数散沙，向四处飞散开去。

　　这是喑哑幼时学习的蜃城的防御系术法——【王莲】,【王莲】是蜃城的高官必修的防御之术,也是蜃城各种大小术法中最基础的一个。对付这种杂碎,绝对是游刃有余。

　　可是那些散沙却又聚拢在一起，形成一只比方才的沙蟒还要大出几十倍的沙虾蟆！面目狰狞可怖，那双贪婪的双目与大张的嘴巴，仿佛想吞尽天下所有的东西。

　　喑哑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它。

　　蜃......它就是蜃吗！

　　但虾蟆却并不打算攻击喑哑，只是百无聊赖地走了几圈，便“倏！”一声遁入地中，不见踪影。

　　喑哑正想上去谈个究竟，才刚踏出一步，大地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在虾蟆消失的地方，上面的黄沙的震动远比其它地方的要剧烈许多。良久，从那块地方突然迸射出无数金光，刺痛了喑哑眼睛。喑哑忙拉起长袖，遮挡金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金光才慢慢消失。

　　喑哑这才小心翼翼地拉下长袖，但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终生难忘——那是多么美丽的城池！房屋俨然，市肆兴旺，百姓怡然自乐，好一派盛世之景，丝毫不逊色于现在的大叶！它是美的如此不真实，像镜中之花，梦幻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蜃城之门......开启了吗？

　　周围虽然是粗暴地呼啸着的风沙，但这座幻城却显得如此平静，安详与和谐。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高傲地俯视着这些肆虐的风沙。

　　虽然十分吃惊，但喑哑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再不快进去蜃城之门就关闭了！

　　于是，喑哑加快了步伐，向那座幻城走去。

　　喑哑走在蜃城的大街上，他知道街上的人们正好奇的眼光盯着这个身穿黑衣，又看不见脸的神秘人——他当然不能把风帽拿下来，因为，他脸上没有蜃城人的标志——莲花。

　　蜃城人与普通人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左颊上，印有一朵小小的绽放的莲花。

　　莲花是蜃城的圣花，以紫色最为珍贵，蜃城皇城禁地中有一片湖，每年的夏至，湖中都会生长出一朵由茎至花都是紫色的莲花，它绽放的时候，紫光会笼罩这整个蜃城，在紫光消失后，以紫莲为中心，在紫莲之下又会开出黑色、蓝色、朱色、彩色的莲花。所以紫色为蜃城最高统治者的标志，也就是说，在蜃城城主的左颊，会印有一朵怒放的紫莲。蜃城的官分七到一品，但是最高级别的是“特品”官，每一品官中还分一到三级，那么每一品官脸上的莲花颜色也不一样。金莲为特品一级官员，黑莲为特品二至三级官员，艳蓝色的莲花为正一品一级官员，淡蓝色为正一品二至三级官员，红莲为正一品一级的女官，彩莲为正一品二至三级女官，一品一下均为青莲，依照颜色深浅区分等级。一般平民百姓的话，男子为白色，女子为粉色——这亦是莲花中最常见的颜色。

　　可是，喑哑的左颊什么也没有，若被蜃城人发现，还真不知道会拿他怎么办，那么这次任务就难办了，还可能会失败。

　　出于谨慎，喑哑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再想办法。

　　戌时

　　喑哑入住客栈后，才敢将帽子撩开。

　　终于能透口气了。喑哑走到窗前，这儿正好可以俯瞰蜃城的大小街道。

　　夜色降临，各家的门前都挂着灯笼，店铺上也挂了一串花灯以吸引顾客。没有灯笼的小贩为了照顾生意，便故意将自己的摊子移到有灯的大户人家或店铺附近“借光”，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几位年轻的小姐聚在一家首饰铺里一边挑选着首饰，一边叽叽喳喳地对那些首饰评头论足。还有在街上拉客的妓女，身后跟着几个家丁的贵公子，酒楼中店小二高亢的吆喝声，只是出来散步的普通市民，街上虽喧哗不已，但却显出一派繁荣安详之景。

　　蜃城也有这般繁荣，像兰一样呢！

　　正看得入迷，为注意推门而进的店小二。

　　兴许是一时疏忽，小二忘了这间房已经有了客人，小二殷勤的招呼道：“客官您里面请。”

　　始料未及，喑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奇怪地看着店小二。

　　“啊！客官对不起，走错了，这......”小二本来还想说什么，脸色突然骤变，“啊...啊...这位客官......”

　　不妙！喑哑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已经没有戴上风帽！并且，脸上没有蜃城人的标志！面对小二好奇的目光，喑哑一时竟不知所措。